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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凶手(第 3/4 页)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好像没有?”范泽天忽然加大了声音。

    姜昊明看他一眼,摇头说:“那就是没有。”

    范泽天想了一下,忽然问:“你们这里距离青龙咀菜市场不远吧?”

    姜昊明怔了一下,说:“是的,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我们这个小区的居民,一般都是去那里买菜。”

    范泽天说:“既然这样,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他带着文丽走下楼,把警车快速地开出名雅苑,沿着大街一路开过去。

    文丽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范泽天说:“去青龙咀菜市场。”

    两人来到菜市场门口,三五个民工正挽着衣袖坐在台阶上打牌,其他人都不在,估计是接到活儿,都出去干活儿了。

    范泽天走过去,好在他熟悉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还在。

    老头儿看见他,站起身主动跟他打招呼。

    范泽天拿出用手机翻拍的容彩的照片问:“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老头眯着眼睛看一下,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再好好想想,她是马旺财的湖南老乡。”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头儿一拍大腿说,“她经常到这里买菜,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马旺财攀上了老乡,他俩挺熟的。我听马旺财叫她容姐,好像是在这附近哪个当官的家里做保姆。记得有一次,她还给马旺财介绍了一份工,虽然只干了一天,但结账的时候,老板给了他250元工钱,因为干活儿特别卖力,还得到了100元奖励。马旺财说那份工既轻松又好玩,比咱们平时做苦力楼上楼下搬东西,累死累活一天下来才挣一二百元强多了。”

    “哦,原来马旺财和容彩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范泽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你知道那天容彩介绍给马旺财的,是一份什么工作,是给谁干活儿吗?”

    老头儿摇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马旺财也没有跟我们说过。”

    “那么后来,这个女人有没有再介绍马旺财去干活儿呢?”

    “好像没有了,如果真有这样的好事,马旺财肯定会跟我们说的,他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

    范泽天点头说:“好的,那多谢你了,你给我们警方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其他人回来,你再帮我问一下,如果还有谁知道马旺财跟容彩之间的其他情况,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下午的时候,范泽天回到刑侦大队,立即召集专案组的人召开案情分析会。

    李鸣首先介绍了今天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些线索,然后范泽天又把自己从那个民工处了解到的信息说了。

    李鸣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保姆容彩跟民工马旺财之间,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两个人的死,也有着惊人的相似。首先,死亡时间,都是在半夜至凌晨之间,案发地点,都是在近郊的公路边;其次是作案手法,都是先将被害人捆绑之后,用交通工具运至偏僻处实施谋杀。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化验出,捆绑两人的绳索应该是自同一根蓝色尼龙绳上剪下来的两截绳子。正是因为有这些相同的作案细节,所以我认为杀害两人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为了节省人力、物力,也为了能早日破案,我建议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查。”

    “李鸣的想法有些道理,”范泽天看了大家一眼,说,“这两个案子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关联,我也同意并案侦查。”

    文丽问:“范队,那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咱们该怎么开展?”

    “目前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还很少,还是先做一些摸排工作吧。”范泽天用钢笔敲着桌子说,“李鸣,你负责跟容彩湖南老家的亲属联系,看看能不能从她老家那边找到什么线索。文丽,你负责调查容彩在青阳市的生活圈子,包括她在外面认识的老乡及在家政中心的同行等。其他人主要负责在案发现场附近走访,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或者其他什么线索。”

    案情分析会结束,等大家都起身离去时,范泽天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文丽说:“咱们去姜昊明家里调查时,他不是说过容彩有时会出去做兼职挣点外快吗?我觉得这也许是一条线索,咱们可以去查一下。”

    几天后,各路消息反馈回来,案情并没有实质性进展。

    文丽重点调查了一下容彩在雇主家以外的地方兼职的事。

    自从这两年姜昊明的儿子读寄宿学校之后,容彩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有时候姜昊明夫妻同时出差,或者出去旅游,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容彩在家里,一来比较清闲,二来她儿子考上大学,家里的经济压力比较大,经一些老乡介绍,她就趁雇主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去做了一份兼职的工作。

