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声(第 3/4 页)
“有家,才有国。”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有着太多的深意,“让你在狱中被人下毒,是我的疏忽。拿着布防图试探你,也是我的不对。不信任你,不听你的解释,我更是罪大恶极,但我想要用我的余生,来弥补这些伤害。”
他后悔太迟明白她的心意。他虽然向来习惯一切尽握在手的滋味,然而在喜欢她这件事情上,却一直是患得患失的,以至于当初顾玠挑拨离间,让他觉得阳琮喜欢的人一直是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的状元郎顾玠,所以才会对他千般拒绝,而他始终是一厢情愿。
东羡从前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或事,是不可以割舍的。但他没想到,有一日,他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程度,为她牵肠挂肚,明明打定主意要放手,甚至作出了极其不理智的选择,放顾玠去北朝,但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也生怕拥有小智慧却喜欢自作聪明的她,在北朝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忍不住千里迢迢来到北朝,几地奔波,他扮作黑衣人,想着离她再近一点,却又时时刻刻告诫自己,放手便要放得彻底。
南朝是她的黄粱梦,北朝,又何尝不是他不敢轻易触碰的黄粱梦呢?她醉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自己不顾一切拥有她的欲望。
她不喜欢他,所以他不希望利用权势让她妥协。帝王的骄傲,也不容许他在一个他深爱,但是却不喜欢他的人面前,承认自己对她有多在意。
直到半年前,他才有了勇气去看那些她在诏狱中供认不讳的罪状,才翻到了那张被撕裂的山河图。他费了一番工夫,才亲自将那张山河图拼凑完整,看到那来不及毁尸灭迹的几个字,而那一刻,那颗心,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欣雀跃。
她喜欢他。她原来……也喜欢他,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呢?
哪怕远隔千山万水,哪怕她对他心有芥蒂,至少比起冷冰冰的“不喜欢”三个字,好上了太多了!
他坐拥天下,乃是山河主宰,若是不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又有何用?
“不,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应该誊抄了布阵图,还理直气壮地寻求你的信任,我欺骗了你,你把我打入诏狱,那也是无可厚非。”阳琮不自觉地打起了官腔,“你帮助我,助我平定内乱,这点我也感激。我被下毒,你救了我,我感恩戴德。北朝这边,我也会给你争取最大化的利益,我并非知恩不图报的人,我也定然会铭记在心,从此缔结友好。”
“阳琮,你喜欢我。”他猝不及防地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以一种肯定无比的口气,“而我也喜欢你。我助北朝平定叛乱,完全是为了你。但你明白,我需要的并非是你的感激。”
“但你不是说了,只要我能走出诏狱,你就放我走吗?更何况,东羡,喜欢是有时效性的,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阳琮想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寡淡无味的生活,觉得要说得多姿多彩怕是连自己都信服不了。她低头,道,“东羡,我不值得你这样。”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我并不想放你走。从前是,现在也是。更何况,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值得我这样做?很多年前,你没有在原地等我,那这一次,原地等我一次好吗?”
阳琮在他灼热的目光中,难免败下阵来,阳琮妥协道:“东羡,我不能保证,在我有生之年,若是南北朝出现争端,我能够完全置身事外。盗窃布防图这种事,是第一次,但我不能保证,是最后一次。”
“嗯。”他低低地应着,显然这一张布防图,造成了太多让人失控的局面,这让他也觉得不是太愉快,“那我就尽全力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就算之后两国有纷争,我也决定相信你,至少能够保证不试探你,彼此坦诚,给你充分的自由。”
面对阳琮的沉默,他继续说道,声音坚定有力量,每说一句话,便让阳琮心跳如鼓。
“倘若你愿意跟随我回南朝,我将会用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册封典礼来迎接你。甚至你想要继续当‘曲阳春’,只要你不露出马脚,也随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
“你在南朝当了一年的‘曲大人’,我也可以至少保证在北朝当一年的使臣,若是你觉得一年不够,可以两年,三年,甚至是一辈子。”
东羡用着“你还有什么异议”的眼神看着阳琮。
然而阳琮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因为这实在太像是一场梦了,虽然她经常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她在南朝为臣的时光,就算是那时候忐忑过,不安过,纠结过,但在梦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甜蜜。
但事实上,明明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借着酒意试探他,而他对她一直是避让的态度,甚至拒绝承认他的身份。
