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第 4/4 页)
杜庭兰只当妹妹想要玉颜丹,李淮固这话正合她心意,便也说:“一切全听皇后殿下安排。”
蔺承佑心里好不奇怪,原以为滕玉意得了玉颜丹会藏不住喜色,可她眼中竟平静无波。
怪了,难道她不想要玉颜丹,而是瞧上了那匹小红马?
那马儿刚从大宛国而来,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他虽见惯了名驹,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等体格玲珑的千里马,滕玉意性子与寻常小娘子不同,一眼瞧上倒也不稀奇。
皇后扭头问蔺承佑等人:“你们几个以为如何?”
蔺承佑笑着开了腔:“伯母,观里还有一瓶雪莲丹,珍异不在玉颜丹之下。”
皇后微露笑意,这孩子聪明到骨子里去了,既是皇室赐物,拆开赏赐显得何其局气,有了雪莲丹就好说了,只需再添一匹好马就成了。
淳安郡王闲闲搁下茶盏:“皇嫂,南诏国为了给国丈贺寿献了一批好马,现养在马厩中,为弟稍后去找顾宪,请他再挑一匹体格娇小些的。”
皇后暗暗点头,南诏国太子也是挑马的个中好手,这下好了,杜娘子和李娘子依然是各人一套赏赐。
“那就有劳敏郎了。”
淳安郡王垂眸欠身。
众人益发称羡。
皇后笑着说:“你们可听见了?
玉颜丹给杜娘子,雪莲丹给李娘子,至于两匹马儿,岸边那匹小红马给李娘子,回头南诏国挑的那匹就给杜娘子。”
李淮固和杜庭兰出席谢恩。
皇后把第二档和第三档的珍宝分别赏给郑霜银等人,便令散席了。
路过岸边时,滕玉意眼巴巴望着宫人们把马儿牵走,枉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这可爱的小红马还是归别人了。
***
次日用过早膳,杜夫人带杜庭兰和滕玉意收拾好行装出来,路上遇见李淮固母女,两家人便结伴出了月明楼。
山庄门口车马骈阗,络绎有各府的犊车出来。
东侧的角门上,有几名身着黄裳的小宫人领着两匹马儿静候新主人,一匹马儿鬃毛红如烈焰,正是昨晚那匹小红马。
另一匹身如紫缎,神骏不在那匹红马之下。
滕玉意透过帷帽观赏两匹名驹,看来紫马是昨晚淳安郡王和南诏国太子选的另一匹千里马了。
虽有这出色的紫马相称,她依旧觉得红马更漂亮,而且红马性子似乎更欢腾,站在人前神气活现的,看样子蔺承佑当初似乎很爱惜此马,连马鞍都与众不同,白玉鞍配墨色锦鞯,在日头下格外耀眼。
滕玉意怅然叹气,名鞍好找,名马却不好寻,就算让程伯亲自去挑买,也未必能寻到品相接近的了。
宫人牵着两匹马过来,欣然说:“两位小娘子领赏吧。”
李杜两家的长辈就要扣头谢恩,宫人忙说:“皇后殿下早有吩咐,不必跪恩了,殿下还说,若是两位娘子身子怯弱不敢骑马,大可以转赠父兄,无需有所顾虑,只要物尽其用就好。”
“这红马赏李娘子的,这紫马是赏杜娘子的。”
另一位宫人笑眯眯分发缰绳。
李淮固似乎为了表示对皇后赐物的尊重,亲手去接红马的缰绳,不料一下子,那红马竟挣脱了缰绳,踢踏踢踏朝杜庭兰和滕玉意走来。
李淮固怔在了原地。
宫人一惊之下,赶忙去拖拽马儿的缰绳,小红马却自顾自绕着杜庭兰和滕玉意踱来踱去,看着慢慢悠悠的,却怎么也逮不住。
滕玉意起先只当小红马调皮,越看越觉得不像,马儿看上去是绕着她和姐妹走,鼻头却一直对准她,又是闻又是打喷嚏,活像她身上藏着什么美味似的。
这时帝后的御辇从正门出来,太子和蔺承佑骑马随侍左右。
众王公扭头瞧见东侧门的情形,又好笑又惊讶:“这小红马好有脾气。”
宫人们唯恐惊到帝后的御辇,不得已上前禀奏:“这马儿突然发起倔来……死活牵不动,可要奴婢们多叫几个人把这马绑到李府去?”
