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二)(第 3/4 页)
黄承贤替她捡起书,放回桌子上,将蓑衣脱下放在一旁,取出了藏匿在蓑衣底下的食盒。
“师父,我回去后,听说赵师伯被请去天玑峰好久没回来,猜想你还没用晚膳,便自作主张装了一些过来。”
他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食盒上面有水痕,但不多。反倒是他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还有水珠顺着他脸颊旁的碎发流淌下。
“我看后厨还有些米饭,就随便煮了些粥。我也不怎么会煮粥,这还是小时候我义父教的我。”
杜思云没有去拿那个碗,两只手放在腿上,狠命地握着。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气息,以至于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你上次不是没说完吗?不如今天接着说吧。”
“师父想听吗?”黄承贤坐在杜思云面前,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义父每天工作时都把我带在身边,他要是在赌场巡逻,我就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步子。有的时候他也会带我去市集,我小的时候,看着人就笑呵呵地冲上去抱着人家的腿,一直对着他们笑。他们就会把我抱起来,向我义父夸我。我义父虽然脸上不显,但是每次去市集都会牵着我,在每个买东西的摊贩前都要停留一会儿,好像是等着人来夸我一样。”
“义父一直没有婚娶,直到有一年。元宵逛庙会的时候,看见一个卖纸花的哑巴女。哑巴女十七八左右,穿着一双木屐,挎着一个装纸花的小篮子。看见我义父咿咿呀呀地喊着。我义父本来不想买,她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我义父只好买了一点儿。过了一段时间,义父因为在赌场和一群闹赌场的小流氓打了起来,把脸打破了。我在家照料他,看见窗沿放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些可以治疗外伤的草药。”
黄承贤:“后来,我有一次撞见她正踮起脚把篮子放在窗沿上。我跟她说:‘我不懂怎么用药。’请她进来帮我照料我义父。她死命摇头,羞红了脸,最后还是被我求动,替我义父上了药,又替我们把饭烧了。”
温暖的黄光照在他一侧脸上,黄承贤笑着露出那一排缺了一颗的牙齿,看着就令人心安。
“原来她并不是青华镇本地人,她跟着她爹流亡过来的。不过哑巴女的爹爹特别爱酗酒,整日买了劣质酒水在屋子里喝的酩酊大醉。明明没有钱,还喜欢去赌场赌博。我义父知道了,从市集上买了酒肉火腿,装在礼盒里给哑巴女父亲送去。哑巴女的爹没喝酒的时候,说好了要洗心革面,再也不去酒馆赌场,要找一份好差事。并且也算是默认了哑巴女和我义父之间的关系。”
“如果当时没有出岔子的话,她也许就是我娘了也说不定。”
杜思云猛然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见到黄承贤时他说的话。
“明明是这么说好了的。”
黄承贤:“可哑巴女的爹没有忍住,又拿了钱去偷酒喝。喝了酒去赌场,去了就输钱。他常去的就是我义父看着的那个赌场,我义父看见他一次,就把他撵出去一次。赌场的掌柜看不惯他赶客,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哑巴女的爹还是改不了他的臭毛病,有一次他偷了酒喝,碰见了一群小流氓。他们骗喝醉了的他跟他们赌钱,欠了一大笔债,还按了拇指印。他没法子,那些地痞找他要钱,他给不出来。就去求我义父。我义父看在哑巴女的份上,给了他许多钱了,却还是没有用。”
黄承贤眨了眨眼,感觉过去种种情景都涌上心头。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嘴唇打着抖:
“哑巴女有一次卖完纸花,正准备回家。有人骗她说是我义父请她去,她便跟着去了。却没想到原来就是那一群小流氓。他们把她绑起来劫走了,那天晚上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哑巴女自己满身泥巴地爬了回来,冲着她爹指手画脚地拼命比划着什么。那群小流氓对她说是她爹欠了钱,拿她来抵债。就那一天夜里,她找了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腔,眼泪夺眶而出。
“哑巴女的爹看见了她吊死在房间里,赤着脚就跑来找我义父。义父知道了之后,拿着一把砍柴的斧头……就去找那些小流氓。他见了面,认出正是那天在赌场赶走的那群流氓。他拿斧头砍啊砍,却被人用刀扎到了脖子,死在了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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