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凶(第 2/4 页)
‘星儿?’他感到疑惑,星儿怎地变了模样?
她故意狠心道:‘你知不知道,全城的官兵都要抓你?你是不是杀了人?’
他连忙用力摇头。
‘那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她冷冷地问。
他低头,见到自己满身伤痕,以为她是见到自己受伤,心疼了、生气了。
他想解释,却不善言词,搜索枯肠了半天,只道:‘不痛……’
她语气凌厉,无半分疼惜:‘我又不是在问你痛不痛!我是问你怎么受伤的?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被人惩罚了?’眼眶已经湿润,她怎么不心疼狼仔受伤?怎么不难过狼仔被人误解?可她不能说!
他不知该从何解释,只是拚命摇头。
他伸出手,指指摘星,又指指自己,吐出两个字:‘相信。’
她当然相信他,但此刻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她无法证明他的无辜,也无力保他,只能狠下心赶他走!
她见他仍不走,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朝他扔去,他以为她在闹脾气,不躲也不让,石子正中他的右眼上方。
‘你快滚!离开狼狩山!离开奎州城!越远越好!’她喊着,声音几乎哽咽。
‘星儿在,不走。’他依然坚定摇头。
他是多么信任她啊!可此刻她却要残忍摧毁他所有的信任!
她逼自己继续狠心绝情:‘我后悔了!我后悔与你当朋友,后悔带你下山,更后悔自己居然痴心妄想,想让我爹见你!’一句句都是违心之言,一句句如同刀割,割在自己心头上,也割在她与狼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上。
狼仔看着她,不发一语,然后低头,拉出一直戴在身上的狼牙项链。
‘星儿……相信……’
她上前一把抢过狼牙项链,用力朝湖心扔去!
‘别自作多情了!跟你做朋友,只因为我太孤单,想找个玩伴罢了!但现在我腻了,你快滚吧!从我眼前消失!’她甚至双手用力一推,将他狠狠推开。
他忽感右眼视线模糊,伸手去摸,血液温热,脑海中顿时闪过城里百姓对他怒砸石子、骂他妖怪的画面。
星儿也认为他是妖怪吗?
星儿为什么也对他扔石子、痛骂他?
他以为星儿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星儿不是说过,她信任他吗?
他想起了母狼的教诲:人类狡猾忘义,永远都不要相信人类。
她又拾起一块石子,作势要扔,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
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开始有了裂痕。
狼的心防将再次筑上,而被人背叛过的狼,是否还愿意再相信人类?
‘你快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她扔出手上石子,这一次,他躲开了。
她狠心背转过身子,不愿再见到他的脸,彷佛真的对他厌恶至极,其实是怕他见到自己终于流下的泪水。
原来狠心伤害别人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听见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移动声,但没有回头,终于,那脚步声越离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颤,鼓起勇气转过头,身后已空无一人。
‘狼仔?’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被风声盖过。
再没有人响应她。
*
她悄悄溜回马府,双眼红肿,疲惫地走到床前。
她愣愣地在床沿坐了一会儿,从怀里取出凤眼铜铃,轻轻摇了摇,铃声清脆悠扬,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娘亲的面孔。
她记得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许才刚出生不久,就听过这枚铜铃的声音。
叮——叮……
她还记得娘亲双手温柔的抚摸,细细的低语,与忧心的眼神。
叮——叮……
画面一转,她看见狼狩山上的蓝天白云,种满碧绿女萝草的湖畔。
狼仔朝她飞奔而来,神情欢快。
摘星猛地紧握铜铃,铃声带起的阵阵余波回音瞬间消失,屋里一片死寂。
‘狼仔……以后就算我摇了铃,你也不会愿意再见我了吧?但没关系,只要你离我远远的,只要你能平安就好……’她将铜铃贴在脸颊上,轻声呢喃。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她总是随身携着,但她想,将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用到了。
*
捉到狼少年、却又被其脱逃的消息传到马瑛耳里,马瑛勃然大怒,他本欲亲自率兵前往狼狩山,但梁帝将至,他必须亲自接驾,无法擅离,正自烦恼时,马俊自告奋勇,愿与副将马峰程一同前往狼狩山追捕狼仔,马俊一脸胸有成竹,言明已想出妙计,绝对能捉到凶手,马瑛想让独子多些历练,也就答应了。
摘星在房里休息了大半日,马瑛命人前来叮嘱,梁帝已到,她须一同迎接,且万万不能提及她与狼仔的关系,梁帝向来多疑,怕会臆测过多,降罪摘星,再者,因着夏侯义之死,马府处境如今正是如履薄冰,马瑛不得不小心应付。
她在房间里正打扮着,小凤端着晚膳进房,小凤脸色不怎么好看,走着走着忽感一阵晕眩欲恶,手一滑,粥碗掉落地面,汤汁四溅。
她见小凤手抚胸口,一脸难受,忙问:‘小凤,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小凤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昨日府里的晚膳用了藜芦,陈大娘将用剩的藜芦取汁洒在厨房角落,说是能驱赶虫蝇,我是不知到底有没有用,但闻了总是不舒服,觉得恶心想吐,且味道久久不散,我都不想靠近厨房了。’小凤已快手快脚将碗盘收拾干净。‘主子,我再去端新的晚膳给您。’
‘藜芦?’摘星疑惑。
马府膳食几乎没有以藜芦入食调味过,她不禁多了几分联想。
是因为夏侯义特别要求,才以藜芦入食吗?当晚夏侯义又服用了丹蔘汤……她神情一凛,忽想到汪叔曾教过她的《十八反药歌》: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藜芦与丹参虽皆能滋补养气,却是配伍禁忌,混合使用反会增强毒性……难道有人故意先以膳食毒害夏侯义,再借机杀之,嫁祸狼仔?!