圣人在车中问:“这是阿大的那匹赤焰骓?”
皇后无奈地说:“可不是,简直跟它原来的主人一样调皮。
本来要赐给李光远的女儿的,这该让李家多下不来台。
阿大,你养过它,你说怎么办。”
蔺承佑在马上笑说:“冤枉,这马在侄儿手里的时候可听话得很,侄儿过去问问它怎么回事。”
他翻身下马,很快走到李杜两家面前,两家人纷纷行礼:“世子殿下。”
蔺承佑点了点头,口中呼哨一声,小红马就欢快地朝他跑来。
蔺承佑摸摸小红马的鬃毛:“个头不见长,脾气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说着拽过缰绳,亲自牵马朝李淮固走去。
李淮固裙裾微动,轻轻退到一边:“世子。”
蔺承佑到了李淮固面前,正要把缰绳递给她身旁的下人,一个不留神,小红马又掉头朝杜庭兰和滕玉意跑去了。
蔺承佑装模作样呼哨几次,那马儿依然不听话,不是回他身边亲热地拱一拱,就是围着杜庭兰和滕玉意转一转,横竖不肯去李家那边。
大伙忍俊不禁:“这马儿是要自己挑主人了?”
太子对皇后说:“阿娘,这马到阿大身边没多久,估计他也不大清楚这马儿的习性。”
蔺承佑无奈回到马上:“伯母,我也拿它没法子,反正两匹马品相不相上下,要不就把那匹紫光骝赏给李家,把这匹赤焰骓赏给杜家吧。”
淳安郡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蔺承佑。
皇后不疑有他:“罢了,万物有灵,既然那小倔马自己找了主人,那就随它去吧。”
于是两匹马调换了位置,紫光骝归李淮固所有,赤焰骓赐给了杜庭兰。
***
滕玉意一行回到长安已是下午。
姐弟三人回房换好衣裳,兴冲冲去马厩看小红马。
这马一进府就交给了专门照管马匹的管事,进府后小红马出乎意料地听话,吃了草料喝了水,懒洋洋在马厩里晒太阳。
滕玉意让管事把小马放出来,高兴地围着它转来转去:“我还担心它又犯倔呢。”
奇怪她走到哪儿,小马的鼻端就跟到哪儿。
杜绍棠咦了一声:“我原以为它喜欢阿姐,可现在瞧着,它喜欢的好像是玉表姐。”
杜庭兰试着去牵小红马,果然牵不动,她奇道:“还真是。”
“别急,我知道怎么回事。”
滕玉意慢条斯理从袖笼里取出一囊石冻春,她今日身上除了惯用的香囊,就只带了这囊酒,这马儿兴许是闻到她身上的酒香了,所以一个劲朝她跟前凑。
她拍拍小红马的脖子:“小马儿,你也馋酒吗?”
说着把酒囊凑到小红马跟前,小马鼻子一抽,居然打了个震天的喷嚏,紧接着往后一退,呱嗒呱嗒逃回了马厩。
滕玉意愣在了原地,杜庭兰和杜绍棠面面相觑。
“这哪像爱酒,分明没闻过酒味嘛。”
杜绍棠道。
滕玉意疑惑了,她与这匹马素昧平生,那么喜欢往她身边凑,总该有个缘故。
她纳闷打量自己,除了酒囊,身上还有什么能引起一匹千里马的兴趣?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看了看,她自小爱用玫瑰熏香(注1),此花稀少,除了她鲜少有人用来做香料,但就算气息独特些,也不至于让一匹马对她另眼相看。
“阿玉,我劝你别琢磨了,诸事讲究缘法,马儿也不例外。”
杜庭兰温柔打量小马,“我说你昨晚为何撺掇阿姐,原来早就相中它了,现在它是你的了,你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杜绍棠帮着出主意:“玉表姐,它这一身红鬃鲜艳如焰,要不就叫它朱儿吧。”
滕玉意走到马厩前,踮脚再次抚摸小红马的脑袋,眼看它不躲不避,不由愈发欣喜。
她搂住小红马的脖子,开心地把自己的脸蛋贴上去:“‘朱儿’这名字太普通了,我这小红马是独一无二的,我得好好给它取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