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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第 3/4 页)

    “你这小子!”

    金衣公子横空一拐,带着烈火就要抓住蔺承佑,“刚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还敢来招惹我。”

    “我还等着吃烤禽鸟的肉呢,肉还没到口,怎能放你跑了。”

    蔺承佑腾身而起,说话的同时射出第二箭,这次正对金衣公子其中一只眼睛,他心里好不遗憾,刚才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把尸邪的獠牙锯下来了。

    见天也从屋檐上跳下来,抖动长剑刺向金衣公子的另一只眼,金衣公子要害正是那对眼睛,若能一下能刺准,金衣公子一身妖力就丧失了,加上那根能锯动尸邪獠牙的锐器,降伏二怪近在眼前。

    他心里美滋滋的,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刺杀金衣公子上,却听蔺承佑喝道:“当心尸邪!”

    见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金衣公子的翅膀底下冷不防探出一只胳膊,手上蔻丹红艳若樱桃,凭空暴涨数尺,径直抓向他的前襟。

    见天脸色一变,改而把剑刺向尸邪,可如此一来他不免露出了破绽,金衣公子趁机横空一拐,险险躲过蔺承佑的那只箭,爪子往下探去,追上还没跑多远的见乐,揪着他的衣领一飞冲天。

    蔺承佑迅即又补一箭,但金衣公子那对翅膀大得像衾被,完全打开的时候,足可以遮挡院子上空的月光,昏暗中射出的这一箭,成功被金衣公子躲开了。

    蔺承佑干脆屈指成环,发出一声呼哨,声音轻锐高亢,分明要召唤什么,然而屋顶上静悄悄的,连个鬼都没召来。

    蔺承佑暗骂一句,不得不飞身纵上树梢,口中厉声道:“快拦着它们!”

    前楼已然沦为了二怪修炼内力的老巢,进去之后再诱它们出来就难了。

    他轻功出众,说话间接连踩踏树干,一口气跃上了树冠,四道使出浑身功力,也先后窜了上来,然而到底晚了一步,不等他们进行围攻,二怪就带着见乐扑进了某扇敞开的轩窗。

    窗子里黑洞洞的,这一进去必定凶多吉少,见喜关心则乱,情急之下也飞扑进去:“乐乐!”

    “别进去!”

    蔺承佑神色一变,却阻拦不及。

    “见喜!”

    见仙等人落在树梢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快想法子啊!”

    蔺承佑凛然不语,一下子少了两个道长,对付二怪的时候只会更棘手,好在金衣公子翅膀上还燃着火,功力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况且又是在屋内,想飞也飞不起来,趁它们没跑远,尽快救人才是。

    “人多施展不开,我进去把两位道长找出来。”

    他神色如霜,“你们先回到原先的位置,随时准备接应我。”

    绝圣和弃智在底下急得大喊:“师兄!说好了大伙不能分开的,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蔺承佑一跃到就到了窗上:“师兄心里有数。

    你们两个别在庭中待着了,到屋檐上负责保护王公子主仆。”

    可没等他钻进去,另一扇窗突然被人破开,两道灰扑扑的影子从里头掠了出来,蔺承佑二话不说掷出两道飞符,却听那道灰影子大嚷道:“是我!”

    定睛望去,却是见喜和见乐。

    “见喜!见乐!”

    见喜狼狈地抱着见乐,跌跌撞撞落到了庭中。

    “好险!好险!”

    他上气接下气,“好歹抢回来了!”

    见乐像是已经陷入了昏迷,见喜把他搁到地上:“金衣公子受了伤,把乐乐扔下了。”

    见天等人大喜过望,跳下树稍就要奔过去,蔺承佑却拦道:“当心有诈!”

    滕玉意在屋檐上看得明白,也断喝一声:“见乐道长腕上没绑布条!他是假的!”

    见喜吓得从地上弹起,这才发现见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嘴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正古怪地看着自己。

    他怪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惜一转身就被假“见乐”给揪住了。

    见美刚跑到近前,也来不及刹步,假“见乐”左臂袭击见喜,右臂袭向见美,然而,没等它将二人心脏从胸膛里挖出来,一道飞符打了过来。

    它面上骤然一痛,下意识松了手,一打岔的工夫,见喜和见美就被夺走了。

    “你今晚到底准备了多少套装备?”