‘小凤,去见陛下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摘星急道。
她很快赶到夏侯义被杀害的房间,因事关重大,除夏侯义的尸首已经移走,马瑛下令封锁房间,保持原样,且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以待日后查证。
摘星走入房内张望,地上、墙上的血迹虽然已干涸,看着仍是触目惊心。墙上仍留着锐利爪痕,一柄带血的剑躺在地上,应是当时夏侯义身上的佩剑,慌乱中砍伤了狼仔。
摘星蹲下,眼神扫过房间四处角落,似在寻找什么。
虽然马瑛下令封锁房间,房间地板却干净异常,显然有人悄悄进入清理过。但,总有漏网之鱼。
她很快就找到了:在茶几角落,她发现一小块碎裂的瓷片。
摘星小心拾起,拿到鼻尖下一嗅,脸色凝重。
‘主子,您发现了什么吗?’小凤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碎瓷片,道:‘那是没收拾干净的汤盅碎片吧?有什么不对劲吗?’小凤忽‘咦’了一声,自言自语:‘老爷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房吗?是谁收拾这些碎片的?’
摘星沈吟了一会儿,才道:‘是丹蔘汤。’
不可能刚好这么巧,事发当晚,夏侯义同时服用了藜芦与丹参,必是有人故意设计杀害!而那人的真实身分会是……
摘星忽地站起身,脚跟一转,快步离去。
‘主子?主子?您要去哪?’小凤忙追上。
‘我知道谁是凶手了!我要在陛下面前,证明狼仔的无辜!’
*
马府大厅内,气氛肃穆,梁帝朱温不发一语,朝躺在棺木内的夏侯义看了最后一眼,侍卫随即盖上棺木。
梁帝出身武莽,即使已入中年,依旧体格魁梧,浑身散发精悍之气,让人不敢小觑。梁帝身边随侍太监张锦,以及陪同在侧的马瑛、马府总管汪洋,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只听梁帝道:‘一赤手空拳的野人,能无声无息潜入马府,且能击毙朕之义弟,若非亲眼所见,朕实难相信。’
马瑛回道:‘还请陛下恕罪!是臣下疏失,才让此等憾事发生。臣本已捉到凶手,不料凶手天生神力,居然徒手毁坏坚固囚笼,更在倾刻间逃离,臣已加派兵马人手追缉,定将凶手再次速捕到案,查清真相。’
梁帝素喜广纳四方人才,收为己用,听马瑛如此叙述,见猎心喜,问:‘真有如此人物?天下之大,奇才难见!朕倒想亲自会一会这奇特的少年!’言谈间对义弟夏侯义之死,竟已不甚在意。
这时门口忽闪入一青衫女孩,正是摘星。
不须马瑛引荐,她也知眼前这位身形魁梧、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即是梁帝,她在朱温面前跪下,恭敬道:‘马瑛之女,马摘星叩见陛下,且有要事禀告!’
‘摘星,不得无礼,退下!’马瑛训斥女儿。
但摘星不为所动,抬起头直视梁帝,目光里无一丝畏惧,大声道:‘陛下,此案有冤!狼仔实乃无辜,凶手另有其人!’
‘摘星,不得胡闹!’马瑛心内暗惊。
摘星倔强转过头,对马瑛道:‘爹!女儿没有戏言!凶手的确不是狼仔!’
马瑛待还要阻止,朱温一挥手,他只能噤声,只听朱温道:‘朕就听听,你这女儿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凶手另有其人?若她所言为真,朕绝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但若只是小女儿家戏言,想要唬弄朕,也必重重责罚!’
‘摘星明白。’摘星朗声回道,胸有成竹。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