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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意外与爱情(第 3/4 页)

    五、六名巡吏从卫所里迅速冲出来,沿着樵夫逃去的方向追去。

    还有人爬到卫所顶上吹响号角,召唤远处的巡逻队。

    这一带山路虽然崎岖,但山坡上没有什么树木,一目了然,樵夫根本无处藏身,只能沿着陡峭的山脊玩命地跑着,后面卫所巡吏穷追不舍。

    就在此时,右侧又出现了三名骑马的巡逻队士兵,他们一看到樵夫,立刻呵斥着坐骑围了过去。

    他们的坐骑都接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在这样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樵夫见山顶方向被封住了,慌不择路,转身朝左边逃去。

    结果他十分不幸地发现自己前方是一处悬崖,而随后赶上来的追兵站成了扇形朝他逼来,退路已经完全被封锁。

    樵夫见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惊恐地朝悬崖边缘一点一点地蹭去。

    几粒小石子被他的脚踢下崖底,半天才发出声音。

    巡吏们抽出棍棒,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站的最近的年轻巡吏喝令他立刻乖乖束手就擒。

    这个樵夫绝望地仰首望天,高喊一声:“师君赐福!”

    ,然后转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靖安司接到这一事件的报告是在当天晚上,负责初审情报的人本来认为这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走私潜逃案,打算直接送档;后来裴绪无意中看到,就将这件事说给了荀诩。

    荀诩听到青龙卫所这个名字,觉得有必要去深入了解一下,因为军器诸坊的总务就在那附近。

    他本人正在为柳萤与筹备工匠体检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于是就指派阿社尔前去调查。

    阿社尔本想继续跟着高堂秉看热闹,忽然被抽调来做这样的工作,心中有些不愿意。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于是他连夜赶往青龙卫所。

    今日入夜后的青龙卫所与往常不同,在卫所门外挂起了两盏灯笼,而巡吏长则站在门口焦急地眺望着南郑方向的大路。

    巡吏长是个谨慎的老官僚,他急切盼望着靖安司的调查人员到来,到时候那个麻烦的樵夫就可以交给他们,自己就不必负责什么了。

    很快,黑夜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巡吏长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襟,走下台阶拱手相迎。

    等到阿社尔走近,巡吏长忽然才注意到这个靖安司的“道士”居然是个南蛮人,不禁投来一束疑惑的目光。

    “你觉得我象是南蛮人吗?”

    阿社尔故意问道。

    “啊……”巡吏长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放心好了,我不会浑身散发出瘴气,因为季节还没到呢。”

    阿社尔觉察到了巡吏长的心思,于是开了个玩笑。

    后者把这误读为是一种愤怒,吓的摆了摆手,连连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阿社尔吓唬完巡吏长,径直进了卫所。

    卫所大堂中有七、八名巡吏,他们是今日参与追捕行动的人;他们被告之在靖安司的人抵达之前都不能离开,于是只好饥肠辘辘地耐心等候着。

    阿社尔心里很同情这些基层人员,于是省略掉了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时检查犯人的时候你们谁在场,我希望听到亲临者的描述。”

    那一老一小两名巡吏站出来,把整个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阿社尔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的身份清楚了吗?”

    “他是辽阳县里的一个农民,叫于程,本地民籍,至少名刺上是这么写的。”

    “那么现在他人呢?”

    “死了。

    尸体我们已经从悬崖底下找到,现在就搁在地窖里。”

    “带我去看看。”

    于是由老巡吏擎着一柄烛台带路,阿社尔、巡吏长和那名年轻巡吏紧跟在后面。

    一行人沿着狭窄的阴暗台阶来到了卫所的地窖。

    在三月的汉中,地窖相当阴暗,而且干冷,墙壁上都挂着一丝一丝的白霜。

    老巡吏把烛台高高悬起,光芒也只能照到周围一点地方而已。

    尸体就停放在地窖的正中央,扭曲的身体僵硬地横卧在一块门板上面,上面被一张草席潦草地盖着,在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恐怖。

    阿社尔走近尸体,叫老巡吏把烛台放低,然后俯下身子掀开竹席。

    于程的尸体摔的血肉模糊,腹腔内的内脏被挤压的粉碎;由于他是面部着地,所以五官完全变形扭曲,只有一只眼球稍微脱出了眼眶,兀自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阿社尔厌恶地抽了抽鼻子,用手指将于程的眼球推回眼眶内,合上他的双眼,然后抬起身体示意可以离开了。

    回到楼上以后,巡吏长指着地上说:“我们还在这个人的柴堆里找到些东西。”

    在旁边地板上扔的是于程的遗物。

    搁在最上面的是一盘异常结实的麻绳、两把抓钩与一袋滑粉,还有一个布包。

    阿社尔把它打开,发现里面是三根制作精良的铜针,两寸见长,针上有倒钩与凸刺,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这是做什么用的?”

