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问计(第 2/2 页)

    “后世上朝都在辰时会不会使诸事拖延，或者议而不决？”崇祯提了个上班时间的问题，千百年来朝会都有定制，卯时就要到齐，起床时间则更早，很是幸苦，他上次平台召见的时候听说后世辰时才上班，一直记在心里，这次又提出来，觉得该问明白，高师成回答说是的，按天人合一的说法，起的太早对身心不利，辰时正是万物复苏风发之时，最合适，不会使诸事拖延，反而会事半功倍，既能延使人得到充分休息，又能使各项事务顺利开展，并建议皇帝注意身体，不用废寝忘食，只需抓住重点，余者皆可放开，比如各地方人犯处决，若非关系国计民生，根本不用皇帝亲自批红，到刑部督察院就可以了，还有风闻奏事，无有证据，大可不必理会，否则徒添烦恼，应该设法减轻工作压力强度，以免操劳过度，按他们看来，陛下桌上的奏折有一大半都不需要皇帝亲自审阅批红，抓大放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神人也管不过来，只能让有司衙门分担，不必事必躬亲，这样才可以做到职责分明，按部就班，也省得各部门无所事事，互相扯皮。

    高师成一席话是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敢说的，这是要下放皇权，增加臣权，放在太祖时代，那是要问罪的，不过今天崇祯既然问道，就说明他内心对几百年来的制度有所思考，尤其是想到了皇祖万历和皇兄天启为何不上朝，王承恩他们每次见皇帝太幸苦，也只能小心提醒，不敢象今天这样全面说出来，高师成不同，来自后世，没有负担，说错了皇帝也不会怪，属于旁观者清，因此他的话所起的作用比那些大臣包括身边太监要有用的多，崇祯记下了，虽然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但至少在他内心种下了变革的种子。

    时辰不早了，高时辰起身告退，说天津还在等他回去呢，崇祯本想留下一起用膳，见他归心似箭，也就罢了，不过临走崇祯又突然问了一句“懿安皇后所赐宫女可还安好？”理论上现在崇祯和陆文夫高师成算半个连襟，他这样问是在看看神兵对待皇家的态度，高师成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诸事繁忙，还未成亲圆房，只等良辰吉日，现在都安排在皇庄原皇家院落，请皇帝皇后放心，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会以妻子礼仪娶进门，高师成一说，崇祯安心了，能以妻子礼仪待之已经超过了懿安皇后和他的期望，一般皇家所赐宫人，能让官宦之家以妾身份敬而待之就可以了，毕竟不是公主郡主，神兵能给正妻身份，足以见得对待皇家恩赐的尊重，他不知道的是现代人没有妾的概念，平等思想深入骨髓，即使再娶几个也只会以妻子身份对待，弯打正着，皇家放心，也在宫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神兵卫那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每个人比之大明官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如此郑重对待几个宫女，不象大明官员那样做个样子，敬而远之，说明皇帝和懿安皇后是托对了人，让所有年长宫女有了一种莫名的期盼，希望哪天好运能降临到自己头上，也给赐个神兵丈夫。

    高师成走后，崇祯才问起曹化淳这一段时间的见闻，曹化淳有什么说什么，不敢隐瞒，仔仔细细说，皇帝和王承恩仔仔细细地听，都是与大明人的不同和相同之处，比如官民平等，和大明官员亲民一个道理，比如对死伤家属的赔偿，也合体恤百姓困苦类似，比如军队和民事之分，互不干涉，与大明六部各有分工相似，工矿用工与大明工匠杂役互通，只是他们更明确，就像南洋伯说得职责更分明，给的工钱和抚恤银子更合乎规定更高，形成了制度，不象大明那样需要看官员的喜好，军队也是如此，人人装备一样，没有家丁杂兵军户之分，更体现公正平等，说话也无禁忌，没人因说忤逆之话被罚，礼仪方面更不用说，不了解的人去了完全分不清谁是长官谁是小兵，男女无防，也不见有人调戏猥琐，女人和男人地位待遇一样，至于对大明的态度，大都是惋惜加支持，惋惜是官员腐败，百姓困苦，战乱不断，眼界不大，支持是民族一样，血脉相通，不能容忍外族入寇，盼着为国开疆拓土，中兴大明，当然也有看不起大明的，认为我大明太落后，需要全力整治，这类人虽然说得不好听，但他们也表示绝对会听从神兵卫管委会的决定，不会私自行动，就奴才这一个多月看来，神兵卫首领早就议定扶保我大明，助力皇上开创一代盛世，这是奴才多次与高师成陆文夫陈伟峰范小武和孔丘汪大元等人，明面私下交谈所确知的，不会有错，高启潜也和众多神兵包括首领多次交谈，皆是如是，因此，奴才认为这神兵卫确实非我大明敌人，而是皇上诚心感动上天，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赐下的厚礼，望皇上明察。

