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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上次的事,他便不常见到凤儿的踪影,即便他长驻书斋后,也是如此,他甚至以为她已调到其他宫苑,想不到还是在此遇见。
凤儿看了看他,容色平静,说道:“我只是掌管书斋的宫女,看护殿下的仆从,并不在我职责之内。”
从嘉微笑道:“你何需负气如此?我可从未将你当做婢仆看待。”
凤儿目光垂于地下,有隐隐光芒一动,问道:“那么,殿下将我当做什么?”
从嘉似有所察觉,笑笑说道:“你是难得一见的聪慧女子,不该问这样不智的问题。”
凤儿淡淡道:“殿下说得也是。”说着话,悄然回首,眸光暗转时,将一点哀愁掩盖,笑了笑,又说道:“只是,殿下的统驭之术实在不敢恭维,婢女跑去凤池边玩水,也不管束?”
从嘉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说道:“宫女也曾是父母宝爱的掌上明珠,进宫为婢已够可怜,何不让她们过得开心自在一些呢。”
凤儿笑了笑,心道:“你的婢女何止是开心自在,简直是有些无法无天。”她这话终于没说出口,眼神已落在他的画稿上。
从嘉看得出来,她对周蔷的容颜凝视良久,才说道:“你的笔法很是奇特,想不到只用颤笔也可画得这般柔美。”
“可惜还未画出她的神韵风采。”从嘉忍不住说道:“你若见过她本人,便知我所言不虚。”
几句话,赞叹爱慕尽于言表,凤儿心中有些感触,连忙转移了话题,指向画稿的留白,问道:“你准备题写什么词句?”
从嘉微笑,说道:“我昨夜填了一阕词,用在这里正好合适。”说着话,润了润笔,再无凝滞,几行秀丽字迹流于腕底。凤儿凑过去看,见写的是: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凤儿读到起初六个字,便被深深吸引,上阕才写完,便忍不住赞了一句“佳妙”。可以想见的,秀发如云只挽着一只玉簪,衣袂淡淡,罗黛轻颦,好似一幅白描的仕女,清新淡然。那种风姿绰约,端的无可比拟,周蔷灵秀之美,于此显而易见。
她亦是初解音律的,暗想:前人写佳人闺情,总免不了“粉泪”、“香残”的雕饰一番,似乎若不如此,便不能显示出妍艳,然而从嘉这篇小词完全摒弃了这些东西,不也是情思婉转,妙趣天成么?
正默默吟咏,暗暗赞叹,心中忽然又转出一个念头:他写周蔷在相思,何尝不是因为自己也在相思?这“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三句,难道就不是他自己的写照么?难怪他连词牌也用的是《长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