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大的赢家(第 2/4 页)
不几日后,端木扶苏到底还是病重不治,不甘不愿地驾鹤西去。太后虽悲痛万分,但也知道宫中局势一触即发,因而强忍丧子之痛,将群臣召集在承恩殿,共商国事。
朝臣们各怀心思,知道接下来必将有一场大战,彼此暗暗交换一个眼神,意即等下随机应变。
“各位大人,”太后以锦帕拭着眼泪,这痛苦绝对不是假装来的,“如今皇上驾崩,皇位已空,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哀家便请诸位大人来,商讨国事。”
知道你是这意思,有什么话直接说,不必藏着掖着。朝臣们大都暗暗冷笑,对太后这番造作很不以为然,就等着她说立谁为新皇,大家伙儿再群起而攻。
“哀家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只是这皇位向来是有嫡立嫡,无嫡立幼,先皇大去之时,只得扶苏和扶摇两个皇儿,如今皇上已驾崩,这皇位就该由二皇子端木扶摇继承,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当然不如何。朝臣们一开始都没关心太后会说谁,才要群起反对,但等听清楚她所说是谁,全都傻了眼:谁?二皇子?太后她、她怎么可能主动要二皇子继位,她不是……
见群臣都瞪大了眼睛,像看鬼似的看着自己,太后也多少明白他们的心思,暗里冷笑不止,面上却一脸无辜,“怎么,众位大人是有意见吗,还是说,你们另有合适人选?”
“不、不、不,太后圣明。”
“二皇子宅心仁厚,应当继承大统。”
“太后为国为民,臣等佩服。”
回过神的朝臣们虽然意外之至,不知道太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又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既然这结果就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这下好了,各方原本暗流涌动,对皇位虎视耽耽,等着跟太后一伙大战一场,没想到在太后的操纵之下,这场原本必将到来的大战如此戏剧性地消失于无踪,他们不愣神才怪。
“如此,甚好,”太后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各位大人了,哀家才失去皇儿,心中悲痛,什么都不想管了……”说着话,她踉跄着起身,宫女赶紧扶着她回去休息去。
朝臣们大半都是想端木扶摇继位,一来是不想太后权势继续坐大,二来嘛,自然是跟太后一样的心思,那就是这个二皇子一向不得人心,容易控制。反正不管什么原因都好,至少现在端木扶摇已经不会有性命之忧,把他放在皇位上,以保朝中各派之间微妙的平衡,端的是个绝妙的法子。
一场争斗下来,最失意的人成了最大的赢家,难怪当朝臣们齐齐涌到端木扶摇的住处,迎他去承恩殿登基之时,他不禁错愕万分,脱口道:“她真的做到了?”
朝臣们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的“她”是指慕容寒枝,她先前说会想办法助他登基,他原也没往心里去,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打端木扶摇一入承恩殿,太后就觉得着不大对劲,待到看到他虽有些紧张,但步子从容地走上玉石阶,她不禁愣住,“你的腿——”他不是残了很久吗,什么时候……
“已经好了,”端木扶摇掐紧了掌心,面上却冷然一笑,“不然,你们拥戴个废了腿的人做皇上,岂非越加丢望川国的脸。”
“你……”听出他语气狂妄,太后心中登时大怒,但今日这般场合,自然不能发作,便一甩衣袖,“既如此,登基大典便开始吧。”可恶的二皇子,什么时候医好了腿,哀家居然不知!这么说,他背着哀家,还做了其他见不得人的事?
好,看起来这个二皇子也不是那么容易降服之人,看来得先一步将他制住,让他翻身不得,免得将来受其所累。其实她又哪里知道,端木扶摇根本无所倚仗,他之所以这般骄傲,只不过是因为一向不把太后这帮人放在眼里,说白了还是少年心性而已。
礼官见时机差不多,便尖声宣布登基大典开始,群臣对着端木扶摇跪下去,三拜九叩,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1”
身着龙袍的端木扶摇两手抓紧了龙椅两边的扶手,视线微向下,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从未受过此等待遇的他满头满脸的冷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到了这般时候,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朝臣们将端木扶苏风光大葬,之后太后以新皇端木扶摇的名义下诏,国丧期间禁止民间一切婚嫁,新皇登基,改年号“顺元”,大赦天下。各部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事,一切等国丧之后再说。
端木扶摇尽管万般不情愿,但一朝登基为君,他也必须面对这一身份上的突然转变,这于他而言,是大到几乎无法逾越的障碍,也难怪他会整天烦躁难安,动不动就发无名火。好在那些侍女侍卫一向知道二皇子孤僻难相处,除了尽量侍奉好他之外,能离多远离多远。此种境况之下,端木扶摇心境有多苦闷,可想而知。
不过,万幸的是,一直以来有慕容寒枝在他身边,处处开导他,安慰他,尽管初时这几天很是难捱,然他毕竟还是坚持了下来。当习惯了这种傀儡一般的生活时,每日照旧做着些有他无他都可以的事,与从前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他也就不觉得多么难熬了。
既然这些事情都已经定下来,慕容寒枝也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端木扶摇看出她的用意,自然不想她走,两个人面对面时,他就故意不提这件事,而是找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对了,姐姐,我一直想要问你,你怎么让太后改变主意,让我做皇上的?”
“皇上,”慕容寒枝无奈地看着他,又一次纠正,“皇上如今已是万万人之上,且不可再叫我‘姐姐’,若是让人听到,我岂非百口莫辩。”
端木扶摇不以为然的扬眉,“有什么打紧,我一直是这样叫你的,何况我早说过,若有一天我真能万万人之上,你要在我身边,既然是我身边的人,我叫你一声姐姐,别人能说什么?”
慕容寒枝无言,苦笑一声,心道你愿意叫就叫吧,反正也没几天了,等我离开了,你想叫,我也没得听了。“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太后,当心养虎为患。”
“是吗?”端木扶摇突然冷笑,“那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一只人人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却去的猫,可以任太后宰割?”原来在姐姐眼里,他就这般不中用吗?那她助自己登上皇位,岂非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慕容寒枝一点都不意外,也一点没有惶恐愧疚的意思,“皇上切不可妄自菲薄,如今你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你说的话哪个敢不听,打骂责罚任由你,你是虎还是猫,别人说了是不算的,你不明白吗?”
端木扶摇一怔,看到她眼中锐利的光,陡的明白了什么,禁不住汗颜,“是,姐姐,我明白了。”
“那,我也该走了,”这话终究是要说的,尽管心里难受得紧,慕容寒枝还是笑着说出来,“扶摇,我还是喜欢这般叫你,我知道你日后会面临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你已经是皇上,就该承担起一些事,不管怎样,你都要一个人,你千万小心,知道吗?”
尽管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尽管她对端木扶摇没有男女之情,可为什么在即将分开时,她的心还是会疼得那么厉害,简直无法忍受?她是想不动声色地,或者说大方坦然地把这番话说出来的,可越说到后来,她眼前越是模糊,语声也越是哽咽,说到最后一句叮嘱之时,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眼泪已悄悄滑落。
端木扶摇咬着嘴唇,抬着下巴看她,自然是不想眼里的泪落下来:他可是男人,也是皇上来的,怎么能像姐姐一样哭。“你怕我出事,就不要走啊,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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