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 2/2 页)
女眷这厢的动静,那厢男客也听得一清二楚,本来才子佳人,成就一段佳话,对赵伯章风流韵事大多调侃两句,只有艳羡的份,但后来听说他把岳家的东西私赠娼妓,太过辜负秦姑娘,都不耻他所为,把他的人品看轻,男人风流也要有底线,国家体制是要维护正妻的地位,上下尊卑,嫡庶分明,这才是大家子里真正的规矩。
赵伯章黑脸,心里把红袖埋怨,娼门女子不受礼数约束,胆大妄为,他心惊胆颤生恐红袖口无遮拦,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后头都是女眷,着急又不方便过去。
本县为首的自然是王知县,干咳两声,不经意露出鄙夷的微笑,葛主薄拍拍赵伯章的肩,“赵老兄真是,哈哈哈。”众人都跟着笑,笑声里的尴尬令赵伯章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
月娥羞臊跑走,季母追出去。
王知县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心底对赵家本来就有几分瞧不起,目睹赵家这等行事为人,似笑非笑地对葛氏道:“赵太太,令郎赵举人不愧为风流才子。”
葛氏焉能听不出王知县夫人话里的讥讽,脸孔涨红,说不出一句话来,席间众人皆奉承她儿子才华出众,殿试必是三甲之列,葛氏本来一团高兴,却凭空填堵,落了面子,羞恼跟去后面,绕道前厅,着人找儿子出来。
看见儿子影子一出厅门,疾步上前,扯住儿子拉到墙根底下,不等儿子开口急急问,“那女人怎么找到家里来,不是让你妥善安置,今儿来的都是城里有头脸的,这不是明着打脸吗?你好糊涂,把那样一件值钱宝贝竟给了她。”
赵伯章听母亲唠叨没完,截住话头,“嘱咐不让她出门,谁知她怎么找了来。”寻思片刻,狐疑,“是不是有人看赵家风光眼热?故意给我添堵。”
葛氏一拍大腿,瞪大眼睛,“你还别说,这一细寻思,还真八成是这么回事,让我知道是那个使坏,决轻饶不了他。”
葛氏指了指偏院,红袖被安排在那里,小声问,“怎么办?”
赵伯章思忖,红袖有姿色,又是风尘女子,都知道红袖是他的人,住在外面难免招蜂惹蝶,“既然来了,就让她在府里住下,反正也过了明路,让她到外面住惹出麻烦,丢的是赵家的脸。”
葛氏听儿子的,她儿子如今见了县官都不用下跪,纳个把小妾,也不算什么,只要亲家不说话,管她旁人多嘴。
月娥跑出厅堂,陈英梅和王惜玉、葛淑娴三人站在通往外宅的院门口背阴处劝说安慰她,季氏赶出来,亲眼见女儿被当众羞辱,眼圈发红心如刀绞,拉起女儿便走,对赵家仆从说,“回头跟你们太太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月娥正用绣帕抹泪,闻言忙拦阻,“慢着。”对季氏道;“今儿是赵家大喜之日,我母女走了,赵家颜面何存,即便委屈,女儿需忍过这日。”
女儿知礼,季氏心里越发疼得慌。
葛氏见亲家母女走了,脸上也觉不好看,嘟嘟囔囔,怪月娥不懂事,长辈面前甩手跑了,抱怨媳妇没大没小,不懂规矩,耍大小姐脾气。
这时,众人惊诧看着后堂门口,只见秦姑娘低着头,几个姑娘陪着,又折回堂上,瞧见月娥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还强颜欢笑,都在心里替秦家二姑娘委屈,受了天大的羞辱,还装作没事人似的,照顾夫家的面子,贤惠明理,实在难得,葛氏心道,还算懂事,知道高低。
月娥众目睽睽下低头走进去,就呆呆坐着,想着心事,一干女眷投来怜悯的目光。
经过这事,本来热闹的场面,徒然冷清了,宾客们各怀想法,心底大多对赵家赵伯章行径不齿,外面厅也不似先前热闹,都低头吃酒菜,酒宴刚过一半,王知县推说家中有事,先走了,众男女宾客都纷纷提早告辞,赵氏族人,打着沾光来的,看清赵家薄凉,也不抱巴结念头,互相递了个眼色,就悄悄散了。
赵伯章送客出来,看众人眼神暗昧,隐含轻蔑,惭愧得无地自容,眨眼人就都走光了,本来一场喜事,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