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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何为入仕(第 2/4 页)

    只是江春对江家、对阮家,却是各种放心不下。先是说起两淮盐务,接着又和江昉讨论湖广的人手,最后又说到江镇鸿。阮承信觉得江春这样,病情只会越来越重,也安慰道:“舅父,您身子都这样了,外面的事,我和橙里舅父应对就好,不必如此操心的。”

    “湘圃啊,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今年六十八了,若是还不知自己命数,那才是白活了一场啊。”江春笑道。可阮承信听来,却已经听出了一丝哀伤,若不是江春自知大限将至,恐怕也不会这样说话。

    “可是舅父,您这样事事都要思虑一番,这不是、不是更容易……”

    “湘圃,这些事我需要想着,也怪我之前糊涂,有的事没安排好,有的事,我也没告诉你们真相。还有件事,湘圃,我一直没问,需要你把前因后果告诉我才是。对当今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不满之情,我也理解。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就好,你怎么说,舅父都不怪你。”江春知道,阮承信可能想到他和乾隆有交情,就不会说实话,故而多费了些口舌。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皇恩浩荡,便是家中受些委屈,也只能认下不是?舅父这样问,又能改变什么啊?爹爹当年的事,总是过去了,改变不了了。”

    “可眼下,是伯元要做官啊。湘圃,你有心结,我知道。可若是你的心结打不开,只怕你和伯元,日后都会受到束缚。只有你们的心结打开了,以后你们,才能走你们想走的那条路。”

    没想阮承信却说道:“舅父放心,当年的事,我和伯元,已经说过了。”

    这样一说,江春也有些疑惑,笑道:“湘圃啊,当年你有什么事,我却是不知啊?我也不妨与你说了,乾隆十六年,皇上南巡的时候,我知道琢庵的事,我清楚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接见皇上之时,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皇上听了。最后,皇上也召见了琢庵,给了他四品都司之职。”阮玉堂号琢庵,江春以号称之。

    “其实当日,父亲突然受召,我也一直不解,不知父亲只是三品参将,皇上却如何识得父亲?可当日康山酒会,我见着舅父与皇上乃是故交,也就明白了。但舅父或许不知,皇上复了父亲官职,重任父亲去做都司,又升到游击,我是一直感激皇上的。”

    “但我知道,你心中总有些不快。”江春虽然言语已渐无力,但想着上一辈的心结,总是要解开,故而依然想让阮承信把其中内情说出来。

    “也不算什么不快,只是当日看着,有些不舒服罢了。说到底,还是父亲为国为民之心,过于强烈了。”阮承信见江春神色憔悴,知道若不和江春说明这些,只怕江春要抱憾终生,故而这时,也不愿再隐瞒往事。

    “父亲当日罢官归家,我也瞧得清楚。父亲平日,诗酒自娱,看着是若无其事,可一日深夜,我却听到父亲哭泣之声。那时我才知晓,父亲一直认为,做官无论文武,总是上报皇恩,下安黎庶之事。自己是武官,也可以保境安民,是以虽然天下太平,他却勤于军务,虽然卫辉营几十年没有战事,他却不愿任由绿营堕落。可结果呢?他想报效朝廷,朝廷却辜负了他,他想守护百姓平安,百姓却不领情,以为他是个虐待兵士的暴徒。”

    “所以……所以父亲心中,总是有个解不开的结。他想告诉那些被蒙蔽了的百姓,自己是依法办事,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不是什么暴徒酷吏!可他这一罢官,就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若是……若是日后就这样背着骂名撒手人寰,只怕父亲在天有灵,也不得安息啊。”

    “故而那日父亲意外得到朝廷传信,说圣驾在高旻寺,让他入寺见驾,他当即便起身前往,想着禀明圣上实情,让圣上还自己一个清白。当日我也年轻,不知皇帝是何许人也,于是随着父亲,到了高旻寺面见圣上。不想皇上也不问父亲当日为何罢了官,便说父亲当日有功,可以重新启用。父亲补了都司,又是四品官了。原本……这确实是件好事。可父亲当时,情绪激动,竟连连叩头,泣涕不止。我知朝廷规矩,平日朝会,便三跪九叩,也就罢了。可当日父亲叩头,竟有三十余次之多,后来回家一看,头都破了一大块。”

