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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第 1/4 页)

    第 42 章

    绝圣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心里绞得难受, 非得马上痛哭一场才行。

    滕玉意表情木然, 抬手想阖上彭玉桂的眼皮,但那双眼睛枉自睁着,试了几次都没法帮他合眼。

    她的手于是悬在半空, 不知怎么地, 蓦然想起前世阿爷也是这样死不瞑目,一时之间, 多少前尘影事涌上心头, 她喉咙开始发哽, 分不清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彭玉桂感伤, 佯装平静转过脸, 却挥不散心头那股悲凉之意。

    蔺承佑从袖中取出几张青色的符纸, 自彭玉桂的脚边起,沿路摆放到了窗口,而后盘腿坐下, 低声诵了一段经, 末了伸出修长的手指, 在半空中轻柔地拢了拢。

    他的神态和动作都空前温柔, 不过扬手一挥, 地上的符龙就燃到了窗口,火龙方向正对南方, 俨然在指引着什么。

    等到符龙消失在窗外, 桌上的油灯倏地一亮。

    绝圣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是一种护魂术,师兄手边法器不足, 只能将就着做个粗陋的长明灯,有了这个仪式,无异于上告三界,眼前这枚游魂要回归故里了,请神佛垂怜,莫要半路拦阻。

    他以往也曾见师兄做过这仪式,如此郑重却是头一回。

    只要长明灯不灭,就不必担心彭玉桂找不到回乡的路了。

    做完这一切,蔺承佑抬手帮彭玉桂合眼,滕玉意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次彭玉桂仿佛放下了生前的所有沉重包袱,眼皮终于被合上了。

    “拿着吧。”

    蔺承佑起身把油灯递给绝圣,“别让它熄了。”

    绝圣抹了把眼泪,郑重其事接过油灯,然后起身用符纸做了个黄色的灯罩,小心翼翼护住油灯的火苗。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径直往对面的房里而去。

    “都怪你,我和见仙都说那不是滕娘子,你们非得说是,现在好了,上了尸邪的当吧。”

    “我哪知道卷儿梨有问题!”

    “王公子、绝圣——糟糕!人呢?”

    “完了完了,一定出事了。”

    是弃智等人的声音。

    “这边。”

    蔺承佑快步过去开门,对方听到身后动静,吓得四散弹开,看清是蔺承佑,赶忙凑过来。

    “师兄、绝圣、王公子、程伯、霍丘。”

    弃智欣喜若狂,目光依次扫过屋里的每个人,“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五道拥在门口,看样子也是心有余悸:“我们刚才被尸邪困在前楼,好不容易才破了结界,唯恐王公子等人被尸邪残害,来的路上魂都吓没了,弃智这小子刚才都哭了一路了。”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一面说一面要进来,蔺承佑却拦住他们:“慢着。”

    他伸指在每个人的鼻端下探了探,确定喷洒出来的是热乎乎的气息才放行。

    见仙进屋的时候问:“世子,你怎么知道这边出了问题,你不是在后院对付金衣公子吗?”

    弃智擦了把汗指向滕玉意:“王公子腕上绑了玄音铃,她这边持续示警的话,师兄那边会听到的。”

    众道的目光便落在滕玉意雪白的腕子上。

    “尸邪和金衣公子呢?”

    见天瞥见地上的彭玉桂,骇然道,“那不是贺老板吗,他怎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蔺承佑沉声道,“二怪刚遁走,金衣公子被九天引火环烧掉了一边翅膀,暂时飞不起来了。

    它与尸邪合练了某种秘术,哪怕被烧得皮开肉绽也能恢复如初,方才它为了及时养伤,带尸邪先逃走了,此刻应该蛰伏在楼内某一处。

    “除此之外,尸邪有卷儿梨这个傀儡做内应,对楼里的人和事已是了若指掌,今晚来之前它应该做了不少准备,下一个会扮作谁,谁也预料不到。

    先前的法子已经不奏效了,得另用阵法困住它们。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分开。

    待会无论我发出多奇怪的指令,大伙不得有异议。”

    “可是——”众人惊讶地互望一眼,“尸邪会乔装改扮,金衣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它们假扮成世子,我们又如何分辨真伪?”

    “把这个系在腕子上不就成了。”

    蔺承佑撕下自己的一边袍袖,将其扯成一条条,又从怀中取出青色符纸,把布料和符纸缠在一起分发给众人。

    “这种符纸浸泡过桃木汁,颜色与寻常符纸不同,之前我没拿出来示人过,即便卷儿梨提前告诉尸邪我穿什么衣裳,尸邪也没法及时伪造同样的符纸,大伙把这个系在腕子上,稍后布阵时以此为证。”

    “等一等。”

    滕玉意忽道。

    蔺承佑身上是件墨绿色衣裳,符纸的颜色则接近碧青,两者缠在一起并不起眼,而房中其他人,不是着缁衣,就是着灰袍,不若她穿着红色胡服。

    “打斗时若是在暗处,世子这衣料不够显眼。”

    滕玉意用小涯剑划破自己的窄袖,将其撕成一条条递给蔺承佑,“换我这个吧,红色与碧色混在一起才惹眼。”

    蔺承佑当即从善如流,从滕玉意手中接过布料缠了符纸系在自己腕上。

    见喜忧心忡忡地在腕子上系布料:“连扼邪大祝都破了,哪还有好阵法能对付它们?”

