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英雄之路(第 4/4 页)
罗大佐:“扛着你有多大力气也逃不掉。”
管锥虽然闭着眼睛,但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你这是到哪儿了,怎么这么黑?”
“你眼瞎了吧,就快到山顶了。”
管锥被这话吓了一跳,以为脸上的伤使自己失明了,顿时在罗大佐肩膀上扭动起来:“你放我下来,我好像真的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我要真瞎了你就自己跑吧,我不想活成个瞎子。”
罗大佐说:“进山洞了,你没瞎。”
没想到管锥更加激动了:“你疯了吗?后面十几个人,你往山洞里跑,这是送死你知不知道,还是带过兵的人,你个半吊子军官!”
罗大佐继续往前跑:“反正进都进来了,跑到哪儿算哪儿。”
管锥说:“你放我下来。”
“你最好老实点儿,这里太黑了,我赌刁毛辉刚进洞的时候一定非常小心,不敢太快。这种地方谁也看不到谁,但他们人多,肯定怕误伤,真打起来只能便宜我们俩。”
“那我们也出不去啊,刁毛辉只要在洞口等着,就能把我们饿死。”
“你以为刁毛辉有多少时间,他比我们更着急,说不定他一着急自己就撤走了。再说了……”罗大佐开始大口喘气。
“再说什么?”管锥问。
“这个洞是通的,前面应该有出口,我进来过,看到前面有光,但我没走近了看。”
罗大佐话刚落音,一束光出现在两人面前,罗大佐赶紧穿过那束光,又拐了两道小弯之后停了下来,人彻底躲进黑暗里,免得被后面的刁毛辉发现。
这时后方已经没有枪声了,但开始出现零星的脚步声和石头碰撞的声音。管锥抬头看看上面洞口,直径四米左右,十几米的高度,没有任何依托,长了翅膀恐怕也飞不过去。管锥压低了声音说:“我真被你害惨了,这下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罗大佐说话的音调有点儿像唱歌:“跑不掉喽,我们要死在这里喽。”
管锥赶紧捂住他嘴巴小声说:“你是怕他们找不到我们吗?”
罗大佐从咏叹调切换成严肃的质问语气:“你怕什么?我们反正是死定了,我不想死得像只老鼠。早知道我不救你了,跟你一起死在这洞里太亏了,我现在有钱了,在新庙刚认识一个女人,可以成家立业了。”说完又咂了咂嘴,“可惜了,多好的姑娘。”
管锥捂着自己伤口:“我看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活不出个人样来,我是伤员,你能不能先给我止止血再废话。”
罗大佐伸手摸了摸管锥的伤口,很快又缩了回来,说:“止什么呀,反正待会我们俩就成两坨肉了,死在这里,烂在这里。你见过给案板上的猪肉止血的吗?”
“去你大爷的。”管锥伸手在地上摸索石头。那样子像是不等刁毛辉来,他们就能互相把对方弄死。
刁毛辉到了,或者说刁毛辉看到了亮光,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紧接着声音响起:“二位选了个极好的逃生路线,也省得我千辛万苦追下去了。你们好人做到底,自己出来,我也大方点儿,每人一颗子弹,让你们痛痛快快地上路。这样大家都好做,不然我把你们搜出来,可就死得很难看了。”
管锥可以感觉到,刁毛辉的表情绝对没有他的声音那么轻松。无论刁毛辉怎样威逼利诱,这洞里除了水滴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刁毛辉虽然可以确定管锥和罗大佐就在附近,但要搜索他们,必须要经过那束洞口射进来的光,大家都有枪,一旦暴露位置就可能被射杀。
刁毛辉没有时间在这儿耗,虽然管锥和罗大佐都有枪,但也只是两支枪,只要敢开第一枪,枪口火焰必然会暴露位置,这样一来,管锥就成了自杀式袭击。
刁毛辉如果有时间,他会慢慢耗死这两人。但现在不同,他没有耐心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当机立断,派了两个人慢慢接近,其他人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持枪盯着。
管锥知道,刁毛辉想要用这两个人引诱自己开枪。但不到最后一刻,管锥是不屑于做换人头这种事情的,要换也要先杀了刁毛辉。管锥把罗大佐已经举起来的枪口按下去,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刁毛辉派的两个人很快越过了明亮地带,到了管锥和罗大佐藏身的一侧,听声音越来越近,直到管锥闻到了对方的枪油味,知道枪口从自己鼻尖前划过。管锥伸手在空中捞了一把,想把人捞到自己藏身的石头后面来,但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反倒是袖口带动的风声惊动了对方,管锥同时也听到了对方转身时衣物摩擦的声音。
黑暗中,管锥和罗大佐同时伸出了手臂,但都没有伸直,以便在接触时还可以伸出一截儿,抓住对方。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以刁毛辉的行事风格,一旦这边打起来,暴露出位置,刁毛辉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把四个人都打死。
一直等到枪油味再次出现,双方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距离已经十分近了,管锥不想再等了,正当他准备往前扑过去的时候,一根冰冷的枪口不偏不倚地触到了他的脑门心。对方枪口停顿了一下,停顿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管锥似乎能听到他食指压下扳机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出他指伸屈肌的发力过程,那一瞬间管锥似乎能感觉到身边一切的细微变化。管锥无能为力,他再快也快不过弹壳里火药燃烧的速度。
“咔”,卡壳了!