    “若说父亲叩头,便也罢了,可皇上呢,即没说停,也没说好,便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感觉就像……就像父亲这三十多次叩头,都是应尽之仪一般。最后还是皇上身边张公公出言提醒,父亲才停下。我当日也在场,只好也跟着跪下磕头。其实我跪得远,连皇上相貌如何,都没看清楚。”

    “也正是那时候,我对皇上,便也说不出好话了。其实我也知道,皇上视察河工、普免钱粮,对天下是有功的。可他当时的样子,我看着只觉他自比神佛出世,父亲却不过是蝼蚁一只,那般神情,我实在看着不是滋味。所以……我也支持伯元进京会试,只是,还是有那么三分不情愿。”

    江春并未生气,反而笑道:“湘圃啊,你对皇上了解不多,故而会这般想。皇上平日从来如此,臣下说些什么,他不会直接同意,也不会直接否决。只是一动不动,听你说话。事后决断,也往往出人意料。便是舅父和他相识多年,有时说话,都未必猜到他心意。所谓天子之心,不可为旁人所知,或许便是如此罢?”

    阮承信也叹道:“天子之心……其实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些?只是……只是最后付出代价的,是我们家啊。若是父亲没有当年那次罢官,即使提督做不上,总兵也够了。他一身本领,却只落个游击,才真是可惜。”

    江春道:“那伯元听了你说的这些,也还是要进京?”

    阮承信道:“伯元的事,当年橙里舅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他未来的道路,不应该由我做主。更何况,皇上毕竟比舅父还大着十岁。”

    江春知道,阮承信是想说等阮元在朝廷立住脚跟了,或许就已经是新皇帝了。乾隆时代的种种不尽如人意之处,或许也会得到改变,自己更不该干预阮元的未来。想到这里,也不禁笑道:“伯元这孩子我从小便看着,无论文韬武略,我看都不输给琢庵,故而我一直相信伯元。而且,和他一起出去那个仆人,我知道,是个忠直之人。有他守着伯元,我也放心。”

    “舅父,杨吉是湖南人,来我家也不过两年,舅父却如何识得他?”阮承信颇为不解。

    “我认识他父亲。”没想到江春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见阮承信不解,江春道:“橙里,这事我和你说过,当时我只说是听闻,是为了不多生事端,其实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我和琢庵虽是连襟,我也知他忠义英勇,可单凭这些,我还不至于视琢庵为至交。那是乾隆六七年间,我当时刚继任了两淮总商,想着为朝廷捐输效力,便备了些粮食,充作军粮,送到琢庵的九溪营去。没想到就是那日夜里,竟有人要刺杀琢庵……”

    江昉看兄长说了这许多,已经有些气力不支,便倒了水过来,帮江春喝下,江春才渐渐平复过来。

    而他后面所讲的故事,竟然和杨吉这天讲给阮元的一模一样。

    只是扬州与京城相隔千里,阮承信自然不知,阮元也听到了这个故事。

    “……当时我可是紧张极了,两只手都紧紧的攥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被帐子里两个人发现。直到最后,看着那刺客跪倒在地,哭泣不止,我这心啊,才算放松下来。后来我看自己手上,都抓破了一块。也就是那一夜,我知道了,琢庵乃是大仁大勇之人。能舍得自己性命,去救那一寨毫不相干之人,这不是大仁是什么?他为了劝那人回心转意,竟把自己性命交在那人手上,这不是大勇,又是什么?”江春回想往事,依然对阮玉堂当日之事赞叹不已。

    “后来我便回扬州来了,可我还是对那人不放心,故而派了探子,一直跟着琢庵和那个人。后来发现,那人对琢庵忠心耿耿,琢庵对他,也倾心相待。我才真正安心。也知道了,琢庵不仅是个值得结交的人,而且,若他遭遇不测,我自然应该鼎力相助,方对得起他这个朋友。所以那一年,皇上南巡,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求皇上给琢庵官复原职。后来琢庵虽没做到参将,总也去得体面。”

    阮承信也感叹道:“舅父这般仗义,便天下经商之人,我看也没几个及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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