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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8 章(第 2/4 页)

    “像是犯了风疾,一下子长了好些小疹子,快别抓了,当心留印子。”

    杜庭兰心疼地扳住滕玉意的手,“这可如何是好。

    公公,庄子里可有奉御?”

    宫人急声道:“皇后身边就有女医官,先去拜见皇后吧,正好让医官给滕娘子好好瞧瞧。”

    宫人说着这话,心里却好生替滕玉意惋惜,皇后分明有意替两兄弟相看仕女,滕娘子花容月貌,进去觐见的话,皇后说不定一眼就会瞧中,现在无故变成这幅模样,为免惊到几位殿下,只能先用帕子把脸遮挡起来了。

    “滕娘子,先用帕子挡一挡吧。”

    滕玉意趁取帕子的当口眺望烟霞台,恰好望见太子一行进去,回想前世那一幕,今生可不想再与太子有什么瓜葛了,这药粉藏在她身上的机关里,随便抹上一点就能激起一片风疹,虽说只能维持几个时辰,不过也足够了。

    她顺理成章用帕子覆了面,打算见过皇后就借病告退。

    才走到岸边,就见几位小宫人远远牵着一匹漂亮神气的红色马儿走来,那马儿四蹄如雪,鬃毛如绸缎般油光发亮,滕玉意一望就知是极难得的名驹,不由多看了几眼。

    杜绍棠也很惊艳:“为何突然牵了匹马过来?”

    宫人在前头笑道:“是皇后殿下今早从宫里带来的,说是要做赏赐。”

    ***

    烟霞台里灯火如昼,诸人早已落座了。

    皇后坐在上首,身边依偎着昌宜和阿芝。

    东侧各有两扇玳瑁六曲屏风,屏风前依次坐着淳安郡王、太子和蔺承佑。

    蔺承佑面前摆着个红泥炉子,上头架着铜丝炙烤架,炉旁的竹篓里有几尾泛着银光的活鱼,看样子都是先前钓上来的,

    昌宜和阿芝满脸期待地看着烤架,架上烤的那条鱼已经半熟了,正滋啦滋啦地冒着油,坐在烤架前,难免有些熏人,好在夜风把油香气都吹散了,而且炉子里也不知用的什么好炭,水阁里竟半缕明烟都不见。

    太子为了让两个妹妹尽快吃上鱼肉,半开玩笑地帮蔺承佑扇火。

    女官指引公子和贵女们参见皇后,皇后询问:“彭老将军的两位孙女在何处?

    听说是一对孪生儿,白日人太多,我也顾不上细看。”

    彭花月和彭锦绣惶恐上前叩拜:“臣女参见皇后殿下。”

    皇后一贯风趣,边打量二人边说:“矮个的那个是姐姐花月,高个的是妹妹锦绣。

    猜对了?

    看来我眼力不差。”

    忽又想起什么,问:“浙东都知兵马使李将军的女儿听说诗才出众,今日可也来了?”

    李淮固垂眸出了席,径自到案前叩拜:“臣女李三娘见过皇后殿下。”

    皇后眼前一亮,这孩子貌美出尘,装扮也大方,往灯影里一站,宛若一株幽然盛放的玉兰。

    她想起那些关于这孩子能预知吉凶的传言,不由暗暗摇头,李光远屡立奇功,膝下又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那些人怕李家得势,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谣言。

    “起来吧。”

    皇后问李淮固,“你叫三娘?

    可有大名?”

    这厢说着话,那厢蔺承佑耐心烤着鱼。

    烟气一阵阵飘上来,熏得他眼睛疼,不过这正合他的心意,带来的药膏快用完了,临时找不到趁手的,他只好随便抹了点滕玉意给他的药膏,哪知那药膏气味不但刺鼻,还经久不散,这一下午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招来关切的问询。

    他统一回说是余奉御新调的药膏,但被问得多了难免心烦。

    这烟气熏得久了,说不定能把他身上的药味遮一遮。

    李淮固回皇后道:“回殿下的话,臣女大名 ‘淮固’,取‘淮扬永固’之意。

    因上头有两个姐姐,小名就叫三娘。”

    皇后还待细问,宫人领人进来:“滕娘子、杜娘子和杜公子来了。”

    皇后觑着三人行止,暗赞滕杜两家子弟出色,待三人到了近前,忙温声道:“免礼。

    噫,这孩子脸上怎么了?”

