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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旭日初升(第 1/4 页)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程敬唐,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十几个金枪班士兵。

    看到他进来,我的精神略略一振。金枪班是南武公子的亲随士兵,现在进来的,多半就是南武公子了。虽然我肯定见过改装后的南武公子,但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这个一手毁灭了帝国的共和军最高领袖前来看我,究竟有什么用意?我猜想可能是与我谈谈五德营缴械的条件。他虽然扣住了我,但五德营就在雾云城外,随时都会攻城。纵然五德营现在只有不到四万人的兵力,而集结的共和军前后却已超过十万,但以五德营这些年来百战百胜的威名,我想南武公子绝对不敢轻启战端,还是要来与我谈判的。

    也许,这是个契机。我索性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腿也架起来,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以示我纵然身陷囹圄,仍然有平常心。

    金枪班士兵一进来,便两边排开,站得整整齐齐,有个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这人,我再也装不了镇定,翻身坐起,惊叫道:“吴万龄!”

    进来的居然是吴万龄!

    实话说,即使金枪班排开架势,进来的是个蛇人或鼠人我都不会那么惊奇。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是吴万龄。吴万龄进入火军团后,一直在做一个中级军官。等他在火军团做了中军,毕炜与我的关系也越来越僵,我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他了。偶尔想起,也只是为他担心。但戎马倥偬,想到他的机会已是绝无仅有,等毕炜被邓沧澜迫降共和军时,我都已经忘了吴万龄也在火军团里。现在看他进来,相貌没什么变化,却是气度非凡,颇有指挥千军的气魄,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吴万龄走了过来,脸上也没有表情,隔着囚笼的铁栏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兄,别来无恙。”

    我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淡淡地道:“吴兄,你究竟是什么人?”

    吴万龄微微一笑,道:“有件事一直瞒着楚兄您,万龄在此深表歉意。只是两国相争,兵行诡道,无所不用其极,楚兄应该也能理解。”

    我道:“你是共和军伏下的暗桩?”

    吴万龄摇了摇头,道:“家父便是苍月公。”

    这话又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打得闷了。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是道:“什……什么?那么那个南武公子是谁?”

    “家父有二子一女,义子名南,亲子名武。家父不愿我们借他的余荫欺凌他人,因此从来不带我们外出,我兄弟三人一直以平民子弟的身份生活。”吴万龄的声音仍是平和如常,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家常而已,“我就是武。当唐侯渡江击败家父,我受伤未能随众南归,被一户人家收留,结果唐侯南征时,将我征编进了部队。”

    我喃喃道:“怪不得,那时逃归路上经过符敦城,你会宁可留在符敦城也不愿意回帝都。”

    当时吴万龄为了留在符敦城,向陶守拙说明了与我们一同北上的四个女子的身份,使得陶守拙定计把她们也当成供品献给帝君,使得我和枫再也无法在一起。那时我恨得险些就要把吴万龄杀了,现在想想,也许当时杀了他,可能更好一点。邓沧澜反叛文侯是受毕炜胁迫,而最后毕炜投降共和军,虽是受邓沧澜胁迫,吴万龄在其中起的作用肯定也不小。我心里一阵烦乱,也不知是该表示钦佩还是愤怒。以前我总觉得吴万龄虽然整顿军务有一手,但这个人能力终究不太强,所以放到哪里都是泯然众人。回头想想,吴万龄在帝国军中待了那么长时间,这种坚忍就已经令人生畏了。

    吴万龄道:“不怕楚兄见笑,以前家父就说我懦弱无用,当时我还不服气。高鹫城一战,我才真正知道自己懦弱无用。父亲在城中,我却在敌军中攻打城池。那时也起过入城后与父亲共存亡之心,但一来没这个本事,二来当时唐侯合围之势已成,最终我居然是作为战胜者才得以入城。等后来在蛇人齿牙间侥幸逃得一命,更是觉得天下之大,茫茫然却无我容身之地。”

