第六百九十二章 恩义顺悖(第 3/4 页)
阮雪音来时便做好了听她无论怎么发疯的准备。
她自诩冷静强大,无论对方怎么说都能接住,且能接得上话。
她此刻是接住了,没觉憋屈,却接不上话,诚如对方所言,无论怎么接,都是胜者优越,不是也是。
“怎么不还嘴了?不说你那套大智慧大道理了?你说啊,说我身为女君坐在凤位上怎么就支离破碎了?你让我拿出魄力勇气智识去走那条阳关道啊,劝我去活了不起的一生,告诉我留在后宫和一堆女人争抢夫君毫无意义啊!”
她越说越急,几乎怼上阮雪音的脸。
阮雪音深知这时候只要自己开口,无论说什么,必会引起对方更疯狂的嘶吼。对顾星朗的求而不得,对母亲骤逝的不解悲愤,独在祁宫从自身到家国皆受制于人的忧惶迷茫——她是她可以放置所有这些的落处。以段惜润少虑大局、不以更开阔视角观瞻世事的习惯,她一切悲剧的起源,确在自己。
她只能沉默。
段惜润失声大笑,“连沉默都是不屑,是优越!”她气她不说话,偌大的鸣銮殿深寂逼人发疯,她扬起手来便要一巴掌扇下去逼她开口。
然后她想起自己才是鱼肉。
而面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女人,她打不得,想要自保再保家国,这唯一一次可以妄为的机会,也不能彻底妄为。
她那只手就停在空中。
阮雪音张了张口,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站住!你不说话你跑过来做什么!”
阮雪音看着远处扇扇闭合的高大门幅,雨天实在暗淡,光亮透进来皆是残缺。“听你说。”
“我还没说完!”
“那你接着说。”
段惜润盯着她背影。
忽失了全部气力摊坐地上,“我在韵水,只有母后,我这半生,只剩下她。她死了,只有我自己了。”
“那你想死么?”
段惜润怔在冰凉地面全不知此问何意,问还是嘲。
“你不想。否则你刚就一巴掌掴下来了。你还可以跟我同归于尽,反正不活了,正好拉上最愤恨之人共赴黄泉,方平你一生委屈伤怀。”
段惜润空洞着脸看大理石上光洁的影。
“既不想死,又处困境,只能拿出魄力勇气智识去走阳关道。这些不用我劝,人之本能。”
段惜润冷笑:“你看,你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冠冕堂皇,把难如登天的事说得只要我去做就能做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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