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误终生(第 2/4 页)
一路无话。
我本以为回到青要山,最先见到的应该是瑶歌,可是迎接我们的却是拂柔,那个黑衣红唇的美艳女子,她鬓边别着一朵娇艳的虞美人,红艳艳的,那样扎眼。
“呀,这便是曾经让界主钟情的天界仙娥?”拂柔故意凑上前,“果真生得俊俏,难怪界主喜欢。”
沧弈瞥她一眼,目光如刀子一般。我本以为他会如往常那样厉声呵斥,没想到他的神色陡然温柔几分,道:“拂柔,不许乱说话。”
然后他对我说:“这是我的侧妃。”
我“嗯”了一声,只觉得聒噪,便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再看她。
“你这样与本尊怄气,是因为你觉得本尊惦记着你。”他手一松,将我抛在地上,“本尊今日路过洗魂台,不过做一个顺水人情而已,你不必太感谢。”
我险些昏死过去,还是瑶歌刚好回到青要山,将我安置在她的住所中。
是夜,月明星稀,我与瑶歌挤在一张床上,听她对我说:“你不必太难过,界主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他应该是……”
“你不用为他开脱。”我道,“他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唉……”瑶歌只是叹气,“他什么样,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瑶歌又问我:“你呢?接下来怎么办?”
我盯着黑暗中的一团虚无发呆,心不在焉地回答:“天界是回不去了,我想去凡间走一走,待到万年后魂魄归元,也算没白活一遭。”
“不如就留在魔界吧,”她说,“留在界主身边,这样多好。”
我摸过她的手放在我心口,笑了笑,道:“你看,这颗心已经不会跳了。”
我说:“哀大莫过心死,他的意思我已明了,留下只是添麻烦。”我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个拂柔是怎么回事?”
瑶歌便愤愤不平起来,道:“谁知道她怎么迷惑了界主,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界主喜欢虞美人,竟然敢戴着虞美人来邀宠。界主居然真就着了她的道,甚至还封了她一个侧妃当。”
我不再追问,只由着瑶歌滔滔不绝。其实我还有许多想问,只是看她这副模样,又觉得千言万语说不出口。我伸手抱着她,轻声道:“夜深了,睡吧。”
瑶歌叹了口气,很轻很轻。
我在青要山将养几日,身体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如今我没了仙骨,仙不仙魔不魔,竟然成了一个轮回于三界之外的怪物。好几次我想着偷偷离开青要山,却被瑶歌捉了回来。
自那次沧弈救我之后,他便再没露过面,唯独有一次我路过不秋殿,见他一个人调息打坐,忽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来。
我几乎要冲进去,却终于按捺住自己那份心疼。我想我应该是恨着他的,便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我眼睁睁地看他昏倒在地,夜里的风穿堂而过,又冷又刺骨,我到底还是舍不得,就将他背到案边,掐了个诀幻化出一件大氅,轻轻盖在他身上。
沧弈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便喃喃自语,问道:“是拂柔吗?”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拂柔吧。我想,也对,他们才是一样的人,她比我更合适。
“是。”我答。
他微合着眼,命令道:“为我取一盏茶来。”
我倒了一杯热茶,拿给他:“小心烫。”
闻言,沧弈忽地睁开眼,见面前的人是我,劈手将那杯茶打出好远。
杯子骨碌碌在地上转了一圈,那杯茶,十之八九都烫在了我手上。
“你连喊疼都不会了?”他面带愠怒,似乎是很气我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我说:“不是很疼,所以不用喊。”
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我,突然伸手把我拽到怀里,旋即俯身将我压在他身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薄唇已经霸道地覆在我唇上。我觉出一丝血腥的味道,后来才晓得,原来是他将我的唇咬破了。
