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人只看到一个眼神温和笑容和煦的俊秀少年。(第 2/4 页)
就这样莫名其妙得了病,邓家人全都推脱说是他体质弱。赵亦树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他那时也没把生病当回事。
他只记得,妈妈过来看他,那是她第一次陪他那么久。
赵亦树长那么大,妈妈对他没那么好过,她风尘仆仆赶来,抱着他哭,说对不起他,说她不是个好妈妈,还说,要带他一起走。
那时,在赵亦树眼里,妈妈是多矜贵美丽的女子,优雅得像书上的圣母玛利亚,却为他哭成一个泪人。
他第一次感到妈妈是很在乎很疼他的,他高兴坏了,他在妈妈怀里,哭得像个傻子,心里幸福极了。
可惜,那也仅限很短一段时间,没几天,妈妈便恢复平日清醒冷淡的样子,从母亲变成宋眉了。
她在医院照顾了赵亦树几天,学会了怎么打胰岛素。
她很聪明,学得很快,学会了就来教他怎么打针,怎么测血糖,列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打印出来叫他背下来。
妈妈对他很好很细心,赵亦树却隐隐不安,妈妈好像忘了,她说要带他一起走。
果然,接下来,妈妈提也没提这件事。
她最后一次教赵亦树打胰岛素针,看着他不大的手握着针筒对着稚嫩的皮肤扎下去,虽然颤抖着,可还是做得不错。赵亦树和她一样,也很聪明。
宋眉松了口气,说:“做得很好,以后也这样,一天三针。”
她又说了些要注意的事项,越说赵亦树越不安,他问:“妈,你不是要带我走吗?”
还在滔滔不绝的宋眉,像被点了哑穴,她看着赵亦树:“亦树,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编一个很好的理由或借口,但终究还是实话实说:“亦树,妈妈结婚了。”
“结婚?”赵亦树想不明白,脱口而出,“和爸爸吗?”
“谁说你有爸爸?”宋眉突然拔高音量,精致的脸一下子扭曲了,握着赵亦树肩膀的手用力地抓下去,嗓音尖厉,“谁跟你说你有爸爸?你没有爸爸!”眼里全是仇恨,看赵亦树就像看一个憎恨可恶的人。
好久,宋眉才平静下来,有些歉意地看着吓坏的儿子。不过她没说什么,她站起来看着窗外,背影看起来很疲倦。
好一会儿,她才坐回床边,回答刚才赵亦树的问题:“不是,和别人。”
“哦。”赵亦树应了一声,他不敢再问了。
他低头,看到宋眉手指多出的钻戒,其实妈妈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她抱着他哭,他跟着她哭,眼泪落在戒指上,晶莹剔透,那时,他觉得美极了。
宋眉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讲,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抱着赵亦树,把他搂在怀里,声音听起来很累:“亦树,很多事,妈妈不告诉你,是觉得和你没关系。妈妈只希望你简单地生活,好好学习,别想那么多。”
你结婚了,和谁结婚,也和我没关系吗?
赵亦树不明白,他低着头,没说话。
因为她什么都不说,后来,他变成和她一样,什么也不说了。
宋眉又要走了,她收拾行李,赵亦树低头玩游戏机,表现得好像他不在乎。
事实上,他确实有一点儿无所谓,甚至有些恨宋眉。他病得要死了,她还是来了又走,走吧,永远不要回来,可能很快就和新丈夫有了新孩子。
可他抬头,看到宋眉挽起袖子露出的胳膊有好几个针眼,又愣住,她不是天才,是在身上练习才那么快学会了注射。
那一瞬间,赵亦树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母亲。
分别时,他搂着她,哽咽地说:“妈妈,你要来看我,我好想你。”
真的,他好想她,后来他绑在白鸽腿上的小字条,也无非是这几个字。
妈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宋眉又一次走了。
临走前,她给他请了个护士,帮他注射胰岛素测血糖,但没多久,赵亦树就能独立做好。宋眉说过,这病是一辈子的,不能依赖别人,早晚要自己来。
只是每天拿着扎,精准地扎进去,赵亦树都会想,妈妈会不会有一点儿心疼他。
因为赵亦树的病,邓家过了一段小心翼翼的日子。
邓怡安不再和他打架了,阿姨也按照医嘱,该吃的不该吃的都很注意,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像怕得罪他。糖尿病人的饭菜那么难吃,邓怡安吃了几天,也只是臭着脸,不敢抱怨。
赵亦树还是找了个机会,跟阿姨说,别太忌讳了,做大家喜欢吃的菜,他可以少吃点儿或者不吃。
阿姨很高兴,不到半个月,生活恢复如常,除了赵亦树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注射器。
他很少麻烦别人,私底下他听阿姨跟叔叔说:“这孩子早熟得像个怪物。”
怪物?赵亦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怪物。
每天他跟邓怡安一起上学,大哥都那么开心,而他,笑着时,并不是真的快乐。
再大一点儿,赵亦树在书上看到鸽子能传信,在顶楼的天台养了群白鸽。
他把每只白鸽都养得很漂亮,羽翼丰满,洁白如雪,盘旋在空中,像飞翔的音符。他经常跑到顶楼练小提琴,累了,就喂鸽子,写寄不出去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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