    见天也说:“是啊,二物禀性不同,再好的阵法也没法同时镇住两个。

    唉……愁死个人了。”

    蔺承佑听凭二道在耳边聒噪,俨然在思量什么。

    弃智忍不住发问:“师兄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吗?”

    蔺承佑转眸看了眼滕玉意:“说起来这法子还是王公子提醒我的,不过我也不确定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吧。”

    滕玉意一讶:“我?”

    “现在还不能说。”

    蔺承佑古怪一笑,“尸邪太懂得窥探人心,万一有人不小心被它蛊惑,再好的法子也会提前被它知道。”

    滕玉意心里好奇得要命,却又听蔺承佑道:“只要金衣公子那对翅膀完好,我们就没法困住它和尸邪,当务之急是在金衣公子伤愈之前,尽快把它引诱出来。”

    “金衣公子一心要养伤的话,又如何把它诱出来?”

    “别忘了它是妖,只要是妖,就一定有弱点。”

    蔺承佑笑道,“《妖传》上关于金衣公子的记载那么多,它的毛病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抓住它的那点喜好,就不怕它不上当。

    先去园中吧,小佛堂门口虽设下了盘罗金网,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记住了,待会无论我做什么,你们不要奇怪只管配合即可。”

    他率先走到门口,催促众人出发。

    滕玉意随大伙往外走,心里只是纳闷,这么短的工夫,蔺承佑又能想到什么出奇制胜的好法子?

    她思索着回头,却见蔺承佑返回了房中,绝圣口中喃喃有词,正在蔺承佑的指点下将那盏长明灯安置在彭玉桂的脚边。

    滕玉意深深看上一眼,比起楼中的其他地方,这个贴满符箓的房间显然最清净,蔺承佑想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特意把长明灯和彭玉桂的遗体一并留在了房中。

    她回身时心中忽一动,蔺承佑想到的新法子难不成是……

    她再次扭头望向地上的彭玉桂,怪不得蔺承佑说那法子与她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真算得上阴差阳错了。

    转眼到了园中,周遭却出奇寂静,就连灯光如昼的小佛堂,也是安静无声。

    这种诡异的平静,无端让人心慌。

    绝圣和弃智踮脚张望小佛堂:“还好在佛堂外设了盘罗金网,看样子没什么事。”

    蔺承佑从背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弯弓搭箭,嗖地射去一道金影,眼前景象竟如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泛起了微小的涟漪。

    再一眨眼,死沉沉的园子有了活气,花叶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小佛堂里也飘来嘈杂的声响,仔细听去,分明有人在哭。

    “平日怎么教你们的?

    连二怪设下的幻境都分不清,活该被妖物当点心。”

    蔺承佑提气一纵,腾身几个起落,掠向小佛堂。

    绝圣和弃智羞愧得不敢吭声,拔腿就追上去。

    众人赶到小佛堂,里头乌泱泱全是人头,伶妓和庙客们战战兢兢挨在一处,严司直等人也是满脸异色,他们目光虽凌乱,却都骇惧地望着门口。

    一看见蔺承佑,萼姬就大哭起来:“世子,不好了,抱珠她们被妖怪掳走了。”

    “还有绿桃和卿卿。”

    沃姬满脸泪痕,哆哆嗦嗦用手比划,“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她们就被带走了。”

    五道大惊:“怎么会?

    门口有盘罗金网,二怪尚未捉到猎物,不会随便浪费功力硬闯的。”

    蔺承佑飞快检视一番,确定那道网完好无损。

    “卷儿梨来过了?”

    他厉声问。

    “是。”

    大伙惊惶点头,“得亏严司直拦了一把,不然被拉出去的人更多。”

    严司直擦了把汗近前:“我们一直待在里头,外头不断有鬼魅想闯进来,但都被那道金网给拦住了,可就在方才不久,卷儿梨娘子突然过来寻我们,说世子说此处不安全,要我们去前头汇合,说话时拽了几个小娘子朝外走,我想起她应该跟几位道长在一起,不可能独自一个人出现,心里起了疑,就上去拦了一把,就听外面有个男人大笑,把卷儿梨和几位娘子带走了。”

    萼姬哭道:“卷儿梨这孩子不知怎么回事,活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有问题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五道懊丧道,“只恨我们没想到她上个月就被尸邪给蛊惑了。

    她现在虽为尸邪所用,却还是血肉之躯,这道金网拦不住她的。”

    蔺承佑蹲下来察看,很快在门口发现了几枚新鲜的脚印,他暗嗤:“果然改不了老毛病。”

    随即又回到小佛堂,˙站在众人面前看了一圈,末了冲魏紫和软红道:“你们两个出来。”

    魏紫和软红浑身一个激灵:“我们?”