    我沉默不语。虽然认识他这个苍月公公子的人很少,可是到了帝都,万一被认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了。尽管对他语带讥嘲,但将心比心,假如我处在他的位置,我恐怕也会这样做吧。我道:“后来你为什么仍然一直留在帝国军中?当时联手共抗蛇人军,你有的是机会回去。”

    吴万龄行了一礼,道:“当时南哥已将家父留下的部队带得有声有色,他也已在军中建立起了威信,如果我回去,就会影响到他的地位。而且我自觉不是南哥和你那样的能力超群之辈,回去后充其量也只能当个小军官。与其如此,不如就留在帝国军中伺机而动。”

    我冷笑道:“你不要说你没能力。帝国军有一半便毁在你的这份坚忍和自知之明里。只是你把你父亲的家底拱手相让,不怕九泉之下难以面对你父亲吗?”当初吴万龄献计突袭五羊城,捉拿了何从景,我只是觉得这计策有点不讲信义。回过头来想想,那其实是南武公子授意吧,借我们的手除掉了何从景,南武公子就此彻底掌握共和军的领导权。

    吴万龄的脸上也没有异样之神色,只是行了一礼,道:“楚兄谬赞。天下非一人的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万龄自觉比不上南哥,共和的大旗,只有南哥才扛得起来,我愿意把南武这个名号让给他。”

    我这样说他,已是不无挑拨之心。但吴万龄根本不受激,他的话也很坦然。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虽然直觉应该恨面前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兄妹二人,邓沧澜纵然对张龙友不满,也不至于裹胁毕炜反叛了。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能力,但帝国确实可以说有一半毁在他的手上。我叹了一口气,道:“闲话少叙吧。吴兄,你既然来了,就把来意说清楚点。”

    吴万龄拍了拍手,有个亲兵提着一个葫芦过来。吴万龄拿出一个木杯倒了杯酒,从囚笼缝隙里递进来道:“楚兄,今天万龄只是来陪你喝几杯,叙叙旧情。这一杯,是谢你高鹫城中的相救之情。”

    我接过杯子里,心里百感交集。吴万龄用木杯,也是怕我用这个伤人吧。我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道:“不必了,那时即使不是你,我一样要救。何况,那时有个伍克清,还有个女子,可以说是被我害死的。”

    吴万龄也把一杯酒一饮而尽,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楚兄也不必自责。上天有好生之德。楚兄,你讲仁义,与家父所说的以人为尚,以民为本实是一理。”

    我的心中突然又充满了希望,道:“吴兄,现在你们已经赢了,那也是天数吧。你来是让我为这新的国家出力吗?”

    吴万龄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的心沉了下来,道:“怎么了?”

    吴万龄道:“楚兄,还记得大帝杀伽洛王的故事吗?”

    大帝得国,灭伽洛国,伽洛王请降,但大帝却以“王者如草,纵之则狐兔囷集”为由,将伽洛国王族尽数斩杀。虽然当时看来凶残,但伽洛国残党因为再找不到直系宗室,勉强弄了几个旁支宗室,结果连伽洛国故地的民众都不支持。听吴万龄说起这件事,我的心头一动,道:“那么,是要杀我了?”

    吴万龄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默然不语。过了好一阵,他才抬起头道:“楚兄,我知道我也对不住你。世间万物,有生有灭,有得有失,这个新时代的创立,也必要有人以血为祭。楚兄,你就是这个新时代的祭品。”

    我干笑了一下,道:“祭品?也是。我带领帝国军与你们交战多年,已是身不由己了。如果我活着,恐怕南武公子寝食难安,日夜都会担心我有朝一日重整地军团,揭竿而起吧。”

    可是,政客做事不择手段。当初我会背叛文侯,正是因为我看不惯文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可是南武公子和文侯显然是同一类人,甚至比文侯更不择手段,本来我还以为,我命令地军团放弃抵抗接收收编,即使南武公子不会用我,至少也能让我归隐山林吧,可是现在觉得,即使他们愿意用我,恐怕最后也是一场悲剧。我苦笑着,看着杯子里的酒,道:“那么,你现在就是要杀我的吗?这杯子里是什么毒?”