“你是木头人吗?”他质问我,“难道在我面前,你就连一个活人都不会做了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这双眼睛,这张脸,我在梦中见了无数次,也幻想了无数次,我以为我会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大的恨便是心死,原来沧弈已经无法在我心里激起波澜。他疯狂地吻我,从嘴唇,到脖颈,到锁骨,或许用“啃咬”形容更加合适,他好像等着我给他一点反应,可是我偏不。
“沧弈,”我平静地说,“你发过誓,倘若对我半分动情,便不得好死。”
他的动作顿住了,然后他哈哈大笑。
“好,真好。”沧弈拊掌大笑,“素绾,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说:“还是你觉得,本尊爱你入骨,所以才容你这样放肆?”他掐着我的脖子,一点一点发力,“本尊可以像杀了蝼蚁一样杀了你。”
“那就快点动手吧。”我颓然地笑,“你千年前赐我一剑,如今成全我一死,这很好。”
我闭着眼,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在他手上。
“要杀就杀,既然不爱我,那就不必互相折磨了。”我说。
“本尊不会杀你。”沧弈突然松了手,“本尊不仅不杀你,本尊还要娶你。”
这下换我愣住了,我听他继续道:“界主夫人这个位置很好,很适合你。”
他说:“你说得对,正因为不爱了,所以才要互相折磨。”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看他,“娶一个不爱的人做妻子,嫁一个不爱的人做丈夫,这样的人生才有趣。”
疯了,一定是疯了。
“你疯了。”我说。
诚然,沧弈向三界证明了他此言非虚。第二日,我便收到大红的婚书,上面写的两行小字是: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
“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我念这两行字,不停地掉眼泪,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我想起当日在天界的时候,在枢云宫,我在沧弈面前一笔一画写“素绾”两个字,还有沧弈对我说,用长发绾住爱人的心……
倘若一切回到最初就好了。
瑶歌不知其中隐情,只以为我和沧弈是水到渠成,也乐得为我俩筹备婚事。仅是喜服她就准备了三四套,凤穿牡丹、百鸟朝凤、朱雀挥羽,一件件地拿过来展开,问我到底喜欢哪个。
我一件件地看了,指着最后那件鳞纹的喜服道:“就这个吧。”
瑶歌就很欣喜地告诉我:“你和界主真是心有灵犀,这几件里他一眼就看中这件螭纹的。”
我忽地想起,瑶歌身上那股橘子香气不见了,就故意打趣她:“看来回到魔界也不怎么样嘛,连橘子都吃不到了。”
“在魔界不似人间那般安逸,而且我最近忙得很,没时间出去买东西。”
瑶歌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与界主刚回来时,魔界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我们唯恐天界趁机出兵,日日防夜夜防。”
说到这里,她拽出一缕头发给我看,委屈巴巴道:“你看你看,这段苦日子熬得我头发都白了。”
她叹息:“我熬得这么委屈,界主又何尝不是呢。比起我这个小小的护法,他的责任更大,也更重。”
我看不透他。
在瑶歌面前的沧弈,永远是另外一个样子,好像她能看透他所有的弱点,而我却窥探不出分毫。
“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站起身惊慌道,“有人破了鹿城的结界,正往青要山的方向来。”
她抬手幻化出一面镜子,我清楚地看到桦音打破鹿城的结界。
瑶歌眉头一蹙:“他不是天界的人吗,来青要山做什么?”
“恩公是来找我的。”我道,“他一定是要接我回去。”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魔界的界主夫人,他来接算什么。”瑶歌抢先一步出门,将我关在屋里,挥手设了一道结界,“小素绾,等我把他赶走,再来陪你聊天。”
我伸手要推门,只觉得无形中有一股阻力,无论我用了多大的劲儿都无济于事。正当我愁着如何开门,大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那薄薄的结界也如琉璃一样碎成一地。我看到沧弈站在门口,睥睨着我,冷冷道:“你要去哪儿?”
“恩公来了,”我说着就要走,“我去见他。”
他挡在我面前,问道:“是要见他,还是要和他回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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