现在,东羡却是这样步步紧逼的态度,直接抛开朝事,扮作使臣来北朝,仿佛她不答应,他就能够在北朝待到地老天荒。若非阳琮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能被人图谋的东西,简直就要怀疑他是否另有所图。
阳琮直视着东羡,他们目光交会良久,最后,她调整了下自己的脸部表情,脸上盈满笑意,一副吊儿郎当小人气焰高的模样,“行啊,不过要做本公主的驸马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凤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被焰火点亮了一般。
随着阳琮在北朝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她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当阳琮的驸马,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要让阳琮看上眼,还要接受北朝帝后以及太子殿下的评估。
阳琮松口表示要给东羡一个竞争驸马的机会,但她对于他长留在北朝一事,是持保留意见的。在她的印象中,东羡是一个有野心、有担当的君王,这也注定了他不会为儿女情长的事情耽搁太多的时间,更遑论是把自己一手缔造的盛世甩手不管,却在北朝当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下岗或者被敌对者谋杀的驸马。
当然,若是东羡真的愿意为她做到这一点,确定有心思留在北朝,证明她丝毫也不比他的江山地位低,她完全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也愿意再一次尝试,说服她的家人,作为和亲公主,嫁给他,成为他的皇后,把自己的未来押在他的身上。
但倘若东羡只是随口一说,只是用来哄骗她的理由,那么她会让他知难而退的。
但显然,东羡这一次铆足了劲儿,一定要把阳琮追到手,这有点颠覆了阳琮的认知。
他尽显土豪身份,在帝都买下了一处府邸,先是同太子透露了他有意留下当驸马的心思,争取太子的支持,另一面则表示他将负责这次两朝联姻的全权事宜,包括送嫁,当然,什么时候能挑选出合适的联姻人选这件事情,不着急。
阳琮这边,为了彰显自己拈花惹草的本性,期望以此来逼走东羡,在帝都里召开了一次又一次赏花宴。
当然,每次赏花宴中,那个气度高华、一身白衣出尘的使臣大人,都自成一道风景地站在那里。而他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同旁边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们格格不入,显得鹤立鸡群。
他的脸上虽然是含着笑的,不过却气势迫人。有人想同他搭讪,却惧他的气场,以至于退避三舍。
那些公子哥儿们都是喜欢朝着阳琮那边凑,阳琮出现在什么地方,那些人就往什么地方涌,还要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世家公子的气势,而那位使臣大人,总是不远不近地站着。
多来几次,便有人看出门道,心里头寻思着,这人到底是来同他们竞争的还是来砸场的?他们觉得还是后者居多点。他们总觉得,在使臣大人的坦荡清冷的目光下,他们的那些阴暗心思—诸如成为驸马能够获得滔天财富等—无处遁形,又好像他是正室夫人,他们是见不得人的……不,连小妾都称不上,只能称为是外室。
不得不说,他们的目光还是有些准头的。
东羡虽然说每次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仅仅是旁观,但还是让阳琮有种坐立不安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再加上这些世家公子,她从前就不是太看得上,现在又有那么一个人站在旁边,对比起来,这些世家公子更是相形见绌。
到后来,对于阳琮来说,这赏花宴就变成了一个折磨。
太子先是觉得阳琮这阵子召开赏花宴有点频繁,似乎是恢复了从前的朝气,但又透露出了一种反常。
这架势,好像是他妹妹把南朝的使臣给搞定了,但南朝使臣却没搞定他妹妹。
太子要和自家妹妹谈谈心。他在公主府见到阳琮的时候,觉得她比从前有了几分生气,像是枯木逢春,又有了生机。他道:“现在……你和南朝使臣是怎么回事,瞧上眼了,却故作矜持?”
“皇兄,你有必要……问得这么直白吗?”阳琮先是默然,而后道,“事情是这样的,使臣大人执著不懈地想要遵从他的陛下的旨意,想要让你的妹妹嫁到北朝去。”
“不过阿琮却对他芳心暗许,表示非他不嫁?”
阳琮点头如捣蒜。欺骗她的哥哥,简直是一点儿压力也没有啊。
“不过,前两日我同他商讨两朝联姻事宜的时候,他同我说,他对你求而不得,寤寐思服,这显然是你点头的事情。”太子眨了眨眼,挑了挑眉,一副轻浮的样子,道,“来,说说,你们两人到底有什么过往,若是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你是真的要留他当驸马吗?”
阳琮被缠得没办法,这已经不是太子第一次追问他们的事情了。阳琮轻咳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言简意赅,语速飞快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妹妹凭借过人的学识,在南朝科举中过五关斩六将,当了探花郎,然后在朝廷里面翻云覆雨,立志要当一个名垂千古的佞臣。在这期间,也发生了一点儿的意外,本公主天生丽质难自弃,在南朝的一干群臣中脱颖而出,南帝就欲同……本公主我,一起断个袖。”
“那同这个使臣什么关系?等等,他来不是要撮合你和南帝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不会要直接反了南朝吧?南帝派来这个使臣,真的不是来结仇的吗?”
阳琮肯定地说:“这天下,谁都有可能反南朝,唯独他不可能。”
她换上了罕见的一副正经的神情,道:“皇兄,我觉得有件事情,瞒不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到最后你肯定会知道的。不过你一定要保证,这件事情,你听完后不要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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