    吴万龄道:“不是现在。楚兄,请放心,这酒是安国王府里窖藏的木谷子酒,没有毒。”

    这酒是木谷子酒吗?我鼻端也闻到了一丝幽幽的酒香,隐约正是当初攻入高鹫城时闻到的。只是我向来并不喜欢饮酒,所以一直都没发现。我道:“真是生受你了。”

    吴万龄放下杯子,道:“还有一件事。”他招了招手,另一个士兵捧了个包裹过来,他放在外面的桌案上解开了,道,“楚兄,这是你随身的几件兵器。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几件东西,一直贴身带着,所以我请南哥准许,为你殉葬。”

    他解开了刀裹,里面是我进入帝都谈判时身上带的无形刀、手弩和流星锤。这几件东西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也都有了感情。只是吴万龄当然不会在我活着时给我,现在就想摸一摸都不行了。我看着这几件东西,喃喃道:“手弩是薛文亦给我做的,为我陪葬吧。流星锤是李尧天给我的,原本是他家传之物,吴兄,请你趁句罗使者来时交还给他们。”

    李尧天因为力抗倭岛入侵,在句罗名望极高。但他死在暴风之中,尸骨无存,在句罗留下的遗物一定很少。吴万龄点了点头,抽出无形刀来,道:“那这把刀呢?”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刀是以前我的参军简仲岚所用,他死后就归了我。此刀乃是神物,我死后,就给你吧,那柄手弩为我殉葬就够了。”

    吴万龄抬起头,道:“那多谢了。”他顿了顿,又道,“对了,你的马被郑昭夫人要去了,不要紧吧?”

    白薇?我的心头一疼,道:“那是最好的结果了,谢谢她。”

    他收好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道:“楚兄,今天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请吧。”

    我抿了一口,道:“吴兄,新朝建立后,你想做什么?”

    他苦笑了一下,道:“不怕楚兄见笑,我唯一的长处就是整兵。小时候,我就喜欢看士兵操练,看他们走得整齐划一,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所以去军中做个中军倒是得其所哉。只是南哥肯定不会让我做这个,可能也就是吃吃喝喝,度过余生了。”

    我道:“太平了,到时肯定要裁军。其实吃吃喝喝有什么不好,就算你是绝世名将,到了太平年代一样会无所事事。”

    吴万龄道:“也是。我还记得你曾说过,天下最宝贵的就是人。你说过,珍宝易失,山河永在,但如果没有人,一切都没有意义。只要百姓能过安稳日子,兵器入库,马放南山,那是最好的事。”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木谷子酒上口甘甜绵软,但后劲很足,我这一口喝得急了,头也有点晕,身体有些发热。我伸出杯子,吴万龄又给我倒了一杯,我道:“这样的太平日子本来早就可以到来,只是当初你们不愿解甲,才让苍生又多受了这许多苦难。现在这共和国建立了,可是你说,共和军和帝国有什么不同吗?那时叫帝君,现在你们叫大统制,南武这个大统制和帝君只不过是名称上的不同而已。”

    吴万龄道:“楚兄此言差矣。也许现在你是看不出不同来,但共和军与帝国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帝国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共和国却是天下人共有的天下。帝国如果出现明君,可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但一旦出现暴虐昏庸之帝,纵有能臣亦是无能为力;共和国却是不同,天下人共主国家,只要有谁做得不好,议府便可弹劾大统制,另选贤能上台。这就像一辆大车,驾车之人如果只有一人,一旦方向出现偏差,车入深渊,旁人唯有陪葬的份儿;可是如果有乘车之人都有驾车之权,那么随时都可更正方向,大车纵然出轨也无大碍,随时都可以回到正道上来。眼下国家初创,制度必定不甚完善,不少地方仍要沿用帝国之制,可是十年百年后,这天下人共有天下的想法已深入人心,纵然大统制想要复辟帝制也已不可能了。”

    我说不上话来。即使我再痛恨共和军,再痛恨南武公子,也不得不承认吴万龄说得没错。本来我的心里满是愤慨,现在却平静了许多,又大大地喝了口酒,道:“帝国也许是气数已尽。好吧,要杀我,我也认了,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请吴兄转告南武公子,请他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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