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乘胜追击(第 3/4 页)
这话让屋里所有人都一阵喧哗,邢铁风脸色变了数变,跳起来叫道:“大人,你这诏书是假的!”
文侯道:“大胆!你竟敢说太子殿下发的是矫诏吗?来人,将他绑了!”
文侯刚说完,邢铁风猛地扑上来,道:“大人,失礼了!”他身边并无兵器,赤手空拳地扑上来,文侯还没表示,太子惊道:“救驾!救驾!”
蒲安礼这时踏上前一步,喝道:“邢铁风,住手!”他身材高大,站在文侯跟前如铁塔一般,邢铁风冲得急,在蒲安礼身上一撞,忽然倒着翻了个跟头,稳稳站在地上。我吃了一惊,没料到邢铁风现在的本领也大有长进,这一招利落灵便。他单手撑在地上,叫道:“蒲大哥,他们今天对付我爹,明天就会对付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围一片哗然,文侯脸也沉了下来,喝道:“楚休红,去助蒲将军一臂之力,将他擒下!”
邢铁风这话并没有错。邢历现在已经有投向二太子一方的迹象了,但还没有公然表示,文侯在这个时候对付邢历,也是为了让同样犹豫的蒲峙明白一下。我不信邢历真会投向蛇人一方,但以文侯之能,我也相信他定会找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出来,也肯定已经找到了。而他拉蒲峙,对付邢历,只怕是因为蒲安礼现在要继位武侯吧。如果那时唐郡主看中的是邢铁风,只怕文侯就会找到蒲峙通敌的证据了。
我正想着,听得文侯对我厉声呼喝,我浑身一凛,走上一步,道:“是。”伸手便要去拔刀。来赴宴的人当然都不曾带武器,而我是文侯特许佩刀的,只是手刚摸上刀柄,心中却是一沉。
邢铁风赤手空拳,要我拔刀对付他,不论邢铁风与我有多么不合,我也干不出来。我正想着是不是该替邢铁风求情,还没打定主意,却听得蒲安礼道:“文侯大人,邢铁风心伤父亲之变,情有可原,还望大人网开一面,让他自行谢罪吧。”
文侯微微一笑道:“蒲侯真是仁人之心。”
邢铁风的脸色也是忽阴忽晴,此时邢历已被拖了下去,他被一大批人围在当中,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让我不禁对他起了怜悯之意。邢铁风虽然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大将之才,却也兢兢业业,屡次与蛇人苦战,如果他不是邢历之子,现在即使也升不到都尉,但多半也会和钱文义、曹闻道一样升到备将了吧。现在,他在短短一瞬间从尚书公子成了一个叛逆,心中实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茫茫然站着。
文侯喝道:“将邢铁风将军带下去,不要亏待了。”他说着,嘴角已浮起一丝笑意。边上已有两个府兵上前,架住邢铁风走了下去。邢铁风木然地由着他们摆布,也不再反抗。正要带下去时,邢铁风忽然叫道:“二太子,文侯对家父下手,最终可是对您下手啊!此时您不说话,将来您身边可就没人了。”
二太子的脸涨得通红,却也没有吭声,想必觉得邢铁风这话说得没错,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那是将太子和二太子之间表面上的良好关系也揭破了。文侯却也没有制止邢铁风的话,只是捋着须髯,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太子。二太子抬了抬头,似乎要说出话来,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
邢历八成是冤枉的,文侯此举,只怕正是要震慑那些有投到二太子一方的大臣之心。可是他选在这样的时机,二太子若是为邢历说话,只怕有为内奸张目之嫌。帝都守卫战得胜,太子和文侯之名如日中天,二太子已经失算了,到了此时纵然心有不甘,只怕也已自顾不暇。
我看着邢铁风的背影,他还在破口大骂着,但声音已越来越轻,心中却不自觉地有些沉重。人的命运也当真古怪,邢铁风兴冲冲地来参加这个庆功会时,定想不到有这个结局。
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在为太子和文侯欢呼。在这个场合,二太子似乎已被人忘掉。我有些茫然地想着。在这些达官贵人之间,我好像有点格格不入。蒲安礼却是如鱼得水,在这庆功会上,他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连唐郡主也眉开眼笑。此时的唐郡主倒是明艳照人,根本看不出这个女子杀人不眨眼。
当初我和蒲安礼、邢铁风同样是百夫长,现在蒲安礼已袭封武侯,我也要加封为偏将军,而邢铁风却成了阶下囚。许多事情,大概也是冥冥中注定的吧。可是,那些在战火中丢掉性命的人,难道他们的命运也是注定的吗?如果真是天数所定,那么一切努力岂不都是徒劳?