管锥右手抓起一块石头,和罗大佐同时扑了出去。那两人本来就在管锥面前,这么扑出去自然是面对面撞上。管锥左手抓到对方头发,也顾不上暴露位置,右手扬起石头就是一顿猛砸。狭小的山洞里顿时惨叫四起,管锥不敢停,他知道这可能是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砸死对方才能了无遗憾。
刁毛辉听到惨叫声就知道自己派进去的两个人失手了,但同时他也知道了管锥的大概位置,并且从声音判断,管锥并没有重新躲进掩体的意思。这样一来他就不急了,他扬起手,似乎是要进行某种仪式,所有的手下都盯着他扬起的手,只等他的手挥下来,所有人就会一起开枪,子弹会把管锥和罗大佐撕碎。毕竟两名同僚的下场他们没看到也能听到,他们不想下一个被刁毛辉派进去探路。
刁毛辉挥起来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因为他摸到了一根绳子。手就那么举在半空,像是领导在和下属打招呼,但他的脸上并不是自信,而是惊愕。他猛地一抬头,看到洞口至少有十根绳子垂了下来,十几个黑影顺着绳索从天而降,刁毛辉的反应不算慢,只呆滞了极短的时间,但就这极短的时间里,黑影已经落地。刁毛辉原本挥向管锥的手直接换了个方向,挥了下去。
“快撤。”
所有人都消失在了黑暗中,山洞经历了一秒的宁静后突然枪声大作,五六个人应声倒下。
接着响起的声音使管锥长舒了一口气。“左翼右翼,双箭攻击队形,把山洞给我打穿。”这是丁卓的声音。
丁卓说完走到管锥身边,此时小队已经不紧不慢地搜索前进。管锥被搀扶到明亮地带,丁卓擦了擦管锥脸上的血迹说:“小子,手不轻啊,那人脑袋被你砸成血豆腐了。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干掉追兵,你可以啊。”说着拿出急救包,用止血绷带扎住腿部伤口的近心端,再用三角绷带做了一个简易的包扎。
管锥:“别管我,你赶紧去追,刁毛辉跑了怎么办?”
丁卓:“两个全副武装佩有夜视仪的班,在这种空间打十几个瞎子,如秋风扫落叶,大锤捶鸡蛋,你担心什么?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你这帮小兄弟?告诉你,个个儿不比你当年差。”
罗大佐:“他们可是往洞口逃了,你别太自信。”
丁卓露出坏笑:“我就是让他们往洞口去,洞口成死路啦。”
管锥突然想起了什么,扑上去就解掉丁卓的头盔给自己戴上,右手摸到头盔上的翻斗车,把夜视仪放下来,又抢过丁卓的枪,一瘸一拐地往洞口跑去。
丁卓问:“你干吗去?”
管锥:“砸鸡蛋!”
丁卓在通话器里说:“一组二组注意,接应‘索命鬼’,注意提供保护。”说完又看着管锥的影子说,“注意,投降的不能杀。”
罗大佐小声问:“刁毛辉有机会投降吗?”
