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期而遇(第 1/ 页)

    四匹青骥是前不久玄菟部落派特使前来，所敬献给妫重华的，妫重华便转赠给了莫暄翮、赵楠烛、扶仑和董嗣钦。这次出行四人也便有了上乘的坐骑。才养在“妫汭皋”上，就接到了出行的任务。

    有了青骥，赵楠烛和扶仑的脚程不自然加快了许多，第一天晚上他们夜宿在了一户村民家里，把马拴在屋前，两个人在房间内聊了起来。赵楠烛将烛灯拨亮一点，对扶仑说道：“我看，依这两匹青骥的速度，咱要到咎繇城，估计也用不了几天时间。咎繇城建于泗水之畔，前为炎帝神农氏聚居的“大庭氏之墟”，属九州中的徐州。黄帝诞于此，其后少皋建起都城，现皋陶为城主。这些你比我了解得更清楚。”扶仑微微点头，赵楠烛接着道：“要去咎繇城，我们是沿太山西侧而行，翻越丘陵地带，路途倒是看起来没有什么险阻。”

    小谈了一会儿，两人想着第二天莫暄翮和董嗣钦也该出发去十日国了，便熄灯而卧。所宿之处也不过是小山丘，附近住着几十户人家，还算比较热闹。他俩借宿的那户人家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刚刚成年的女儿，长得比较瘦挑秀气，虽然家里简陋，见到赵楠烛和扶仑前来投宿，看他们仪表不凡，知是有来头的人，很是客气地将最好的那间卧房让给两人住，还帮着照看两匹青骥。两人很是感激。

    莫暄翮和董嗣钦去十日国，他们是从妫水往东南方向而行，大半天时间里翻山越岭，到天黑了仍然继续行进，累得有点人倦马疲时，终于寻到一个山谷中星星点点有灯火闪现，便找了家猎户投宿。他们此行要穿过群山，到达玟水都只能说走了一小半路。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边看风景边东拉西扯，还时不时赛起马来。说道骑马，南越国水域发达，主要靠舟楫，舟兵是最强的军事力量，步兵次之，除非要远行与异族作战，否则骑兵很少能派上用场，多数时候也只是个花摆式。莫暄翮父亲是武将，马背上的活儿倒是不在话下，她和赵楠烛对骑马好歹不算太生疏，还能骑得像模像样。扶仑与生长在漓江的董嗣钦就接触得少得多，可以说不是太会骑，还是来到这帝尧时代与有虞部落中擅骑之人学会的。

    此次回到妫水，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妫重华赠给他们的青骥，便就这么霸王硬上弓，好在青骥不是一般的好马，颇有灵性，与四位新主人磨合得还不错。路途中，董嗣钦喜欢讲些他们漓江哪里的很多新奇好玩的事，逗得莫暄翮还是挺开心。但是两人都避免提起初次相逢被董嗣钦绑到石洞中强行当“压寨夫人”之事。这也是相隔这么长时日以来，两人第一次单独出行。没有了赵楠烛和扶仑一起，董嗣钦想要义不容辞把“护花”的义务挑起来，什么事都抢在前头多做一点，像莫暄翮这样个性强的女子，技高人胆大，惯常冲在前面的，也乐得轻松一把。即便你不会选择与我共结连理，我也会拼死守护你。董嗣钦知道自己多数时候都在仰望，但他还是努力靠近，想要变得更好。

    赵楠烛和扶仑的行程也算得上轻松，离凫更部落界域不过几十公里，仅两天多时间他俩就踏入了凫更的范围，一路见到各墟落百姓各安其所，交相礼敬，也闻听到皋陶治民清明公正、赏罚严明，推德政、行五教，创明刑弼教，百姓莫有敢犯。一边行进一边观察，两人心里不禁暗叹皋陶此人当真是个人才。皋陶出身显族，年纪不大却早已在东夷颇具盛名。

    翻过一重重山岭，走在下坡的路上，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两人往前方一望，猛然见到山下不远处淌过一条大河，虽然河面上白茫茫一片，似乎是结了很多浮冰，这也不影响赵楠烛和扶仑莫的兴奋之情。此时正是下午间，倒早不早倒晚不晚的，山上山下会稀稀疏疏见到些行人，赵楠烛便勒住马缰，俯身问经过的一个扛着耒耜行走的老农问道：“大伯，咎繇城怎么走哩？”老农耳朵有点背，赵楠烛连问了好几次他也好像没听见似的，只能摇摇头对扶仑无奈地笑笑。扶仑道：“你这随便抓个上了年纪的人问，人家耳朵不灵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也不稀奇。边走边再问吧。”