    她做的这份兼职其实挺简单,就是到一个老乡开的湘菜馆做服务员,工资一日一结,一般情况下做一天可以领到80元工资。

    当然,这份兼职不能让雇主知道,她只能在姜昊明夫妇不在家的时候偶尔出去做一下。据说她就是在那里做服务员时,跟前来餐馆吃饭的马旺财认识的。

    “那你去她兼职的那家湘菜馆调查过了吗?”听完文丽的汇报后,范泽天问了一句。

    文丽点头说:“我已经去过了,一切正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范泽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到他皱起的眉头,文丽知道,眼下这个案子真的把队长给难住了。就在她向队长汇报完情况,准备转身离去时,她听见队长的手机响了。

    范泽天掏出手机按一下接听键,对着手机“嗯”了几声,然后说:“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他对文丽说:“你赶紧叫上李鸣,还有咱们专案组的几个人,一起去现场。”

    “去现场?”文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哪个现场?”

    范泽天说,刚刚给自己打电话的是城东派出所的肖所长。今天上午,有人在城东小金湖发现了一具浮尸,肖所长带人去现场看了,发现被害人极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所以打电话向咱们刑侦大队求援。

    文丽苦笑道:“这节奏也太快了一点儿,我都有点跟不上的感觉。”

    小金湖位于东城区,面积不大,四周建有环湖绿道,经常有游人在绿道上散步,也有人在湖中泛舟。

    范泽天赶到小金湖时,湖边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

    他钻进人群,看见湖边草地上斜躺着一个湿淋淋的男人,身材不高,却显得有些肥胖。城东派出所的老肖正围着尸体转圈儿。

    看见范泽天,他急忙过来打招呼,说:“老范,你们总算来了。”

    范泽天说:“到底什么情况?我那里连着发生了两个命案,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老肖说:“今天上午,有一对在湖里划船的年轻情侣报警,说他们划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具尸体从湖底冒出来,当时吓得他俩差点儿把船都弄翻了。两人上岸后,看见湖边张贴有咱们派出所的报警电话,所以就直接打电话到咱们派出所报案。我带人赶过来,先把尸体打捞上来,仔细一看,死者手脚明显有被人捆绑过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非正常死亡,摊上这样的大事,我也只能打电话找你了。”

    范泽天边听边点头,蹲下身仔细看了那尸体,这才知道死者并不胖,只不过在水中浸泡的时间长了点,尸体已经明显膨胀起来。

    法医老曹一边检查尸体,一边向他汇报:“死者为男性,身高大约1.7米,年龄应该在42岁左右。从尸体表面情况来看,他至少已经在这湖水里浸泡了12个小时。”

    范泽天看看手表,现在正是中午12点,他问:“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半夜12点左右,对吧?”

    老曹点头说:“是的,可以这么认定。”

    “死因呢?是死后被人抛尸水中,还是活着的时候被人扔进水里淹死的?”

    老曹指着死者的手脚对他说:“你也看到了,与前面两起命案一样,死者手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我在死者脖颈后面,发现了其被人掐住脖子往下摁的印迹,再综合死者口鼻腔里的一些情况,我初步推断,他应该是被人强行按在水里,硬生生淹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凶手捆绑住手脚,拖到湖边,然后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凶手把头强行按进水中,活生生淹死的?”

    老曹点头说:“是的。凶手将他淹死后,再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抛入湖水中。也有可能在他身上压了两块石头,所以尸体很快就沉入湖底。今天中午,石头滑落后,尸体膨胀,所以很快就重新浮出水面。”

    文丽凑过来问:“范队,你觉得这个人的死,跟前面两起案子有关系吗?”

    “现在还很难说啊!”范泽天低下头,特意检查了一下死者的手腕和脚踝处,并没有发现尼龙丝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就不能确认他曾被前面那两起案子中出现的相同的蓝色尼龙绳捆绑过。

    文丽说:“可是这个案子与前面两起案子相比,凶手的作案手法其实也是大同小异,都是先捆绑后谋杀,作案时间也是在半夜时分,我觉得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这个也只能是你的主观推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案子是前面两起案子的延续,所以咱们不能草率地下定论。”范泽天从尸体前站起身说,“现在咱们最迫切的工作,是搞清楚死者的身份。”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问四周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摇头。

    范泽天戴上手套,在被害人身上摸索一下,没有发现死者身上的手机,却从其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沓钞票,但没有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任何证件。

    李鸣蹲下身,仔细端详着死者的脸,皱起眉头说:“范队,我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儿眼熟,我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那你再好好想想。”