    蔺承佑又将目光投向后头的几位妓伶,随意指了指道:“你、你、你……都出来。”

    一口气点了四个,加上魏紫和软红便是六位美人。

    美人们不安地从人群挪出来。

    旁人惊讶不已:“世子,这是——”

    五道猜到蔺承佑要做什么,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这可是一招险棋,不成功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狼狈的境地。

    可等他们打量领头的两位美人,瞬间又添了几分信心。

    魏紫可是差一点就当了花魁的大美人,生得丰腴妖冶,姿色完全不输葛巾和姚黄,另一位叫软红的,相貌虽不及前三位出众,却也是彩凤楼排名靠前的都知。

    蔺承佑问她们:“没有乐器在手,也能歌舞么?”

    美人们忐忑点头。

    “会不会跳《庆善乐》?”

    滕玉意心里“咦”了一声,《庆善乐》是一种宫廷乐舞,民间听过的人不多,蔺承佑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并非她想的那样?

    不出所料,妓伶们齐齐摇头:“不会。”

    蔺承佑隐约有些失望,低头思量着说:“……也罢,待会你们就——”

    忽有人道:“奴家会……”

    滕玉意闻声看过去,说话的是萼姬,她尴尬地举着手,神色满是不安:“奴家年轻的时候跟一位宫里的乐师学过这舞,不知世子为何要问这个。”

    蔺承佑一讶,旋即笑道:“萼大娘会就好说了,那你也出来吧。”

    萼姬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懊悔,可蔺承佑似乎根本不容她拒绝,萼姬本来还想说几句,眼看蔺承佑掉头就走,只得分开人群,慢慢蹭了出来。

    五道瞠目结舌,追上蔺承佑低声道:“世子,萼大娘年纪会不会大了点,金衣公子虽说风流好色,可也不是来者不拒哇,听说它只喜欢年轻妇人和少女,对年纪大的妇人丝毫不感兴趣。”

    “别啰嗦,走吧。”

    蔺承佑早走到门外了。

    滕玉意心里已经明白了,蔺承佑要做的事显然是另一桩,迈步跟上去,却发现身上又开始冒热汗,于是一边走,一边取出帕子擦汗。

    程伯一旁瞧见,心里好不担忧,看样子娘子逃不过长热疮了,只恨眼下没有余力再想克化火玉灵根汤的事,一切都要等安然度过今晚再说。

    到了外头,蔺承佑循着门口的脚印往前找,那脚印忽深忽浅,一路通往园门口,追踪到园外,那些脚印就像被凭空抹去,完全无迹可寻了。

    众人抬头朝前看,再往前就是前楼了,这地方平日热闹非凡,此刻却静谧得如同一座孤坟,除了檐角的铃铛偶尔发出几声轻响外,整幢楼都陷在哑默里。

    再看地上,扼邪大祝已经被破坏殆尽,庭院里活像被狂风暴雨席卷过,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幡旗。

    五道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这两个东西也太嚣张了。”

    见喜打开天眼看了一阵,恨恨然道:“尸邪善于掩藏身上的邪气也就罢了,金衣公子同它藏在一处,竟也没泄露半点妖气,这下可好,要尽快找到它们,就得分头去楼里找,但只要分头行动,势必有人被二怪剥皮拆骨。

    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干等着金衣公子伤愈吧?”

    五道心里没个主意,扭头找蔺承佑,才发现蔺承佑已经领着萼姬一行走到庭院里了。

    蔺承佑笑容满面给妓伶们分发青符:“这个呢,是青云观的保命符,只要有此符在身,凭它什么妖魔都无法近你们的身,你们只管载歌载舞,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理会。”

    萼姬等人战战兢兢应了,接到手中才发现符纸颜色罕见,她们何尝见过这么奇怪的符纸,只当是了不得的护身符,原本惴惴不安,这一下心安不少。

    绝圣和弃智在旁直挠头,师兄又睁眼说瞎话了,这不过是普通的护魂符,浸久了桃汁才如此,充其量挡挡普通邪祟,对二怪却是莫可奈何的。

    “稍后我一咳嗽,你们就依照我的吩咐行事。”

    蔺承佑走到前头,“萼大娘领舞,剩下的人虽然没学过《庆善乐》,但我知道你们长年习于此道,估计用不了几遍就能学会。”

    “排练一遍就能上手了。”

    萼姬这时多少恢复了常态,习惯使然,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裙裳了,“这些孩子里头有一半是奴家教出来的,身姿手法都有固定的样式。”

    “那就更好了。”

    蔺承佑笑眯眯道,“至于这歌该如何唱,颇有些讲究。”

    他低声对萼姬说了几句话,萼姬惊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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