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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注视下,李璟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置可否的“恩”了声,淡淡问道:“你这么说,想必是有了更好的办法了?”
弘冀颔首,道:“铸再多的钱,也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岁贡不除,我们始终要受制于他人,儿臣想过,目下后周又在边境上耀武,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派兵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再也不敢藐视我们唐国的威严!”
听到这里,李璟便摇头,说道:“你只晓得打仗,即便开战也是需要大批银钱物资作为后盾的,给养跟不上,士卒们如何在作战?目下的唐国是什么样的景况,还有什么力量再与后周抗衡?”
弘冀道:“俗话说哀兵必胜,后周对我国的进犯早已使得百姓怨声四起,这种时候,只要朝廷肯下定作战的决心,必会招募到大批兵勇。”
争论便由此发端,起初还是一言一语互相辩论,既而越说越僵,父子两人都带了急噪心绪,就在李璟再次重申“不准出兵”之时,弘冀忍不住气道:“父皇现在用兵可谨慎的很呢!想当初挥军进犯楚、闽时,可否想到了今天?当初放后周军安然离去时,又是否想到了今天?再说,如今唐国的病弱局面,又是谁造成的?父皇难道就逃脱得了罪责?”
站在一旁的宫监柳公公听了他这话,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疾步上前,道:“皇上,太子殿下到底年轻,说话不知深浅,皇上千万不要动怒啊!”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弘冀这才注意到,李璟的面色已经渐渐转红,握着球杖的手,与颌下的胡须都在急促的抖动着,他的双目微微眯起来,似乎是想遮挡其间的怒色,只在一瞬间,那缕未曾明晰的怒气就被弘冀依旧傲然的样子激起,与此同时,他的一声大喝也冲出唇边。
“跪下!”他喝道,声音大得连站在远处伺候着的宫人们也抖瑟起来,然而弘冀挺立如昔。
他的怒气也由此而来的更加猛烈,手中的球杖不由自主的挥起,重重落于弘冀背上。弘冀也震惊,自从他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与旁边的柳公公不断催促中,他缓缓的跪在地上。
而李璟手中的球杖更不稍停,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这一次似的,他用力更重,打在身体上的钝响亦更显得沉闷。
一口气打了数十下,才在柳公公并众宫监的拦阻中缓缓住手,他咻咻的喘息着,球杖伫在地上,已带了丝丝血痕,然而怨愤仍未消解,戟指过去,大声道:“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朕是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到你一个太子来说话。朕能立你就能废了你,实话对你说,朕早就后悔立你为太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对朝臣态度轻慢,对朕也是这幅样子。你且等着,过几天我就把景遂请回来,这个太子,还是让景遂来当得好!”
愤愤然的,他用力一挥手,球杖飞出去,再度砸在弘冀腰间,剧痛袭来,眼前忽然一黑。便听见李璟说道:“滚回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弘冀叩了头,慢慢站起来往外走,柳公公见他身体微微颤抖着,颇觉不忍,拉起一件衣衫要给他披上,也被他一手挡开。
一路上,他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回到东宫,他便倒在寝殿的青石地上,背上的伤痛越发火烧般激烈起来。杀了景遂,一定要杀了景遂。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夺走他的权力,这个念头一发而不可收,他爬起来,拉开柜子的暗阁,从里面拿出个小小的瓶子,握紧,身体还在抖着,面上却已漫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