    李鸣想了一下,说:“对了,应该是在咱们局的内网查资料时,见过他的照片。”

    “这么说来,这家伙在咱们局里是有案底的了?你快把他的指纹传回局里叫人查一下。”

    李鸣点头说“是”,趴在地上,小心地采集了一枚死者的指纹,然后传回局里。

    十几分钟后,有消息从市局技术中队反馈回来,此人果然有前科。

    据技术中队传到李鸣手机上的资料显示,此人名叫古乐天,现年40岁,青阳市本地人,因为寻衅滋事,已经数次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甚至拘役,但每次都没有关多久就被放出来了。

    “寻衅滋事罪?”范泽天问,“他具体都做了些什么?”

    李鸣一边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一边说:“这个家伙是个有名的‘医闹’,而且还是个头目。他经常带着一大帮人,跟患者家属一起到医院闹事,向院方施加压力,迫使院方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向他们支付高额的赔偿费。成功拿到钱后,他再跟患者家属按比例分成。”

    “有他的家庭住址吗?”

    “有的,这里的资料显示,他住在碧桂园小区。”

    “听说碧桂园小区里的房子,几年前就已经炒到上百万一套了。”文丽有些吃惊地说,“看来干他们这一行,确实很赚钱啊!”

    范泽天钻出人群说:“文丽,咱们去他家里看看。”

    7

    范泽天和文丽来到碧桂园小区,先向门口的保安打听古乐天这个人。

    保安朝附近的一幢三层别墅楼一指,说:“他呀,就住在那幢楼里。”

    范泽天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保安说:“他家里有老婆、孩子,他孩子正读小学,他老婆没有工作,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就出去赌博。”

    根据保安员的指点,范泽天带着文丽,按响了古乐天家的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的胖女人。她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隔着防盗门问:“你们找谁啊?”

    范泽天说:“请问古乐天是住在这里吧?”

    胖女人从门缝里打量着他俩,问:“你们是什么人?”

    文丽出示了证件,说:“我们是公安局的。”

    也许这女人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一点儿也不慌张,擦擦惺忪的睡眼说:“古乐天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去找他吧。”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老婆。”

    “那你把门打开,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下你丈夫的情况。”

    胖女人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打开了防盗门,让两个警察进屋后,她自己先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们找我也没有用,他在外面的事,从来不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女人倒是机灵,警方还没有开口发问,她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文丽盯着她道:“你用不着跟他撇清关系。我们也想去找他,可惜没法找了,今天中午,有人在小金湖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是被人谋杀的。”

    “尸体?谋杀?”

    胖女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沙发上呆坐好久,才明白这个女警察的意思是说,她丈夫死了。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胖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子晃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文丽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胖女人问:“他、他是怎么死的?”

    文丽说:“应该是被人捆住手脚之后强行按入水中,最后溺水而亡。”

    “警官,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一定要抓住凶手啊!”胖女人一把抓住文丽的胳膊,忽然尖声大哭起来。

    范泽天站在一旁,觉得这女人哭得挺伤心,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咳嗽了一声说:“你想让警方早一点儿查出谁是杀死你丈夫的凶手吗?”

    “当然想。”胖女人抬起头,脸上眼泪、鼻涕早已流得一塌糊涂。

    “那就赶紧跟我们说说你丈夫的情况,尤其是他在外面做‘医闹’的事,说得越详细越有利于咱们破案。”

    胖女人点点头,扯过一张纸巾擦擦脸,然后带着哭腔说:“我老公其实是一个农民……”

    是的,古乐天原本是一个农民。他出生在青阳市东升镇乡下农村,初中毕业后就回家务农。二十年前,他只身一人跑到城里打工,不久后跟同在一家工厂打工的一个打工妹结婚,这个打工妹就是现在的这个胖女人。

    大约十年前,古乐天刚满五岁的儿子因为感冒发烧,到医院打吊针,结果一瓶药水还没打完,孩子就没了。他怀疑是医院给孩子用错了药,于是就召集家里的亲戚朋友,到医院里讨要说法。医院怕事情闹大影响声誉,只好跟他私了,最后赔了他28万元了结此事。

    尝到了甜头的古乐天忽然感觉到这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于是就天天守在医院门口,遇上医死人的事,他就主动上前跟患者家属接洽,让对方委托自己替他们向医院维权。