管锥追上去的时候,刁毛辉已经到了洞口,带进来的人已经死光,只剩刁毛辉一个,他不敢跑出洞,因为先跑出去的两个人毫无意外地躺在了地上,洞口有着强大的火力,强大到让刁毛辉失去求生的欲望。他也懒得藏了,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对一群装备着夜视仪的士兵,他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他拿着枪站在黑暗里,洞口有微光照在他的身上,现在不用夜视仪也能看清他的轮廓。
丁卓带来的士兵们可能是在等刁毛辉投降,都举枪瞄准,没有人开枪。这时管锥从后面探出头来,见到刁毛辉之后一句话没说,举枪便射,直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完才停下,刁毛辉如同烂泥一般倒下。
梁道安和罗大厨也被生擒,分开关押,一并缴获的还有被卖出去的两批货。丁卓去见梁道安,对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丁卓:“跟我们回去以后,如果允许家属探视,你还能见到梁啸。”
梁道安老了许多:“那就好,这几个月我没睡过一天好觉。不瞒你说,我以前没想过会栽到你的手里,即使在风雪垭口0号界碑你几乎得手,但那次反而让我觉得你露出了底牌,拿我没办法了。陈培耀才是我最大的威胁,我每天都在报纸上找他的消息,想推敲他的想法,判断他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不是他步步进逼,我也不会走得这么仓促,这么慌不择路,更不会被你抓住。”
丁卓知道,要想将梁道安彻底击败,还需要最后一根稻草:“你是我遇到最棘手的人之一。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刻意远离现代通信工具,其中一个就是你。你了解外部信息主要靠报纸,还因此很得意,直到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从那时候开始,你所依赖的报纸就成了你的催命符。”
梁道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嘴巴几次开合都没能发出声音:“你是说报纸?”
“是的,你后来看的报纸并不全是伪造的,陈培耀的确对你动了心思,只是没有你看到的那么急切。”
说完丁卓去看了罗大厨:“这么些年,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如果你最后一个情报没有误导我的话,你的情报缉获率将是100%。”
罗大厨仰头一言不发。丁卓接着问:“你想问为什么最后一个情报我没有采信?”这个问题切中了罗大厨心中最大的谜团:“为什么?”
丁卓说:“因为他拿了你和刁毛辉的dna样本,我免费给你们做了亲子鉴定,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不错。”
罗大厨摇头叹气,他告诉丁卓:“我本来以为是梁道安害死了我的儿子,所以我也想杀了他的儿子,这样才公平,但没等我下手,他就被杀了。后来小辉从美国回来了,我这才知道错怪了八爷。”
管锥被从山上抬进了勐腊县医院接受治疗,叶尘来看过管锥,管锥问他为什么又复活了那个号码。
叶尘笑着说:“是丁副支队长的命令,他通知我的时候,他自己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被刁毛辉逼进洞里,我是跟丁副一起去的,我听枪声就知道你在洞里,我对附近熟,所以丁副也没多想,毕竟情况紧急嘛,就带人下去救你了。”
管锥点头致谢。
没过几天,谭超被接回国内。管锥的腿伤稍好了一些之后,就和罗大佐一起开着一辆帕杰罗去往积星堆,他要在那儿见丑人一面,然后把丑人送回国内。
车在山洞附近停下,两个人守在洞口,罗大佐先跟守在洞口的人说:“这儿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说完把钱递给他们,然后对管锥说,“我就不进去了,里面太闷。”
管锥想了想,拍拍罗大佐肩膀:“好吧,谢了。”说完一瘸一拐地朝山洞走去。
丑人正躺在洞里睡觉,枪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手脚被锁着。他见到管锥进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你先别说话,你和武进都是北边派来的老猫,对吗?”
管锥站定:“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丑人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到底是赢了,我爸呢?”
管锥跛着脚走到丑人身边坐下:“梁道安已经在中国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丑人说:“劫南北联盟军的货时,我见识过你的枪法,刁毛辉又跟我提了那次刺杀武进的事情,我就知道了。”
管锥长叹一声:“梁氏已经完了,梁道安被捕,刁毛辉被击毙。”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丑人揉了揉脸:“你动作太快了,我什么都来不及做,梁氏就完了。”
管锥说:“我要是你,刚知道我这个身份的时候就该跑路。”
丑人指了指脚镣:“刁毛辉派人监视我了,我爸去边境接梁啸的时候,他的人让我把南北联盟军的货交出来,再送我去安全的地方。”
管锥:“那你为什么不交?”
“我为什么要交?我辛辛苦苦弄来的,凭什么让他占了便宜?我只是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让南北联盟军来抢,好在你没放过他,虽然你也不会放过我。”丑人说完自嘲似的露出苦笑。
管锥:“你倒是想得挺开的。”
丑人长叹了口气:“想不开能怎么办?你们真是有病,把我抓回去,把梁氏搞垮,你又能得到什么?无非是那点儿还不够嫖个婊子的奖金,或者一块什么奖牌,而你却为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东西要毁了梁氏这么大的基业。你和武进就跟母猪生小猪似的一个接一个的,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管锥随口答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有人选择坚持站在自己认定的一方,有人却跟初心渐行渐远。我相信每个人从小都想做好人,你从小就没有理想吗?”