    再拐过一个弯，坡度愈发缓了下来，两匹青骥似乎也嗅到了河水的气息，加快了速度想要去饱饮一番的样子，但随即又好像感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先是停下了脚步，然后是控制不住地掉头又往山上的方向回奔，赵楠烛和扶仑忙是一惊，大力拍了拍马身，喝道“快停下来！快停下来！”也还是不管用。

    赵楠烛对扶仑道：“南烛，估计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把马儿给惊吓到了，我看咱们必须得让马儿停下来，去看看情况。”扶仑也点点头，两人飞身下马，一眨眼功夫就用缰绳将马拴在了相邻的两棵大树上，再生气地瞪了瞪两匹青骥，表示对他们不听主人命令的行为有意见。“两位马兄弟，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情况，有我们两位在，会照顾好你们的，可不许再这么不听话！”说着赵楠烛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所骑青骥的脑袋，给理了理鬃毛，青骥才温驯地低了低头。

    把两匹青骥拴在这里后，扶仑施法画了个圈做结界，然后和赵楠烛朝山下走，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让两匹马如此惊悸。走的都是半丈宽余的土道，虽不甚好走，但也还能勉强凑合，何况所乘的两匹青骥也不怎么择路。两人一前一后很注意着四周，走到马儿出现异状的地方时，竟不期然看到从另一个山脊下弯道处拐过来两头壮硕如牛、全身长着黑黢黢长毛的怪兽，尤其两头怪兽的额头上都长着一只向上翘起的尖锐长角，且怒目圆睁，四足有力地在地上踏行，看起来有点骇人。而两头怪兽一左一右隔开一丈多距离，中间则前后走着七个年轻人，为首的那人约摸三十上下的年龄，中等个头，金冠束发，穿一身赭红衣服。观其面部方正，鼻挺颧高，眉头饱满宽阔、浓密且尾端上扬，人中清晰，眼大有神露出精光，看起来气色甚好，给人一股正气盈身之感。

    “这不獬豸么！”赵楠烛和扶仑对望一眼，之前在雷首山上獬豸等诸种神兽都已是见过的，这下也就不稀奇了。他俩走上前，看了看两头獬豸，没想两头獬豸像是见到了神明一般，奔上前，怒目圆睁的双眼变得柔和，面对两人，四足屈下来匍匐在地面，长着獠牙的大口中发出低鸣声，大有一种恭敬在里面。两人先是一愣，但旋即又有些明白，如今凭他们和莫暄翮、董嗣钦四人的身份，但凡有灵性的异兽对身为神宿之灵的他们都会有感知的。

    这情状发生得太突然，把和两头獬豸走在一起的七个年轻人下巴都快惊掉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连最前面为首的青年人也是掩不住惊诧，竟然他们带着的獬豸会在两个陌生人面前作如此卑屈状，怕不是中邪了？赵楠烛和扶仑向面前的两头獬豸点点头，以示友好，那两头獬豸才站起来回到了主人的身边。赵楠烛再向中间为首的那人拱拱手，道：“在下和朋友有些迷路，想问问不知咎繇城怎么走？”

    对方见到赵楠烛和扶仑能令自家两头獬豸如此，气韵不凡，又背着宝剑，料定不是普通人，颇有些惊异之下，没有先答话，而是仔细打量起两人来。赵楠烛和扶仑皆是微微而笑，神情镇定自若。不多时，对方那青年便道：“两位看上去不像是我凫更的人，打听去咎繇城的路作何？”

    “在下两人是想去拜会你们凫更的首领皋陶！”赵楠烛淡然相答。那人更是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他身后的六个人中也有人动了起来，面面相觑。为首的青年很快回复镇静，道：“哦？你们从哪里来，要见皋陶作甚？”

    赵楠烛知能在路上带着两头独角兽的人必不是一般村民，很有可能是凫更部落里有来头的人物，便坦然相告：“在下赵楠烛、身旁的这位名叫扶仑，我们来自有虞的妫城，受首领妫重华之遣，前来拜会于皋陶大人！”

    “赵楠烛？扶仑？那可是在有虞除了妫重华之外名头最响亮的人之一！”听到赵楠烛自报家门，跟在为首的青年人身后的六个年轻人莫不窃窃私语，大有些早闻大名如雷贯耳的样子。而为首的青年人则笑道：“真是幸会，没想在这里得遇两位少杰，在下便是皋陶！”

    “那真是太凑巧了，失礼失礼！”赵楠烛和扶仑一听也很是惊喜，忙和对方互相行起礼来。皋陶对两人道：“过了前面那条大河，再行三十公里左右便是咎繇城的，不算很远。两位少杰远道而来，在下也正好要返回咎繇城，正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