    一旦得到家属的首肯,他便立即召集人手,组成一个庞大的“医闹”队伍,身穿孝服,在医院里摆设灵堂,大做道场。

    如果遇上医院方面的人出来阻挡,他们就一边哭闹,一边以暴力手段殴打医生、护士,打砸医院的办公设备……

    大多数情况下,医院都会顶不住压力,主动提出息事宁人,赔钱了事。

    古乐天从患者家属手中分到自己应得的钱后,分发一些给工人做劳务费,剩下的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一单生意下来,收入少则几万,多则上十万。

    当然,有时候医院会报警处理,警察到场,也只是把他这个组织者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抓起来,一般拘留几天,罚点儿钱,就放出来了。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被判拘役几个月,放出来后,他照样还是重操旧业。

    范泽天听那胖女人说了古乐天从一个农民到一名“医闹”的发家史,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像古乐天这样做事不计后果、医患通吃的医闹头目,不出事才怪呢。

    “那么,”文丽看了古乐天的老婆一眼,见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下来,就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丈夫,是在什么时候?”

    胖女人想了一下,说:“是在昨天上午吧。昨天上午大概11点多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他接完电话就出去了,然后一直没有回来过。”

    “那你知道打电话找他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业务,所以经常会有陌生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他。”胖女人说,“不过昨天他接电话的时候,我恰好在旁边听了一下,打电话的好像是一个女人。女人说她丈夫在医院被医生医死了,她想请我老公帮她找医院维权,我想对方其实就是想找医院多要一点儿赔偿的意思。我丈夫好像约了对方在一个什么餐馆见面,然后就匆匆出门去了。”

    “他这次出门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吗?这中间,你们有没有电话联系过?”

    “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今天早上,我打完麻将回家,见他一夜未归,就打了他的手机,但他已经关机。他是在外面办大事的人,有时候连续几天都不能回家,所以我也没有太当回事。直到你们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已经……”胖女人说到这里,眼圈发红,又要哭起来。

    范泽天起身看了一下古乐天家里的座机,是有来电显示和记录功能的。他翻看了一下来电记录,昨天上午11点多的时候,果然有一个电话打进来,通讯记录里显示主叫方是一个手机号码。他把那个号码记录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通话的背景声音有点嘈杂,仔细一听,对方那边好像在用高音喇叭播放着某种哀乐。

    “您好!请问,”范泽天在电话里字斟句酌地说,“你认识古乐天吗?”

    对方怔了一下之后,回答说:“认识啊,我昨天还跟他见过面。”

    “真的吗?那太好了,请问你住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找你。哦,我们主要是想找你了解一下古乐天跟你见面的情况。”

    “你们是谁?”对方终于觉出一丝异样,警惕地问,“古乐天他怎么了?”

    范泽天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古乐天被人杀死了。根据我们目前所了解到的情况,你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过他的人。”

    对方听到古乐天被杀的消息,不由得在电话里发出一声惊呼,过了半晌,才说:“那好吧,我住在文华街草边巷109号。”

    范泽天把这个地址记录下来,离开碧桂园后,直接把警车开到了文华街,然后拐进草边巷。

    找到109号的门牌时,才发现这户人家门口搭着一个大大的遮阳棚,一群道士正坐在门口敲锣诵经。

    他不由得皱眉道:“这是什么情况?”

    文丽小声道:“好像是在做道场,办丧事。”

    范泽天又给那个女人打了个电话,当那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白色丧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才猛然省悟,对方刚刚死了丈夫,她这是在给她丈夫做道场,超度亡魂。

    范泽天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

    女人脸色苍白、眼圈红肿,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看上去显得十分虚弱。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摇头说:“没关系,最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前天晚上,我丈夫死在医院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范泽天问:“你觉得你丈夫在医院死得蹊跷,所以想找古乐天帮你向医院讨要说法?”

    “是的,我听别人说,出了这样的医疗事故,如果走正常的法律途径找医院讨还公道,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医学上的事咱也不懂,打官司也很难赢。有人给了我一张古乐天的名片,所以昨天中午的时候,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约我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见面。当时我请他在餐馆吃午饭,他喜欢吃辣椒,点了好几个辣菜,还喝了两瓶啤酒。”

    “当时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像我丈夫这个情况,责任肯定在医院,如果由他出面,找医院赔个三四十万完全没有问题。当时我们在餐馆里谈了很久,他让我看好我丈夫的尸体,他第二天早上就带人到医院去闹。离开那家川菜馆的时候,应该是下午3点多了。”

    “之后你们有再联系吗?”