丑人摇晃着坐起来,倚靠在墙上答道:“有啊,我从小的理想就是贩毒啊,做我爸那样的大老板。”
管锥:“我和你不同,我只想做个好人。”
丑人似乎是来了兴趣,精神也振奋了不少:“我就是好人啊!我对你不好吗?我对身边哪个人不好?我爸都那样对我,我也只是给他找点儿麻烦。以前武进劝我把梁啸弄回来做人质,以此要挟我爸,但我从来就没往那上面想过,我哥死后我一心想着为他报仇。每年收鸦片的时候,每拽(1拽约为1.5公斤)鸦片我给农民的价钱是最高的,我对那些农民也不坏吧?我对自己人也比刁毛辉那浑蛋要好吧?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把谁怎么样,他可是连谭清逸的弟弟都给弄过来当人质了。我知道你想说我贩毒害人,但我卖毒品也是一分钱一分货,我也没掰开谁的嘴巴往里灌毒品,他们自己要吸毒难道怪我吗?每天那么多人跳楼你要去怪盖楼的人吗?那么多人上吊你要怪卖绳子的人吗?吸毒是那些人做出的自由选择,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毒品世界里自有一把尺子,丑人从小被梁道安收养,可能确实想不明白自己恶在哪儿。这套诡辩是从小就根植在他脑子里的。管锥反问:“那些人自己选择了吸毒,但一旦染上毒瘾之后,有多少人能够自由地选择戒毒呢?人活在世上,大脑控制一切,而你们控制了人的大脑,把原本完好无缺的人,变成行尸走肉的鬼。这就是你们的恶!你们最爱说的是‘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他们是自愿的啊’,但那些吸毒的人,他们真的是自愿的吗?他们无论能否戒毒,都将终生被吸毒带来的快感诱惑,终生被毒瘾折磨,他们真的自愿遭受这些吗?人性有其脆弱的一面,毒品就是你们攻击人性脆弱面的工具,人性不应该被你们这么利用。”
丑人无法完全理解管锥的话,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但他似乎又懂了一些,他低下的头似乎是在向管锥表达歉意。
“我真诚地希望在最后的日子里,你能想明白这些道理,你现在该跟我走了。”
“去哪儿?”丑人问。
“中华人民共和国。”
丑人笑笑说:“中国好,中国很多地方我都熟。但一次都没去过。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管锥说:“你对管锥很好,但管锥只是我扮演的一个角色。”
丑人用食指指了指管锥:“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咱们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管锥,他本能地想把目光从丑人的眼睛上移开,但又说不清被什么力量牵引,他想到了第一次和丑人成为朋友时的彷徨和胆怯。正确答案就在眼前,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想了很久,下定了决心,他说:“如果要在敌人中选一个朋友,那么我选你。”
丑人刚才的振奋似乎只是回光返照,语气转而虚弱起来:“好吧,你是对的。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刚才想吃苹果,吃了一半你来了,剩半个掉桌子下面去了,你递给我,我吃了再跟你走。”
这个要求令管锥意外,但只是个举手之劳。管锥眼神一扫,发现桌下果然有四分之一个苹果,也没多想就伸手去抓,却没想到砰的一声,一个捕鼠夹紧紧夹住了他的四根手指,管锥顿时疼得钻心。
丑人哈哈大笑,笑声渐小:“哈哈哈哈哈……你最后还是被我耍……耍了。”一根削尖的竹片插在丑人的胸膛上。那原本是固定帘子用的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丑人拔了下来,丑人死得决绝,竹片穿透了心脏,他是用尽全力把竹片插进了胸口。
管锥替丑人擦拭了胸前的血迹,扯下帘子盖在他身上。从洞口出来叫罗大佐帮忙,却完全没看到人影,只有帕杰罗还停在那儿。管锥刚想喊声“罗大佐”,却看到一辆军绿色陆地巡洋舰行驶在下山路上。
管锥笑了,这是退役以来他真心想笑的一次,他举起手向驶往天际的车告别。
几个月后,边境小镇禅达的一座屋顶上,丁卓举着望远镜和一个人并肩而站。
“丁班长,管锥那小子呢?”
丁卓放下望远镜,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很干脆:“死了。”
两人相视一笑,丁卓举起望远镜朝远处一条小路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