    蔺承佑意味深长看着扮作“见乐”的尸邪,把右手负在腰后,不紧不慢朝尸邪走去,“我知道了,这是你当年在行宫里养成的习惯,你爷娘是不是不怎么理你啊,所以你整天扮别人,唯独不肯扮自己。”

    尸邪眸子如同被毒液浸泡过,迸射出一种寒冷刺骨的恨意,突然爆发出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倏地闪进了前楼。

    “你生得真好看,可惜你是坏人,我不会跟你玩的。”

    它边跑边笑,看样子它刚才吃够了教训,绝不轻易被挑怒,也绝不轻易露出獠牙了。

    见喜和见仙在地上直哼哼。

    见天等人吃了方才的教训,不敢再莽撞,直到确认师弟腕子上系着朱碧相间的布料,这才一窝蜂拥过去察看二人伤势。

    两人都受了伤,见仙被蔺承佑及时拦住了,却也伤到了皮肉,见喜伤得更重,那一爪险些掏出他的心,虽说未能得逞,但背上皮肉缺了好大一块。

    绝圣和弃智从屋檐上跳下来,程伯和霍丘也护着滕玉意下了地。

    见喜疼得脸色煞白,望着众人嘤嘤哭道:“我……我……我这是活该。”

    不管不顾就去救见乐,结果没能救下师弟,反把自己赔进去了。

    “这不怪你。”

    见天悲愤不已,哆哆嗦嗦拿出药粉上药,“谁能想到那么短的工夫,尸邪能搞出那么多花样。”

    蔺承佑倒出克制妖毒的药丸给二人服用,拧着眉头道:“现在没别的法子,只能由我进去引二怪出来了。

    金衣公子不怕九天引火环,说明它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痊愈,而尸邪不过修炼一阵,连我的天君伏魔笴都不怕了,不能再给它们机会养伤了,待会我一进去,你们就在外头做好应对,一拨人负责点九天引火环,另一拨准备跟我合力把尸邪的獠牙锯断。

    这次有经验了,绝不能再让它们逃了。”

    “但是见乐被掳走了,见喜和见仙也受了伤。”

    见天眼泪汪汪,“尸邪分明是故意的,多害两个人受伤,人手不足我们就更没法子对付它们了。”

    蔺承佑沉吟片刻,开口道:“九天引火环必不可少。

    目下少了两位前辈,可由见天和见美道长顶上,弃智心细,负责照管伤者和伶人们。

    绝圣负责防备二怪招来的其他鬼怪。”

    绝圣和弃智扳着指头数了数:“不对呀师兄,见天道长得负责引火环了,谁来接应你丢出来的那根银丝?

    锯獠牙可是最紧要的事。”

    这么一算还是少了人。

    “程伯和霍丘武功一流,使暗器也颇有经验。”

    滕玉意忽然开了腔,“既要锯断尸邪的獠牙,不如让他们接应世子。”

    蔺承佑望向滕玉意,面色有些古怪。

    “不行不行。”

    绝圣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忘了还有金衣公子,它不会看着尸邪的獠牙被锯下,定会过来捣乱的,程伯伯和霍大哥不比方才的见天道长,万一金衣公子扑袭他们,他们没有道术,必然会被金衣公子所伤。”

    “别忘了还有我。”

    滕玉意笑道,“金衣公子曾经被我刺中过,它好像很怕小涯剑。

    有我在旁边护阵的话,不必担心它捣乱。”

    道士们惊讶得忘了啼哭:“王公子,你不会武功,有小涯剑傍身又如何,顶多一两招就会落败。”

    “事到如今没别的法子了。”

    滕玉意义正言辞道,“只要能克化火玉灵根汤,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我有神剑在手,又学了不少剑招,如果能增加个七—八年功力,护个阵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转眸看向蔺承佑:“世子,你以为如何?”

    蔺承佑盯着她不出声。

    滕玉意神色认真:“事不宜迟,还请世子尽快把那套桃花剑法教给我吧。”

    “世子。”

    “师兄。”

    见天和绝圣弃智也忍不住开了口。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桃花剑易学,几招就能教会。

    他们损兵折将,目下急缺人手,就算不能帮着除妖,能多个挡架的也好。

    蔺承佑仍然没答应。

    滕玉意诚恳地看着他:“我是真想帮忙。”

    蔺承佑沉默片刻,总算“嗯”了一声:“是个好主意。”

    滕玉意忙道:“既然世子也觉得是好主意,那就请世子赶快把桃花剑法教给我吧。”

    蔺承佑心道,教就教吧,希望你日后别后悔。

    看了看前楼,再犹豫下去可就错失引二怪出来的良机了,纵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起了身,走到一边停了步,扭头对滕玉意道:“一共只有七招,但我们只剩半柱香的工夫,所以一遍你就得给我记住。”

    滕玉意不让心底的笑意荡漾到脸上来,板着脸点头道:“世子放心,我会认真学的。”

    蔺承佑又对众人道:“青云观教武功的时候禁止旁人观摩,请诸位背过身去,绝圣弃智,你们也别看了。”

    众人依言转过身,连萼姬等人也不敢偷看。

    蔺承佑把视线调回滕玉意的脸上,她笑靥浅生,眼底藏不住隐秘的兴奋。

    他仰头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锁魂豸,施咒让这条虫变成一柄短剑握在自己右手,左手负在腰后,右手挥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回身一旋,利落地朝身侧一指。

    “第一招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

    滕玉意点了点头,便要绕到蔺承佑身后比划。

    蔺承佑却拦住了她:“就这样练。”

    “就这样练?