    “没有了,因为事情都已经计划妥当,所以当天晚上我并没有再跟他联系。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医院门口等他,却一直不见他出现,才觉得有点奇怪。打电话到他家里,说是不在家,打他的手机,却一直关机。当时我还想,这个人太不守信用了,说好的事,完全做不到。再后来,医院主动联系我,说只要我不吵不闹,他们愿意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提高一点赔偿标准。因为没有人帮我维权,我只好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最后医院赔了我22万元。事情一了,我就把我丈夫的尸体领回家,并且请来道士做道场超度他,我已经跟我公公婆婆7商量好了,准备今天晚上就把他拉去殡仪馆火化……”

    “在餐馆吃饭的过程中,你有没有发现古乐天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好像没有吧,他看上去很正常。”

    “期间有人打电话给他吗?”

    “没有。”女人低头想了一下说,“不过我跟他在餐馆门口分开后不久,无意中回头看了一下,好像看到他正站在餐馆街道对面的人行道上跟别人说话……”

    “那你看清楚跟他说话的是什么人了吗?”

    女人又摇摇头,说:“没看太清楚,只记得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好像还戴着眼镜。”

    范泽天把这条线索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然后又问:“如果再见到那个年轻男人,你能认出他来吗?”

    女人想想,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说:“这个我不敢肯定。”

    范泽天点头“嗯”了一声,说:“这个可以理解,你当时也只是回头匆匆一瞥,没有看清楚是很正常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也许以后我们还会过来找你了解别的情况。”

    女人说:“我叫薛晶晶。”

    范泽天又问了她跟古乐天见面的那家川菜馆的具体地址,离开薛晶晶家后,他带着文丽赶到了那家川菜馆。

    川菜馆开在距离碧桂园小区不远的一条大街边上。那条大街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城区交通主干道,白天的时候虽然街边行人不多,但路上的车流量非常大,到处都是疾驰而过的汽车。

    范泽天先到川菜馆,找里面的服务员问了昨天下午古乐天到餐馆来吃午饭的事,服务员反映的情况跟薛晶晶所言相差无几。

    当问到古乐天离开餐馆后,是否曾站在街道对面跟一个年轻的戴眼镜的男子说话,餐馆服务员都摇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两人又来到餐馆门前的大街上,街道两头近千米之内,都没有看见监控探头。也就是说,昨天下午古乐天在街上跟那名年轻男子谈话的场景,除薛晶晶外,将很难再找到其他目击证人。

    文丽看见队长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忍不住问:“范队,你觉得那个神秘的眼镜男,就是杀死古乐天的凶手吗?”

    范泽天摇头说:“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是他是继薛晶晶之后,我们目前所知的古乐天临死前最后接触过的人。就算他不是凶手,对于咱们警方来说,应该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能找到这个眼镜男,对咱们侦破这个案子绝对大有帮助。只可惜现在无法找到当时的目击者,更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神秘的眼镜男。”

    回市局的路上,文丽说:“范队,其实我觉得古乐天这个案子应该不难破。”

    正在开车的范泽天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哦,何以见得?”

    文丽按照自己的思路分析道:“你看,古乐天身为医闹头目,可谓医院和患者两边通吃。但是我想最恨他的,肯定还是医院方面。”

    范泽天忍不住笑了,说:“所以你觉得肯定是哪家医院花钱雇人干掉他的,是吧?”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吗?”文丽加重语气说。

    “我倒觉得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很明显,现在医院方面不是恨他,而是怕他。”

    “怕他?”

    “对,就是怕他,怕他怕到根本不敢主动去招惹他。那些医院破财消灾,用高额的赔偿了结医患纠纷,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他之后,只盼他永远不要再来找自己医院的麻烦,谁还敢没事找事?至于医院方面请人对付他,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雇凶杀人,一旦东窗事发,医院拍板的领导是要坐牢,甚至被拉去枪毙的,你说哪个医院的领导愿意为了公家的事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文丽点点头道:“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范泽天说:“我倒是觉得,凶手很可能在患者家属这边。”

    “你是说那些请古乐天帮忙‘维权’的患者家属?”文丽睁大眼睛看着队长不解地道,“他帮他们得到了好处,他们感谢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他?”