不是,绝不是。我握紧了拳头。
“楚将军。”
身后突然响起了郡主的声音,我转过身,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我慌忙跪了下来,道:“郡主……”
刚叫了一声,却已不知道该如何自称了。幸好郡主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楚将军,恭喜你凯旋。”
大战前郡主要我在凯旋后答应亲事,一听到这两个字,我又想起这句话来了。我站起来,笑道:“是,也恭喜郡主出阁在即。”
郡主很是雍容大度,但此时颊上也飞起了阵潮红,低声道:“胡说什么,别人会听到的。”
我说这话已有调笑之意了,郡主也不以为忤。我心头不由一甜,也马上省得自己有点失态了。郡主看着唐郡主和蒲安礼两人被一群官员围在当中,叹道:“唐姐姐也总算有个归宿了。”
我不知道以唐郡主这样的性格,为什么居然和郡主友情甚笃。但看着那边的唐郡主笑靥生春,蒲安礼则意气风发,心中不免有些嫉妒。
郡主忽然轻声道:“楚将军,文侯今日之举,你以为如何?”
我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道:“文侯大人深谋远虑,事事皆谋定而动,确是了不起。”
郡主微微一笑:“确是,甄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希望他不要太了不得了。”
郡主也在担心文侯会不会居功自傲,最终对帝国产生威胁吧。不管怎么说,郡主仍是宗室一员,她想的首先是帝国的延续。现在的文侯已是将帝国军政大权独揽手中,便是想要取帝君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而我也要成为宗室了,难道说我的命运也不得不和帝国绑在了一起?如果文侯真的有叛乱的一天,我该站在哪一边?
这时我突然感到极其茫然。只是突然觉得,无论如何,为了她,为了郡主,如果文侯真的叛乱的话,也许我会和文侯对立吧。
只要那一天我有这个能力。
郡主这时又轻声道:“楚将军,我已向大哥上书,要他开放文校招生的门阀之禁,大哥也已首肯了。”
我一时还不明白她说的“大哥”是谁,马上就明白是指太子。帝国的武校当初鉴于世家子弟都不愿从军,文侯建议开禁招收平民,我才得以入学,军中也有了一些平民出身的中低级将领。而文校是为帝国培养各级官吏的,一旦开禁,那么就是说平民也可以按部就班在仕途晋升。
这一点正是当初共和军起事时,苍月公抨击帝国八大罪中的一条。那时苍月公所颁布的《伐北国檄》中宣称帝国是“贵显盘踞上流,才士沉沦下僚”,也得到了不少平民出身的底层官吏响应。现在郡主开了文校招生之禁,共和军所抨击的这一条帝国罪状也不存在了。
我又惊又喜,道:“真的?”
郡主道:“自然是真的。”她捋了一下鬓发,微笑道:“这个帝国不仅仅是一家一姓的国家,是天下人所有的国家,并不是只有共和制才能做到这一点。”
既然是天下人所有的国家,那么帝君和权贵都根本不必要了。我想说,但是却没有说出口来。郡主突然咳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口,她的身体也晃了晃。我不敢去扶她,只是道:“郡主,你身子要当心。”
郡主放下手,微笑道:“不碍事。”她看着我,忽然又轻声道:“你也要当心啊,在甄侯身边。”
她转身走到一边,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二天,我跟随文侯去视察战场。此战的损失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基本上帝国军阵亡在万名左右,伤者倍之。虽然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代价也不轻,许多士兵在战场上打扫,一些战死者的家属则等候在城门口,当发现有亲人的尸首抬进来时,城门口发出了一阵阵低抑的哭声。
我看了看那些人,心中不由恻恻。对于这些家属而言,胜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亲人再也回不来了。文侯却兴致勃勃地看着,忽然道:“楚休红,我们上那高台去看看。”
蛇人的高台还矗立在南门外,距城只有二十余丈。虽然蒲安礼曾以平地雷炸过,但蛇人筑得太过坚实,只炸掉了一小块。蛇人筑的台子没有台阶,一条路盘旋而上,我们走到台下时,那儿正有一些士兵围着议论,见文侯过来,他们跪下行了一礼,文侯抬头看了看,道:“你们是哪一部的?”
一个小队官道:“大人,我等是火军团的,毕将军在上面察看。”
文侯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好的,我们上去吧。”
他们让开一条路,我跟着文侯走了上去。文侯生得不高,略有些肥胖,但动作却很快,脚步极是轻捷。转了几圈,已转到了顶上,头还没探出去,正好听得毕炜在上面大声道:“好个蛇人,真是有胆量!”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样的感慨,只道上面还有未杀尽的蛇人,吃了一惊,抢上一步挡在文侯跟前,道:“大人小心!”但定睛一看,却见毕炜正拍着一架抛石车在大发感慨。蛇人的抛石车很大,却一点都不粗糙,只是我不明白蛇人为什么要把抛石车放在这个地方。高台虽大,也不过放了十余台抛石车,而且这么高法,便是蛇人,要将石块要抬上来也不容易,台上连一块石头也没有。在这儿发石虽然较平地威力更大,可以直接攻击城头,但毕竟太少,除非蛇人能沿墙建上数百个高台,上千架抛石车同时发石,只怕才能实用。
文侯也上来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将我推开了,道:“毕炜。”他叫得不响,毕炜转过身,慌忙走过来跪下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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