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豆分瓜剖(第 2/2 页)

    姨母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动身时便是十分啰嗦，本是一日便能折返的路途，偏偏还要带上两三身衣裙，几方帕子，甚至还要带上胭脂头油。好不容易装备齐整了动了身，路上走走停停，一个时辰的路，竟然走了多半天，路边几丛野花开的有三分颜色，便要停下赏看，仿佛瞧见了什么大不了的奇花异草。一只算不上漂亮的蝴蝶路过，这群女人们也要戏闹一阵。

    郎方不耐烦但也不得不陪着，瞧着这一群女子，靠在树上冷眼瞧着，心中却是暗道：“这女子真是麻烦透顶。”

    这样一路行来，到了那庵堂时，已近中午，一车丫头婆子，卸了随身物品，香火贡品，顿时将庵堂门口围拢得密密实实。

    那庵堂中的主持听见门口吵闹，本要喊几句佛门净地，见这一车物件，心中便生出欢喜来， 招呼着庵中小尼姑们准备素斋，打扫房间给香客们休息。

    傅家姨妈对着庵中的斋饭赞不绝口，一顿饭用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熬过了午饭，郎方心中想着这下总该轮到到祈福拜佛，下午好赶着折返。

    “揽芳呀，你下去安排一下，我年纪大了，这一吃完饭，每日总要小憩一会儿，不然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郎方一听傅姨妈的吩咐，顿时一口气顶到了头顶，拳头攥得骨结发响，直想冲上去扯住那姨母的领子，问一句您打算什么时候礼佛，菩萨们已经等不及了。

    “这丫头，怎么还不去安排？丫头们这一路也都累坏了，一会都歇个晌午。”

    姨妈拉着傅燕燕的手，拍了拍道：“燕燕，咱娘俩歇在一处，好好亲近亲近，过几日姨母就要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不知道下次还能什么时候再见？”

    郎方一个劲儿朝着傅燕燕使眼色，让她赶紧劝着姨妈早点去求神拜佛。可那傅燕燕将头靠在姨妈肩头，乖乖闭了双眸，口中吐出一个哈欠来，道：“侄女也是有些神思困倦，正好和姨妈一同歇了。”

    郎方低下头，盯着那屋里地砖，好半天火气才散了大半，想到这姨妈只不过是个过客，等着姨母一走，倒要看看这傅燕燕哪里来得勇气？

    傅燕燕见郎方离开，心中好笑，睁开双眼。刚想询问姨母，那姨母摇了摇头，道：“赶紧歇吧，晚上且得折腾呢。”

    两人歇够了，果然神采奕奕。祈福念经也是格外卖力，大殿中香烛缭绕，那老尼姑有一下没一下闭眼敲着那木鱼，山中寂静，庵堂中更是安静。郎方焦躁不安的心被那不急不缓得木鱼声弄得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知道此刻再多的挣扎和执念也是无用，几个时辰过去，傅姨妈依然岿然，若不是她的双唇不停张合，口中念念有词，郎方甚至觉得这傅姨妈已经成了佛像了，还是尊难缠的大佛。

    眼瞧着天色朦胧暗沉起来，郎方彻底放弃了。瞧着佛前的木鱼和山顶那座撞钟，想着出家人的悠哉日子大概就是伴着这暮鼓晨钟，郎方心境渐渐平静下来，跟着傅家人也求其福泽来了。

    头顶那丈八高的菩萨金身在香烛的照耀下越发的光芒万丈，郎方瞧着闭目的菩萨，也不自觉闭了眼睛，双手合拢在一起，暗道：“我佛慈悲，保佑......”想到这儿却是心中一涩，不知道让这普渡众生的菩萨保佑他这恶人什么？索性放下了双手，任着身心在这泥沼中继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