    范泽天沉思着道:“那些患者家属是不是真心感谢古乐天,倒也说不定。听说古乐天拿到医院赔偿之后,分成的比例非常高,也许有患者家属因为分赃不均的问题,对他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文丽点着头说:“那好,咱们回头把所有请他帮忙向医院讨要说法的患者家属都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8

    范泽天和文丽刚回到刑侦大队,一名专案组的探员立即跑来报告说:“范队,我发现了一些新线索。”

    范泽天停住脚步问:“什么线索?”

    探员说:“你上次不是把容彩的手机号码给了我,叫我查一下她的通话记录吗?我到电信公司查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容彩的生活圈子比较狭小,还是她想节省话费,总之她平时很少主动给别人打电话。我打印了她这几个月的通话清单,发现她拨打得最多的,是她老家的座机及她儿子的手机,然后我还发现,她曾经给马旺财打过电话。”

    “你这算什么新情况?她跟马旺财认了老乡,两人算是熟人了,她还给马旺财介绍过活儿干,她给马旺财打过电话,这个应该很正常。”范泽天有点不耐烦,转身欲走。

    探员急忙拉住他说:“范队,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着急啊?我这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我向你报告的重点并不在这里,我的重点是,通过查看容彩手机的通话清单,我还发现她曾拨打过另一个手机号码,我重点调查了一下,这个号码的主人,就是今天被淹死在小金湖的古乐天。”

    “真的?通话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我反复核实过,绝对是真的。通话时间大约是三个月以前,而且是她给马旺财打过电话之后,立即就给古乐天打电话。我怀疑这两个电话之间,很可能存在关联。”

    “帅哥,我拜托你以后能不能把最重要的情况放到最前面说?”范泽天被这个新来的大学生刑警气得直翻白眼。

    那名探员满脸通红,忙道:“我明白了,队长。”

    “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你,”范泽天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找到了一条侦破这个案子的关键线索。我原本以为古乐天之死是一桩单独的命案,跟前面马旺财和容彩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是你查到的这个电话号码,把这三起命案串联起来了。”他又看了文丽一眼,说,“看来你的预感还挺准的,古乐天的案子,还真是前面连环命案的延续。”

    文丽问:“这么说来,杀死马旺财、容彩和古乐天的,真的是同一个凶手?”

    “极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范泽天想了一下,忽然问她,“容彩在外面偷偷兼职的那家湘菜馆,你记得是哪一家吗?”

    文丽说:“我打听过了,那家湘菜馆叫潇湘楼,就在离名雅苑不远的胜利大道。”

    范泽天说:“走,咱们去这家潇湘楼看看。”

    文丽显得有点意外,问:“难道这个湘菜馆,也跟这桩案子扯上了关系吗?”

    “你还记得咱们走访那个刚刚死了丈夫的薛晶晶时,她说过的请古乐天在川菜馆吃饭的事吗?”

    “记得啊,她说古乐天喜欢吃辣椒,点的全是辣菜。”

    “以辣味著称的,除了川菜,还有湘菜。我在想,容彩身为保姆,生活圈子小,平时接触到的人也很有限。如果喜欢吃辣菜的古乐天能跟她扯上什么关系,那么他们的交集点,很可能就是既能提供辣菜而容彩又在那里做过兼职服务员的湘菜馆了。”

    两人来到潇湘楼,把古乐天的照片给里面的服务员看了,然后问他们这个人有没有到他们餐馆吃过饭?

    服务员看了,点头说:“来过,次数不多,但也有那么几次。”

    也有人认出了他,说:“这不是古乐天吗?听说他是个‘医闹’。”

    有一个女服务员表示,有一次古乐天来餐馆吃饭,当时为他服务的服务员就是容彩。

    古乐天吃饭的时候,随口跟容彩聊了几句,当听说容彩的丈夫有病,儿子正在上大学,家中经济拮据时,古乐天说自己手里有一单活儿,正缺人手,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干。

    容彩问他是什么活儿,古乐天说其实很简单,就是冒充患者家属去医院哭灵,给医院施加一点压力,好让医院给家属多赔钱。一天工钱是250元,干得好,可以再加100元奖励,收入绝对比在餐馆端盘子高。容彩点头同意了,当时还在手机里记下了古乐天的电话号码。

