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煤黑(第 3/4 页)
我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夏跃进被狱警架着,梗着脖子向我张望,嘴里大声喊着什么。隔着厚厚的玻璃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但从他那兴奋得难以自制的表情中我知道,他那是鼓励,是赞许,是久违的开心和感动。
这次见面到此为止,唯愿里面的人能对他好点。
24号晚,“b4”组织了一次“末日狂欢”,我们在湘城最大的“钻石钱柜”ktv,点了最豪华的中包,叫了数十支啤酒,买了堆积如山的零食小吃。我们决定花光身上最后一个子儿,再开始在部队的涅槃、新生。
特邀嘉宾还有吴曲和谢蕊寒,她们对我当兵的事大感意外,谢蕊寒第一个问题便是:“刘菁知道吗?”我千叮咛万交代,总算让她答应不告诉刘菁。吴曲一开始还好好的,温柔如水,除了一首接一首的绵绵情歌就是死盯着安哥看,那眼神,是块铁都该给她盯化了。到了后来几瓶酒下肚她就不行了,又是哭又是闹,眼泪汪汪的,看着让人肝肠寸断,没办法安哥只能先送她回去了。没过多久,谢蕊寒跟欧阳俊走了,看来欧阳俊是准备把他大学时代的最后一场盛宴留给谢蕊寒了——可以断定,他们的感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深。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易子梦,我们相顾无言,哑然失笑,如同两条被暴雨淋过的野狗。
“唱不唱?”
“唱!”
易子梦唱起了他的主打——《那一夜》。“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易子梦唱得声嘶力竭,给人感觉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像掉进了荒原上的枯井中,只能绝望地求救。
门推开,包房外面嘈杂的声音传进来,易子梦停止了他的歌唱,我们把视线转向门口。
是颜亦冰。
易子梦走了,切换成静音模式的包厢里寂静无声,只有背投上放着烂俗的mv,颜亦冰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走向点歌台。她点了《那些花儿》。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一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吗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
我的眼中开始腾起雾水,恍惚间又回到了第一次我们一起在ktv时的场景,彼时的颜亦冰看上去高贵端庄,如同米洛斯的阿芙罗狄德。只因这首《那些花儿》,便让我不顾一切,似乎为了她可以跟谁拼了……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
唱到“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时颜亦冰已泣不成声,透过包厢中昏暗的玻璃墙饰,我看见自己也是泪流两行。我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别煽情了。
颜亦冰转过身来狠狠地箍住我,久违的吻如雨点一般密集地砸来。她的泪水冰凉咸涩,灌进我的嘴中,如同一杯酝酿多年的苦酒,只消一口,这酒就让我醉了,醉得彻底失去了理智,我撕扯她的衣服,扒下她的裤子,以前所未有的野蛮方式闯进她的身体。
“啊!”因为痛楚颜亦冰叫了出来。我停住了,稍微冷静下来。
“不要停。”颜亦冰躺在ktv的沙发上,头枕着沙发的扶手,双手扶着我,眼神中带着祈求。
在循环播放的《那些花儿》的伴奏中,两具失散已久的身体又一次融在一起。
结束之后,我趴在她身上,端详着她。
我原本以为她在我的脑海中已经变得陌生,可是她的眉眼、她的高鼻梁、她带着棱角的嘴唇、她细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鬓角,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真实。
“在想什么?”我问道。
“第一次跟你在一起,也是在沙发上。”颜亦冰看着我,轻声地笑着。
“是,那时是在画室,”我转过头来,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影,“命运就像一个闭合的圆,总以某种相同的方式开始和结束。”
颜亦冰的眼中再次漾出泪水。我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也知道我当兵,对吗?”
颜亦冰没有回答,反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当兵?”
“保家卫国,献身国防。”
“我不是面试官!”
“那你还是别问了。”
“为什么?”
“你的刘总没跟你说起过吗?”说话间我已推开她,起身穿好衣服。
颜亦冰怔怔地看着我。
“你的刘总没有告诉你他有个女儿跟我们一般大,还刚好跟我们是同学?”我鄙夷地看着她,刚才的似水柔情早已烟消云散。
“你是说——刘菁?”“刘菁”二字已卡在颜亦冰的喉咙中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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