    崇祯听了有近一个时辰，终于长舒一口气，曹化淳他们是他潜邸的奴才，绝没有胆量欺瞒，他们这么长时间所查知的，和他亲自去没有两样，光神兵卫没有区别对待几个奴才，对他们毫无防范就已经够说明问题了，朕是真走对了路。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刀兵相见，否则今日如何收场都不知道，只要神兵卫一心为大明，朕就是将江山完全托付都可以，让太子前往学习就是有承前启后的意思。

    大事已问完，又问了些闲闻趣事，曹化淳让小太监从殿外拿进一些肥皂之类的，又抓起一个卷纸，说神兵卫很奢侈，人人出恭皆用这种上好宣纸，初时自己觉得暴敛天物，可神兵给他就是这个，后来也习惯了，感觉比之绢帛和竹篾好太多了，奴才带回几卷，给皇上瞧瞧，崇祯走下御座，让王承恩打开看看，这种事是不可上桌面的，不过一看之下，还是惊奇，拿过王承恩撕下一片纸仔细揉了揉，果然是上好宣纸，雪白柔软，如此纸张竟用来净手，真是奢侈得不像话，宫内现在都用竹篾，更不用说民间，估计树叶什么就可以了，“此种软纸价值几何？可能供应宫内？”崇祯问道，“奴才问了，若是买折合一两银子一卷，要供应宫内全体还要一些时日，他们在建造纸工场，再等几个月即可大量生产，皇上和几位娘娘需要则必然不差，奴才这次带回来几箱，按神兵的计算，可供几位娘娘用一年的”“哦，曹伴伴有心了，说吧用了多少银子买的，朕这就给你，不能亏了办事的人”

    曹化淳确是用银子买的，原因是神兵库存不多，最后知道他是送给皇帝的才答应卖他一些，现在皇帝要给他钱，他哪敢受啊，一个劲说这是做奴才应该做的，不敢邀功，崇祯心情好，也不管曹化淳如何上供，直接就赏了他千两银子，以表彰他勤劳王事，不辱使命，感动得老曹泪眼婆娑，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神兵那稀奇物件多的是，下次一定在多买些回来孝敬。

    朱聿键押解到京了，这次将和太子殿下一起前往皇庄，接受神兵卫训练，崇祯和曹化淳说起，要他看好他们，不能出半点差错，尤其废唐王，更要多观察，一举一动都要回报给他，而太子则需要多照顾，万不可掉以轻心，曹化淳跪倒在地，再三保证一定不辱使命，为皇上看好，若有差错必提头来见云云，又要回到舒服的神兵地界，他内心是说不出的兴奋，在神兵那自己都胖了一圈，皮肤白皙了很多，进宫面见皇帝一路上看太监宫女都嫌他们邋遢了，有句什么话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现在就是这个体会，所以一听皇帝要他和太子废唐王一起去皇庄，自然是幸喜莫名，恨不得马上就动身。

    崇祯也看出来了，就轻轻说了句“你是不是急着回去啊？乐不思蜀了？”一下子把曹化淳给吓趴下，自己那点小心思要是被皇帝上纲上线，那就是脑袋搬家的事，磕头，赶紧磕头，奴才不敢，若皇上信不过，那奴才就不去了，换别人去吧，惹得崇祯哈哈大笑，说还是你去朕放心些，就这样下去准备吧，皇帝很满意，随意敲打一下奴才们是必不可少的，省得以后整出幺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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