    后来古乐天又说自己还需要几个人手,问她有没有什么熟识的老乡,想挣点儿外快的话,也可以一起带来。

    当时女服务员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并没有一直留意两人的谈话,后面又说了什么,也不清楚了。

    范泽天边听边点头,问道:“这大概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名女服务员想了一下,说:“具体日期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三四个月以前的事了。”

    离开湘菜馆后,范泽天让那名探员把容彩的手机通话记录发到自己的手机上,他看了一下,容彩给马旺财打电话是在今年2月6日下午3点,通话时长大约为两分钟,紧接着她又拨通了医闹头目古乐天的手机,通话时长不足一分钟。

    他把手机递给文丽,文丽看了通话记录后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古乐天接了一单生意,准备向某家医院发起一次‘维权’行动,但还缺少一些人手。2月6日这天,他到潇湘楼吃饭时,正好把容彩拉进了自己的队伍。容彩听说他还要招募人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打零工的老乡马旺财,于是打电话给马旺财问他愿不愿意干。难得遇上工钱这么高的活儿,马旺财当然愿意干。于是容彩马上就给古乐天回电话,说自己找了个老乡一起干。”

    范泽天说:“你这个推断很有道理。回头你调查一下,看看今年2月份,古乐天一共组织策划和实施了哪些医闹事件。”

    文丽点头说:“好。”回到市局,她马上展开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今年2月,古乐天一共组织实施了两次医闹事件,第一次是在2月7日,地点是市骨科医院,当时他一共带了二十多个人参加。

    第二次是在2月10日,地点是市第二人民医院,参加的医闹人员有近百名。当时涉事医院报了警,辖区派出所负责出警,但民警到场后,因为患者家属情绪激动,为了不激化矛盾,警方并没有采取强制措施,只是尽力在现场维持秩序。因为到场的警员人数少,所以实际上并没有有效阻止医闹事件的发生。

    范泽天说:“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容彩和马旺财应该只跟着古乐天参加过一次医闹事件。你再去查清楚,看看他们参加的是哪一次医疗纠纷。”

    文丽立即与辖区派出所联系,调看了事发当时医院监控探头拍摄的视频证据,通过对视频画面的排查,最后确认容彩和马旺财跟着古乐天参加的是第二次,也即2月10日发生在第二人民医院的那次医闹纠纷。

    “今年2月,第二人民医院的医疗纠纷?”范泽天忽然眉头一扬,说,“我记起来了,当时报纸和电视都对这件事做了集中报道,好像动静闹得挺大的。”

    今年2月初的时候,有一个孕妇到第二人民医院生孩子,当时负责为她接生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妇产科医生。在生孩子的过程中,产妇出现了羊水栓塞症状,虽经医生全力抢救,但最后大人和孩子都没有活过来。

    面对这样的惨剧,产妇的丈夫情绪激动,质疑医院救治不力,是医生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但在医院大吵大闹,而且还向院方提出巨额赔偿。医院没有满足他的无理要求。

    产妇的丈夫就请外面的医闹头目出马,由这名医闹头目带领一百多人,冒充患者家属,在医院拉起横幅,摆设灵堂,设置障碍阻挡其他患者就医,而且还殴打医护人员,砸烂了一些医疗设备。

    因为医院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最后事态升级,医闹头目带着几个人,将那名年轻的男妇产科医生暴打一顿,再用绳子将他捆绑起来,押着他在医院内游行。那名男医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直吓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最后医院迫于压力,只得与患者家属谈判,跟他们签订了巨额赔偿协议,这帮医闹才心满意足地散去。

    事后,那名被押着游行的年轻医生疑因受到精神与肉体双重摧残,惊吓过度,再也不能参加工作。他的一些同事为他鸣不平,组织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进行罢工,并且拉着横幅上街游行,要求严惩医闹,维护正常医疗秩序,保障医护人员人身安全。

    后来警方介入调查,但那名医闹组织者已经听到风声,潜逃到了外地,最后警方拘留了几名参与闹事的社会人员,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范泽天认真看了文丽拿来的这次医闹事件的视频资料,发现组织和发起这次“押医游行”行动的人,正是医闹头目古乐天。

