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撑伞春雨中(第 3/4 页)
望着眼前人,少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一袭白色衣裙的少女,温婉可人,又有些讨喜的小脾气;又不禁想到出门在外,一袭红衣的大丫鬟求凰,倾国倾城,秀外慧中,媚而不妖。
一红一白好似桃李相依。李花白,桃夭红,春风里少年酿酒邀佳人。
一想到这里,张麟轩觉得老天爷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哪怕它已经拿走了太多东西。
张麟轩想得出神,突如其来的一个小小“板栗”敲在自己的额头,不禁吓了一跳。少女的纤纤玉指并没有多用力,少年却装得极为“痛苦”,无赖般地将头挪到那圆脸姑娘的肩头,一脸委屈道:“谋杀亲夫了!”
李子姑娘懒得搭理他,推开肩头那极不规矩的脑袋,用手指了指门外。
一个散着头发,一身暗红色长袍的贵公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在芳槐柳序的门外。
张麟轩赶忙起身,走到门外,两人以儒生礼仪相见,邀顾南城入院中一叙。
两人端坐桌前,李子姑娘帮忙倒好酒水,然后收拾好笔墨纸砚进屋子去了。
“七公子这是知道在下要来?”顾南城问道。
“等个人喝酒而已,谁来都一样。”张麟轩笑道。
“北境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难得公子还有喝酒的闲情雅致。”
“忙归忙,终究有人会去处理的,我这个纨绔公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张麟轩率先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顾南城亦端起酒杯,饮酒回敬,然后笑道:“公子这纨绔当的真是辛苦啊。”
“南城兄的风流二字也甚是辛苦啊!”
“自得其乐,何来辛苦。”
“那就走一个?”张麟轩重新将二人的酒杯斟满。
“酒逢知己千杯少,走了一个!”
碰杯而饮酒,一切尽在酒水中。
“敢问七公子此次磨剑可有收获?”顾南城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张麟轩眼神冷漠,轻轻瞥了顾南城一眼,然后将手中酒杯倒扣在桌案上。缓缓说道:“顾公子,眼神不错啊。”
“怎么,七公子难不成还想要在下这双不成器的眼睛?只管拿去,我顾南城要皱一皱眉头,就算我愧对圣贤书。”
张麟轩重新翻转酒杯,斟满酒后,笑道:“顾公子怎么净说些醉话呢,我这桃夭酿可只沁人而不醉人啊。”
顾南城不再言语,一只手揉着下巴,双眼打量着桌上的菜品。这位对于吃略有些讲究的贵公子,拿起筷子,夹了一道摆放在角落里的菜,品相味道都不算上乘,甚至对于吃惯了珍馐美味的富家子弟来说,绝对当得起难以下咽四字。
市井百姓为了过冬,会将一些白色的萝卜切成条,用盐水封存好。这种腌制的萝卜是冬日里比较常见的一种菜品,对于老百姓来说这是一道过冬的美味,但对于像张麟轩一样的富家子,桌子上多半不会摆这么一道菜。顾南城之所以认得是因为早年间跟自己启蒙先生在乡下私塾待过一段日子,那里的孩子上私塾是交不起钱的,所以就经常用一些吃的来代替学费,富裕些一两条腊肉,一筐鸡蛋,家里日子不太好过的就送一坛腌好了的萝卜,当然这些腌制物并不局限于萝卜,白菜什么的都可以。这东西嚼起来极脆,与花生米一样算是一道比较寻常的下酒菜。
一口萝卜一口酒,顾南城吃的不亦乐乎,毫不在意眼前有个正盯着他的张麟轩。一口醇香美酒,回味无穷,顾南城不禁笑道:“酒水美,佳肴香,但你我终归只能各得其一,要么酒入口,要么菜入肚。你选还是我选,归根结底还是你选。”顾南城好似六七岁的孩童,读圣贤书时总喜欢左右摇晃着脑袋。
张麟轩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丢入口中,含糊不清道:“要是我都不选呢?”
顾南城自己倒酒,小酌一杯,啧啧笑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辜负世间痴情女子,是一个男人最混蛋不过的事了。”
“顾公子只知女子痴心而不知女子伤人?”张麟轩笑问道。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男人没有本事罢了。想留得留不住,想忘却又忘不掉而已。”顾南城轻轻晃动酒杯,望着那杯中涟漪,思绪飘远。世间男女的分分合合,爱恨情仇,这位贵公子已然见过太多,也听过太多。
一户人家,一对夫妻,大富大贵也好,平平淡淡也罢,终究是两个人过日子,打打闹闹也终归是自家事,何须与外人道那其中一二三。
妇人受了委屈,抱怨几句实属正常,身为男人理当好好哄哄。男人受了委屈,回来说了几句重话,身为妻子也当谅解几分才是。世上总有人说是因为男人没本事才会将外面受到委屈带到家里,将一身脾气发在女子身上,诚然这种做法多少有些不对,但总该想想男人也是人,也会有那不如意时的伤心难过和气愤,心里的委屈不跟家里人说,有能与何人道?女子也是,婆媳之间,妯娌相处时多多少少也会有那委屈,不与丈夫埋怨,该与何人埋怨呢?
日子,总归是两个人的日子,打打闹闹总归是自家事,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就怕牵扯到其它人。
神道万年前就已然崩塌,那牵红线的月老估计早就不存在了,但总有好事者想要撩拨一下那所谓红线。说着那些揣测人心之言语,吹着那萦绕耳畔而不绝的‘空穴来风’,如神人高坐,夸夸其谈,好不快哉,竟比那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智士谋臣还要多些风流。
何其可笑!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汝非吾安知吾之心忧!
我自己的男人或女人竟不如你了解的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笑之极!
顾南城重重将酒杯砸在桌案上,瞪着张麟轩道:“每个人一生的方向大多数时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船在大海里究竟该如何行走,多是风的意思,而你我要做的无非是决定要跳船自行,还是继续随波逐流,安坐船头。你既知她本心,又何必自困?!离家远游一年多,借着修补剑心的名义,逃避了四百多个日夜,张麟轩,这种滋味很好受吧?!”
张麟轩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男子,一只手狠狠攥住酒杯,说不出半个字来。
“韩先生说的不多,你六哥自然不会与我说这些事,但那个女人跟中州琼华城多少有些关系,这件事又与琼华城的那一件极为相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所以用心做些推演,我顾南城一个一只脚踏进九层楼的大修士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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