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溯梦(第 3/4 页)
很吓人,还好不会再见。
寒气一再侵袭,头脑逐渐昏沉,可这样一睡——
拖过枕畔的剑在手腕划了一道,没拿捏好,稍深了一点,血流得比预计得多,但凭着痛应该能再撑一段时间,只要拖过几个时辰就能恢复力气。
廊外响起了脚步声,很轻,而且不止一人。不管是何方的敌人她都无力反抗,也就当事不关己地静待。
门上传来轻叩,停了片刻又敲了敲,耐心而有礼。
叩了又叩一无反应,终于传来了一声裂响,门闩被震断了。
门开了。
屋里极幽暗,射入的光线令她一时看不清。
片刻,一个温雅的男声响起。
“你们留在外边,这里有毒。”
修长的身影踏进来,隔空掐灭了屋角微明的香,转首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道了句歉,抬手打开了窗。
光映入氤氲着淡淡烟气的房间,风裹着雪的气息卷进来,她轻轻眯了下眼。
“近两个月跟着我,是你的人?”
“是。”望着苍白得近乎淡青的脸,男子极轻地回答。
触了下冰冷的额,又探了探脉,他解下轻裘,掀开被子裹住纤小的身体,抱起来踏出了冰窖般的房间。
她非常累,硬撑着不睡。
虽然热气腾腾的浸浴化去了骨子里的寒意,服侍的丫鬟恭谨有礼,烘得发热的厚褥舒适之极,房内烧着地龙,温度足以让人冒汗。
“睡吧。”男子立在床边,温柔地劝着她,“不会有危险,我没有恶意。”
“你到底是谁?”这个疑问在心底盘旋良久,“我杀过你什么人?”
他微微笑了,蕴着几许悲伤:“你的身边只有敌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种眼神让她很不适应,仿佛无限心疼,她努力摆脱恍惚,这并不容易。
他按住手臂,不让她去压刚包扎好的伤口:“别这样对自己。”
“我不认识你。”
“你见过我,或许忘了。”他坐在床边,神色温暖而怀念,“很久以前。”
“不可能。”她盯着他的脸,“我见过的一定记得。”
他又笑了,轻抚了抚黑发,奇怪的是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像对一个执拗的孩子,他的声音带着轻哄:“你很累了,睡吧,醒了我会告诉你一切,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确定了对方毫无恶意,意识渐渐模糊,尽管还有无数疑问,她还是放松了下来,几乎是立刻坠入了沉眠。
许多年不曾做过的梦。
梦里她在放纸鸢,非常美的蝴蝶鸢,手工不甚好,画得却十分漂亮。
娘坐在树下缝着新衣,用的是淡粉的丝罗,很快就可以穿了,她满心期盼出远门的爹能带回新鲜有趣的玩意。
纸鸢歪歪扭扭地回旋打转,她越跑越远,不小心摔了一跤绊断了线,顾不得疼痛赶紧看天空,失去了牵引的纸鸢迅速从半空飘落,一个筋斗栽到了草地上,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
她奔过去想捡起来,纸鸢却到了一个男孩手中,漂亮出色的五官,瞧上去有几分眼熟,冷冷地看着她。
当时不懂,许久之后才知道令她微惧的感觉是一种敌意。
男孩身后立着一个端庄秀美的女人,眉间有郁结不散的轻愁,盈盈的目光也在看她。
她不知所措地回头,母亲从远处站起身,雪白的衣裙被风吹得纷扬。
朦胧在笛声中醒来,手脚恢复了力气,却不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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