    而马旺财和容彩则一直跟在古乐天身边,成为他的得力干将,殴打那名妇产科医生时下手最狠的,正是马旺财,而用绳子牵着那名医生游行的,则是容彩。

    有医生出来阻拦,被容彩泼妇般冲上去,连扇了十几个耳光,把他的眼镜都打飞了。一名护士上前理论,也被古乐天一脚踹飞。

    马旺财和容彩干得如此卖力,难怪事后两人都得到了古乐天100元的奖励。

    文丽说:“这件事之后,古乐天去广东躲了两个月,等风声一过,他又大摇大摆地回到咱们青阳市,重操旧业,再次干起了医闹的活儿。”

    范泽天问:“那名年轻的男妇产科医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文丽说:“估计情况不太妙,但详细情形我还要再去调查一下才知道。”

    范泽天说:“行,有什么新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晚上10点多的时候,文丽打电话给他说:“范队,情况有点出乎咱们的意料。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被押着游行的医生名叫庄锦言,今年28岁,这次医疗纠纷发生之后,他的情况其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糟。他当时只是得了抑郁症,在家里休息了两个月,现在已经返回医院正常上班。”

    “他已经返回医院正常上班?”范泽天吃了一惊。

    “据我调查,确实是这样的。”文丽隐约明白了队长的意思,但还是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范队,你有什么看法?”

    范泽天说:“马旺财、容彩和古乐天,唯一能使这三个人扯上关系的,就是这次押医游行的医闹事件。而这次医疗纠纷最大的受害者,那名叫庄锦言的男妇产科医生已经正常上班。但是那三个曾经殴打和羞辱过他使他身心受创的‘医闹’却相继离奇死亡。”

    文丽说:“如果这个医生不是凶手,那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范泽天在电话里笑了,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问过老曹,割断马旺财喉管的,是一把极薄极锋利的利刃,有可能是刀片,但更像是医生所用的手术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范泽天看看手表,已经快到夜里11点了,就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你叫上李鸣,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庄医生。”

    文丽说:“我已经查过,他今天值晚班,白天在家休息,晚上10点至明天早晨6点在医院值班。所以你如果想到医院找他,最好现在就去。”

    范泽天点头说:“好,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见见这位庄医生。”

    他带着文丽和李鸣赶到第二人民医院时,已经是晚上11点半。三人直奔医院妇幼大楼四楼妇产科。在值班室里,一位护士告诉他们,庄医生正在抢救一名急诊患者,现在没有时间。

    范泽天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

    在值班室坐下之后,他才发现值班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名医生,大约五十岁,头发已经花白,戴着眼镜,正坐在台灯下翻阅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医学专著。

    看到范泽天在打量自己,他也抬起头来向他打招呼。他说:“我叫严阵,是这里的副院长,也是今天的值班领导,请问你们找庄医生有什么事吗?”

    范泽天说:“有一桩案子,我们怀疑跟庄医生有关,所以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

    “哦,”这位严副院长点一下头,低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是不是命案?”

    范泽天说:“抱歉,在见到庄医生之前,这个我不能透露。”

    严阵说:“我是庄医生的老师,他是我带出来的最优秀的学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治医师,如果没有今年2月那场飞来横祸,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破格晋升为副主任医师了。自从上次遭到那帮没有人性的家伙的羞辱之后,他一直意志消沉,至今还没能从那场风波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如果不是我多次上门劝说他,他恐怕再也不会回医院上班了。我们做过医疗事故鉴定,对于那个产妇的死,庄医生并无过错。如果因为这场他并没有过错的医疗纠纷而毁了这名优秀的年轻医生的前途,那就太可惜了。作为他的领导和老师,我为他感到痛心,很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以帮助他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

    范泽天想起了那三名“医闹”被杀的事,不由得苦笑道:“也许那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已经很难从其影响中走出来了。”

    严阵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名护士跑进来说:“严院长,刚刚送来一个急诊病人需要您过去看一下。”

    “好的,我马上到。”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白大褂,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快步走出去。

    9

    范泽天带着两名助手,在医生值班室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正有点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三人顿时精神一振,抬头看时,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直到放下杯子,他才发现值班室里坐着三个陌生人。

    他以为他们是患者家属,就说:“对不起,家属不能随便进入医生值班室,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跟外面的值班护士说。”

    范泽天站起身,拿出警察证朝他亮了一下,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是庄锦言医生吧?”

    “对,我就是庄锦言。”庄医生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们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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