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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0 章(第 2/4 页)

    静尘师太左手摁着右肩上的伤口,身子悄然往后挪,眼珠在眶子里微微转动,似在盘算应对之计。

    蔺承佑装作没察觉她的盘算,懒洋洋道:“其实你本可以做得更小心,可惜这几日因为封城处处受制,你没法像之前那样细细挑选孕妇,却又急着谋求下一具月朔童君,无奈之下,想起段青樱有孕却不敢告诉人的事,便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至于你为何知道她的秘密,自是她们到玉真女冠观抽签许愿时,你悄悄躲在暗处听来的,这手法,就跟你得知舒丽娘和小姜氏的秘密时如出一辙。”

    说到此处,他一哂:“这些妇人只当玉真女冠观许愿灵验,整日络绎不绝到观中赏花和求签,怎知你这位道貌岸然的住持,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豺狼。”

    静尘师太不动声色退到了后窗前,身子忽一侧,用未受伤的左肩猛地撞开窗扉,没等纵出去,表情就僵住了,数十名金吾卫在后院中静侯,无数支寒光闪闪的箭矢指着她,只要她胆敢跳出去,立刻会被射成筛子。

    静尘师太眯了眯眼,回手便要扬出大把暗器,怎知还发力,手指就一麻,越使力,那股胀麻的感觉就越明显,渐渐连胸口都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浑身动弹不得,她又惊又恨:“你在箭上喂了毒?”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蔺承佑左手依旧握着那张金弓,右手却从袖中抖出一抹银星,抬手一扬,锁魂豸二话不说将静尘师太捆住。

    静尘师太忙要咬舌,银链的末端却探入她口中,快如闪电,让人根本不及防备,她只觉一股铁腥气充斥着口腔,恶心之下不得不松开口。

    “想死么?”

    蔺承佑,“劝你省点力气,在我没问到想问的话之前,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静尘师太挣扎一番毫无效用,反倒从容起来了,看着蔺承佑,忽而一笑:“耐重已经闯入了寺中,你不去帮着老和尚降魔,倒有心思在此处与我周旋。

    此物虽未全部恢复阴力,屠杀一寺僧人可是不在话下的。”

    蔺承佑抱着胳膊,笑了笑。

    静尘师太目光颤了颤,脸色阴了下来:“那阵法未破?”

    “叫散人白忙一场。”

    蔺承佑偏过头,对着屋外道,“滕娘子,这位‘静尘师太’那日是怎么同你说的 ?”

    滕玉意越过绝圣和弃智的身畔,进屋不紧不慢说道:“那日她跑来寺中告诉我,我遗失在地宫的步摇找不到了,说完这话,她就借故同明心和见性两位法师到后头用膳去了,我猜她就是那时候摸清了寺中的格局和阵法,所以她才料定今晚寺里困不住耐重。”

    蔺承佑粲然笑道:“听明白了?

    这样一件小事,大可以让你的底下人捎话给滕娘子,可你为了提前窥伺大隐寺,居然亲自跑了一趟。

    我们既怀疑你有问题,知道你到寺中来过了,又怎会不作改动?

    今晚你虽释出了耐重,可它一来就被陀罗尼经幢困住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一切,不过是我们为你准备的障眼法,这一点,就连各家道观的道长也被蒙在鼓里。”

    静尘师太不接蔺承佑的话头,却只顾着打量滕玉意,忽然露出恍悟之色,点点头道:“那日闯入静室的人就是你。

    枉你在我眼前晃了好几次,我却始终没把那黄脸大胡子的少年跟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想到一块来。”

    说着横目斜睨蔺承佑:“早知道你与蔺承佑私底下有了攀扯,我就该——”

    滕玉意忙要怒斥静尘师太胡说八道,可没等她开口,锁魂豸就似乎受到了小主人的指示,身子一探将虫尾堵住了静尘师太的嘴。

    静尘师太皱了皱眉,这次除了一股铁腥味,还有一股热烘烘的臭气在口腔中弥漫,那味道臭得离奇,她略一皱眉,突然怒睁双目:“蔺承佑,你居然——”

    这虫子居然在她口中放了个屁。

    她恶心欲呕,气得破口大骂:“小畜生,你连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蔺承佑笑得很无耻:“这虫子随心惯了,你要是再当众放屁,下回它说不定直接在你口里——”

    静尘师太头皮一麻,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这虫子还会在她口里屙屎?