    蔺承佑忍不住抬头,滕玉意脸颊上系着一方水色绡帕,只露出额头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额头上满是又红又肿的小疹子,哪还看得出平日的姣好模样。

    他狐疑望着她,昨晚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肿成面团了,而且还是沾满了红点的白面团。

    太子和淳安郡王听说是滕绍的女儿,早把目光投到滕玉意身上,一望之下也都有些诧异,这模样着实有些骇人。

    宫人忙说:“滕娘子才下船脸上就起了红疹子,像是犯了风疾。

    怕惊了娘娘,只好用帕子遮一遮了。”

    皇后担忧地对身后的女官说:“快给滕娘子瞧瞧,天气虽然见暖了,毕竟还未入夏,湖风吹久了,身子弱的人难免受不住。”

    滕玉意敛衽道:“劳娘娘挂怀,臣女这风疹每年都会发一回,不大碍事的。”

    女官过来替滕玉意把了脉,也说不大妨事,开了方子请皇后过目,让人送到厨司煎药去了。

    皇后唤了滕玉意和杜庭兰近前,只遗憾滕玉意突然坏了容貌,也没法好好端详,好在杜庭兰温然如美玉,实在让人心生欢喜。

    她细细打量着姐妹俩,最后牵着滕玉意的手说:“你阿娘与我年纪相近,当年她未出嫁时,我们常在一处玩的,看你这双眼睛,倒与你阿娘生得极像。

    来长安几日了?

    可还住得惯?”

    她态度亲厚,待滕玉意又与旁人不同。

    滕玉意顿觉四面八方投来无数道视线。

    她前世就与刘皇后打过几回交道,心知刘皇后平易近人,于是含着笑意回道:“来长安快一月了,吃住上都很习惯。”

    皇后满意点点头:“别大意了,这病虽说是面上的事儿,饮食上尤需留心,这几日你仔细将养,要是觉得身子不适,就先回房歇息。”

    滕玉意就要告退,昌宜却兴致勃勃地说:“滕娘子,刚才我们说到邪祟,阿芝说你有一把能辟邪的小剑,上回还用它逼退了尸邪?”

    滕玉意欠身:“回殿下的话,这剑没那么神通,上回能逼退那妖邪,全因有青云观的符箓相护。”

    昌宜跟阿芝对视一眼:“话虽如此,用翡翠做剑也不常见,我和阿芝好奇很久了,滕娘子能不能给我们瞧一瞧呀?

    蔺承佑眼皮一跳,那剑昨晚才泡过他的浴汤,浴汤里的澡豆尤其不常见,万一让人闻出来,他和滕玉意就别想说清楚了。

    他挥了挥面前的烟气,若无其事要拿别的话岔开,滕玉意却坦然从袖中取出了小剑递给身边的宫人,谦恭地说:“粗鄙之物,只怕入不了殿下的眼。”

    宫人把剑呈上去,昌宜和阿芝小心翼翼把玩了一阵,又把剑递给母亲瞧:“滕娘子,你这剑从何处得的?”

    滕玉意说:“这是我阿娘的遗物,来长安之前整理箱箧时偶然翻出来的,只因怀念母亲,才时时带在身上。”

    昌宜和阿芝又问蔺承佑:“阿兄可听说过这样的翡翠剑?”

    蔺承佑笑了笑:“没听说过。

    这东西既是人家心爱之物,摔碎了就不好玩了,还给人家吧,你们想要道家法器玩,阿兄替你们搜罗便是了。”

    昌宜和阿芝高兴起来:“好喔,我们也要能认主的那种。”

    滕玉意悄悄朝蔺承佑那边一溜,她自然知道他为何替她遮掩,其实剑上已经没有他的澡豆香味了,小涯的灵力恢复之后,不肯再老老实实在剑里待着,早上才跑出来向她讨了一回酒喝,现在剑上全是桑落酒的香气。

    皇后让宫人领滕杜两人入座,扭头才发现李淮固还在身边静立,方才只顾着同滕家的孩子说话,倒把这孩子忘了,于是笑说:“回去坐吧。”

    李淮固轻声应了,款步回到席上。

    昌宜和阿芝问蔺承佑:“阿兄,陈二娘的故事你听了,究竟是什么妖怪偷胎儿?”

    蔺承佑:“光听故事可听不出什么,阿兄又没亲眼见着那对夫妻的尸首,而且同州离长安不远,这案子若有诡异之处,早该传到大理寺来了,照我看,要么凶徒已经被当地州府抓住了,要么这传言有些失真之处。”

    阿芝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问,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先前轮到许公子说诡事时,他说乡间有个人一年内撞见了好些妖怪,阿兄为何也说这种事不大会出现?”

    蔺承佑在竹签上串上一条新鱼,耐着性子回答妹妹:“妖异逢异而生,所图各不相同。

    人呢,禀天地阴阳二气而生,自有乾坤相护,有句话叫‘幽而能明,否极泰来’,一个人再倒霉,也没有接连撞见妖祟的道理,明白了吧。”

    这话传到下首,有位头戴金冠的小公子涨红了脸说:“世子殿下,许某绝没有说谎,在下说的这个人是我们家乡的一位亲故,那人习过道术,有一年突然遇到好些邪祟,莫名惨死不说,死后连墓穴都被雷劈了,不过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家乡还能看到那人坟前的半截墓碑呢。”

    蔺承佑笑道:“许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扯谎,只是说这种事极少发生,而且一旦发生,那人自己多半也有问题。

    或者习练邪术,或者命格不对,行逆天悖理之举,难免会招致凶厄,再遇上天象异常之年,引来再多邪祟也不奇怪。”

    他每说一句,滕玉意背上的汗就多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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