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第 4/4 页)
此酒极不好酿,一窖中往往只能酿个两三罐,论珍异,堪比龙肝凤髓。
那堆点心是送绝圣和弃智的,这酒是特地送他的?
该不是那晚看他没怎么喝石冻春和翠涛,滕玉意误以为他喝酒口味刁钻吧。
此等美酒已经不单是一个“好酒”能概括的了,兴许滕玉意自己平日都不怎么舍得喝。
绝圣和弃智美滋滋吃了一回点心,一抬头,才发现师兄望着锦盒里的酒发怔。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若非见天道长的提醒,他们压根不会注意到师兄的古怪之处,眼下因为莫名其妙多了个“任务”,只好时时留意。
像现在,一听说是滕娘子送的东西,师兄眼里就有笑意。
未几,就见师兄顺理成章合上盖子,看样子打算把酒带走,绝圣和弃智小心翼翼问:“师兄,滕娘子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我们观里要不要送点回礼?”
蔺承佑想了想,步摇他还没来得及去寻,今日若是以观里的名义送,衣裳首饰就不合适了,不如先送点三清糕,回头再送她点别的。
“她不是挺爱吃点心的吗,横竖你们今日闲着没事做,再做点三清糕吧。”
绝圣一拍脑门,也对,差点忘了这个了,忽又疑惑地问:“师兄,你对滕娘子的喜好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没等蔺承佑回复,弃智鼓足勇气说:“师兄,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瞧上滕娘子了?”
蔺承佑一刹脚步,满脸不可思议:“我瞧上她?
你们胡说什么呢?”
绝圣和弃智脸涨得通红:“师兄要是不喜欢滕娘子,为何、为何一看到滕娘子送的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蔺承佑想说“没有”,然而一垂眸,自己正捧着滕玉意送的锦盒。
“有人给我送这样的好酒,师兄我不该高兴?”
弃智:“不对不对。
师兄你——”
绝圣声若蚊蚋:“师兄,你早上一个劲打量滕娘子来着。”
蔺承佑有点好笑:“我什么时候打量她了?”
“明明就有……在寺里。”
两人越说越结巴。
蔺承佑嗤之以鼻:“我那是瞧瞧都有谁路过,这也叫打量?
那师兄我一天得打量多少个人?”
绝圣目瞪口呆,忽想起见天教他的那些办法,不怕死地继续往下说:“假如……假如师兄不曾留意,应该不记得滕娘子穿什么衣裳,比如我和弃智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师兄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蔺承佑笑容一滞,今日滕玉意穿着件绿萼色的披风,底下的襦裙也是浅绿色的。
“东明观的五位前辈说,昨晚耐重来的时候,师兄好几次把滕娘子护在自己身后。”
蔺承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嘴却很硬:“我跟滕玉意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身为朋友,我不该关心她的安危吗?”
弃智赤红着脸说:“师兄,你跟见天道长也很熟,昨晚可曾、可曾留意见天道长站在林中哪个位置?”
蔺承佑再也笑不出来了,立在桌前想了一晌,干脆把锦盒放到桌上:“你们是不是糊涂了?
别忘了师兄我中了绝情蛊,蛊印到现在还没退。”
一边推开二人,一边径自往外走。
绝圣和弃智追上去:“可是、可是师兄你……”
蔺承佑听得不耐烦,回头看着二人道:“师兄我要是喜欢谁,用得着藏着掖着吗?
我要是喜欢滕玉意却不肯承认,就让雷劈了我如何?”
蔺承佑说这话时立在台阶上,虽说早上下了雨,眼下却算是艳阳高照,可是四月的暮春天气,原就是说变就变的,这话一出口,天上果真劈下来一个雷,亏得蔺承佑临时挪开台阶,才没被那雷劈到。
绝圣和弃智半张着嘴,蔺承佑自己也是目瞪口呆,那道春雷劈下来之后,天上紧接着啪嗒啪嗒掉下硕大的雨滴。
蔺承佑面色变得极其古怪,愣了一回,一言不发回过身,绝圣和弃智呆了呆,抬步追上去:“师兄。”
蔺承佑匆匆走到藏宝阁,撬开锁翻找一晌,却因为心乱如麻,半天都并未找到那本《绝情蛊》,左右一顾,望见桌上的笔墨,干脆走到案前捉袖磨墨,提笔写下一行字。
“师公叩上,徒孙现有一事不明……不知观中那本绝情蛊秘籍放在何处?”
写了一句又把那张笺纸揉成一团扔掉,改而写道:“师公叩上……徒孙颈后那蛊印——”
笔尖一顿,他把纸又揉成一团扔了。
末了干脆直接说:“师公,徒孙幼时中的绝情蛊——”
结果笔又停住了,他望着那三个字,怔了好半天才没能往下写,千般疑问,最终在心底汇作的一个惊涛骇浪的念头:师公,那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好像、好像喜欢上一个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