    她恨恨然看了眼蔺承佑的耳垂,他生得极俊美,耳垂那抹一闪即逝的红,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冷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知肚明——”

    蔺承佑目色一沉,静尘师太便觉那虫尾又探进来,她唯恐虫子真在自己口里屙屎,吓得忙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问,你答。”

    蔺承佑笑道,“胆敢耍花样,我有无数种法子折辱你,不信?

    大可以试试。”

    静尘师太哪敢再试。

    她愤懑地喘着粗气,牙根恨得直发痒,一时不敢再盘算别的,只按耐着恼恨道:“好,只是在我回答问题之前,能不能请世子告诉我,我是何时露出的破绽?”

    蔺承佑心知此人心计深沉,直接问她幕后之人是谁,必定问不出什么,不如先干脆与她周旋,再趁其不备探知答案,于是笑了笑道:“你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多此一举嫁祸舒文亮。”

    “多此一举?”

    “还是先从舒丽娘的死说起吧。”

    蔺承佑道,“这妇人是去年七月才来长安的,中秋那晚与郑仆射相识,之后便住到了春安巷,腊月怀孕,至今有三个多月了,她怀孕前鲜少与人往来,怀孕后更是深居简出,我问了舒丽娘的下人,除了舒文亮,这三月没人去拜访过她,而从凶手动手前盯梢舒丽娘来看,此人似乎不肯在春安巷行凶,这样做似是怕被舒丽娘的邻居认出自己的身形,照这样看,除了舒文亮,凶手不可能是别人了。

    “可是经我仔细查问,原来这三月除了舒文亮,还有一位个头矮小的人去过春安巷,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专程去拜访舒丽娘的,而是借着腊月过大年的机会挨家挨户上门送年符。

    “这人到舒丽娘的宅子送完年符,顺便与舒丽娘说了许久的话,走之前对舒丽娘说观里的香很灵验,闲时不妨到观里去上香求个平安。

    “此前我问过好几回,舒丽娘和下人和邻居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这当然是因为,没人会想到一位送门神符箓的道长会与一桩凶杀案有关。

    直到我换了一种问法,向她们打听近日可有僧道上门,她们才想起这件事。

    “知道这件事后,我便顺势往前查,原来早在那日之前舒丽娘就去玉真女冠观烧过香了,我猜你听到了一点她的秘密,然而不是很确定,而你为了不伤及自己修为,动手前必须确定孕妇本人做过恶事,为了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好暗中跟踪舒丽娘,知道她住在春安巷,便假借着送年符诱惑她再去观里上香,听说你们观里求签不需另添香火钱,但一贯有个规矩,就是必须在神像前说出自己的心愿,这样才会灵验。

    那间求签的静室无人,没人会想到这个规矩是为了方便有人暗中偷听。

    “没多久,舒丽娘果然又去玉真女冠观上香。

    起初我只顾着调查她与小姜氏常去的那几家铺子的重合处,却忽略了两人行程上最明显的一个交汇点——玉真女冠观。

    因为我万万想不到,一家道观的道长会与这起连环杀人取胎案有关。”

    滕玉意在旁听着,暗自点了点头,玉真女冠观是当年的玉真公主所建,为建此观,公主特地请来了百名天下异士,布地宫、请天君,就连公主自己也自奉“真人”。

    公主仙逝后,观中依旧香火鼎盛,除了定期举办赏花会和诗会来笼络京中贵妇,历来还有个说法,就是女子若是在观中求签许愿,会比旁处更灵验,故而多年来香火不断。

    静尘师太冷冷一笑:“这又如何,她们去我们观里上香,就能证明她们的死跟我有关了?”

    蔺承佑道:“没错,这的确证明不了什么,可惜你行事谨慎得过了头,此前你在安排庄穆这个明面上的凶手时,为了以防万一,还准备了一位暗处的‘真凶’舒文亮,为了让这一切显得更逼真,你特地安排了一个泼皮。

    这泼皮身材矮小,生就一双大手,舒丽娘和小姜氏出事前,此人屡次在店外晃荡,看上去像是专门盯梢二人而来,这也与后头两桩凶案的细节相吻合:

    “第一、小姜氏是在香料铺被杀的,她生前每回去这家铺子,都喜欢在楼下的静室休息——这一点,如果不是我得知宋俭暗中推波助澜,我只会认为是凶徒在盯梢一段时日之后自己得出的结论;第二,舒丽娘是在春安巷被杀的,这又一次应证了凶手是舒文亮,他怕行凶时舒丽娘的邻居认出自己的身形,盯梢舒丽娘自是为了在外头动手,结果发现舒丽娘很少在外逗留,不得不在春安巷杀人取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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