    “

    教剑术哪有面对面教的,程伯和五道教她时,都是在她前头示范,她在后头依样画葫芦地学。

    现在蔺承佑和她面对面,她还如何学?

    他的左手对着她的右手,左脚对着她的右脚,学起来岂不乱了套。

    蔺承佑自然知道滕玉意在疑惑什么,他也很胸闷。

    桃花剑法又名夫妻剑法,是终南山那位前辈高人专门想来教妻子的,一向只能由丈夫教妻子,换别人教是万万不成的。

    教习时丈夫和妻子需四目相对,每一招都情意绵绵。

    换作从前,哪怕遇到天大的事,他总能笑面以对,此时面对着滕玉意的玉面桃腮,他竟连一丝笑意都挤不出。

    滕玉意纳闷归纳闷,但转眼就想明白了,想来这剑法不同寻常,学法也不一样,师父面对面教弟子的话,可以及时纠错,难怪只需七招就能克化灵草的药性。

    这么一想,她维持着与蔺承佑面对面的姿势,把刚才的剑招学了一遍。

    “如何?”

    她殷切地看着蔺承佑。

    蔺承佑过片刻才唔了一声:“脐下三寸为气海,用招的时候,伏其气于脐下,守其神于身。

    这是第一招的心法(注2)。”

    说话间剑尖一抖,先转动剑柄在胸前比划一圈,继而刺向左方,不同于以往的轻捷凌厉,他招式柔和,旷逸如行云。

    “这是第二招。”

    他收剑看向滕玉意,“此招心法是:神气相随,如影随形。

    需记住,神行则气行,神住则气住。

    (注3)”

    滕玉意暗暗记在心里,动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剑法不但柔缓,还有种克制的意味,挥剑时很有心,剑尖始终不曾对向对面的人,不若程伯的“克厄”剑法和东明观的“披褐”剑法,即便招式不甚凌厉,也以克敌攻敌为主。

    蔺承佑看滕玉意比划一遍,眉头稍稍松开,看来前几日的苦学给滕玉意打下了不错的基础,至少她身姿板正,学得也够快。

    他把剑丢到自己左手中,不紧不慢又使出一招,回身时剑尖扬起了一阵轻柔的风,撩动了滕玉意腮边的落发,像郎君故意逗弄自己的小娘子,缱绻中透着戏耍之意。

    滕玉意隐约觉得奇怪,欸,这招式竟有些轻佻的意味。

    蔺承佑只管看着自己的剑尖:“‘心不动念,风来无去’,第三招的诀窍在于‘气’,把真气化为剑气,把无形化为有形。”

    滕玉意压下心底的疑惑比划起来,剑招使到最后,她的剑尖也轻飘飘从蔺承佑身侧往上挑。

    蔺承佑感觉自己鬓边刮起一阵轻缓的风,像有女子在耳边吹气,痒到人心窝里去。

    这感觉极其陌生,他竭力忽略体内那种异样的感觉,面无表情收回剑刃。

    随后,他左手握剑,右脚空踢,旋身的工夫墨绿襕袍侧摆露出里头的白花罗绫裤,长臂一展,姿势说不出的潇洒灵动,末了身子如醉酒般仰天一倒,再刺出一剑:“第四招的重点在下盘,记住左足蹑阴,右足蹑阳。”

    滕玉意有些疑惑:“何为阴?

    何为阳?”

    蔺承佑起身将剑尖往前一送,挑起她的小涯剑,不等滕玉意往后躲开,就势用自己的剑缠住她的剑,借着内力把她引到了自己身前。

    “我为阳,你为阴。”

    他淡声道。

    滕玉意心里咯噔一下,两人未免也离得太近,不说衣裳几乎贴在一起,脸也只差半寸了。

    她诧异地低头看了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剑,又抬头看看蔺承佑,蔺承佑并未看着她,而是淡淡地望着她身后的某一处。

    “这……”她眉头微皱,下意识往后退,然而稍稍一动,就发现丹田处刚刚合聚在一起的真气,隐然有散乱的迹象,她惊疑不定,动作再次顿住。

    蔺承佑察觉她的变化,转动眸子睇着她:“别动,我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别三心二意,否则别想练通真气。”

    滕玉意狐疑地看着蔺承佑,蔺承佑虽然语气平静,但面色隐约有些不自在,这幅模样与他以往的神态大相径庭,不大像要捉弄人的样子,而且才学到第五招,她体内那股野马般奔腾的真气就有了归顺之感,可见蔺承佑没教错,这桃花剑法正是克化灵草的法宝。

    她神情一松,点头道:“好。”

    蔺承佑松开她的剑:“这是第四招和第五招,你照着来一遍吧,此招的诀窍在‘气’,所谓元气内生,和合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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