    阿社尔指着铜针问。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阿社尔没办法,只好将盛放着铜针的布包小心地折好,揣到怀里,在竹简上敲了一个“物证已取”的印鉴。

    “尸体你们就地烧了吧,骨灰回头叫他们乡里的人来取。

    其他遗留物先存放到你们这里。”

    阿社尔交代完以后,转身离开了卫所。

    他在门口把自己的坐骑从柱子上解开缰绳,翻身夹夹马肚子刚要离开。

    忽然那名年轻巡吏从门里追了出来,叫着请他留步。

    阿社那牵住缰绳,就在马上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年轻巡吏把吏帽捏在手里,有点犹豫地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线索……其实只是个小细节……可能无关紧要。

    “要紧与否,这个由我们来判断。”

    “唔,是这样……”年轻巡吏呼出一口气,“那个樵夫被我们逼到跳崖的时候,我站的位置离他最近,我听到他临跳下去之前喊了一声‘师君赐福’。”

    “师君赐福?

    你确定没有听错吗?”

    “绝对没有,我那时候离他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吧。”

    阿社尔点点头,掏出马匹挎袋里的笔墨,把这句话写在袖口,然后策马离开。

    回到靖安司,阿社尔将在卫所看到的情形汇报了一遍,并把那三枚铜针拿给荀诩看。

    荀诩接过铜针和裴绪在灯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究竟。

    这时候又有好几份报告送到荀诩桌前,荀诩看看这些堆积如山的报告,按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对阿社尔说:

    “你也看到了,我这已经快忙的象丞相府了……这样吧,军技司的谯从事今天在南郑公干,你叫靖安司开封信给你,去问问他看。

    技术方面他是最权威的。”

    “不过……”阿社尔看看外面天色,有些为难,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正常人都已经安息很久了。

    荀诩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叫他快去办理,然后又埋到了案几前。

    阿社尔没奈何,重新将布包揣进怀里,找裴绪开了一封信,然后前去找谯峻。

    谯峻今天到南郑的目的是向诸葛丞相汇报军器研发进度,晚上就下榻在丞相府附近特别为他安排的馆驿之中。

    阿社尔骑马从“道观”一口气飞奔到馆驿之前,只花了四分之一个时辰不到。

    他一到目的地,就直接跑到馆驿大门口“砰砰”地大声拍门。

    等了半天,才见一个老驿卒把门“吱呀“打开一条缝,不耐烦地嚷道:“谁啊,这么晚了还拍门。”

    阿社尔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老卒喝道:“靖安司,紧急公务。”

    “唔?”

    老卒似乎有些耳背。

    阿社尔把信从门缝塞进去给他,老卒哆哆嗦嗦拿起火镰啪啪地打火。

    阿社尔等的不耐烦了,一掌把门推开,直接喝问道:“谯从事住在哪间屋?”

    “住在左边第三……喂,你不能进去,现在大人正在休息呢!”

    “这是紧急公务!”

    阿社尔甩脱老卒,大步走到左边第三间房。

    谯峻毕竟是一司之长,阿社尔也不敢太过粗暴,先是轻轻地叩了叩门,见没动静,又加重了力度。

    一会从屋内传来一个老人愤怒的咳嗽声。

    “咳……咳……谁在外面捣乱?”

    “请问是军技司谯从事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滚!”

    “在下是靖安司的人,找您有紧急公务。”

    屋子里的声音忽然沉寂下来,忽然门“唰”地一声被拉开,只披着一件羊皮袄的谯峻出现在门口。

    这个老人两团眉毛纠在一起,咆哮道:“深更半夜把老夫从被子拉起来,到底你们靖安司有何贵干?”

    阿社尔把布包拿出来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是想请您鉴定一样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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