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拓土 (九)决战萧关(第 4/4 页)
云津对上他的目光,会意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放心。如果再战,请你不要以我为念,只一心杀敌。我来是为了和你共生死,不愿成为你的负累。”
“好。如此最好。”韩高靖自此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虽然城墙之下满是虎视眈眈的敌军,虽然城上一片萧瑟,虽然她在这温润夏日傍晚时分竟感到秋天般的肃杀,虽然城头盘旋的鹞鹰总有些令人不安,虽然当此之时城上或站或立、或哨望或休息的,没有一个全身上下安好的人,可是因为在他的身边,云津竟然不再害怕,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也许,他们未必有以后了,云津知道,秦兵虽然悍勇,却远远少于陇军。各大营远水难解近渴,近处的越骑校尉所率骑兵已被派往别处。就连城中治安巡防的卫尉蒋如意,护卫旧宫阙外门的庞峻也都调派能够调派的人手前来支援。短时间内再无可调之兵,如果一直这样消耗下去,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她忽然放下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对自己和外界始终抱有的所有防卫和戒备,任由局促的身心在他身边沉淀、平息、安静、宽和、绽放。她轻松地,也自然地将手覆住他的手背上,仿佛他们是这尘世间相濡以沫、相守已久的一对人罢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包裹,却仍然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那被血糊住的脸上露出一个从容的笑来。
城下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韩高靖身边戍卫便伏在城头向下看,转身回道:“是羽声校尉来了。”
语声刚落,便听城上众人道:“真是羽声校尉带人来驰援了。”
然而再去探看时,却见不过几百人罢了。他们知道,这是把韩高靖留守雍都的戍卫营也带来了,可见真无可用之兵了。众人于惨淡中却也振奋,不知是谁起的头,疲惫不堪、受伤挂彩,虽然各自散坐着的秦川勇士,却都唱起古老秦歌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在场男儿无一不受振奋,有些不由流下眼泪来,血、汗、泪交织的脸上深沉
庄重而坚忍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