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绯血(第 2/4 页)
孩子又磕了个头,额上渗出血痕:“请姑娘教我武功,十年之后我自己去。”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那到底是你爹。”谢曲衡忍不住上前呵斥,“逆伦弑亲是何等大罪,齿及都是口孽。”
“他不配,我要亲手杀了他。”孩子的眼睛里唯有刻骨的仇恨,鲜明的恨意如铁,谢曲衡哑然失语,四翼倒是有了几分欣赏。
碧隼点点头:“好,还有几分志气。”
听着对答,迦夜额角抽痛,心灵深处仿佛有根细弦铮然断裂,再控制不住身体,微微一晃,掌下按住的青砖轻响,猝然裂成了无数不规则的碎片。谢云书觉出她周身气息极乱,惊骇地脱口:
“迦夜!”
她起身要走,他闪身拦在跟前,伸手要捉住她的肩。
“让开!”
一声厉喝,众人皆惊,谢云书却寸步不退,探出的手也没有停。
黑眸再不见理智,仅剩了杀机四溢的冰寒,素手一翻竟使出了全力。
连续数声轻响,瞬间交手七八招尽是凌厉之极的杀招,毫无花巧可言,每一式足以致死,稍一不慎定然血溅当场,令旁观者触目惊心。
“她疯了么?”谢曲衡目瞪口呆,想上前拉开又不知从何着手,眼看三弟仅守不攻,形势越来越急,不由心惊肉跳。
青岚手足无措,一时不知怎样是好:“天!怎么打起来了。”
“主上真的没留手。”蓝鸮也被吓住了。
“究竟怎么回事?”碧隼边看边冒冷汗,只庆幸对手不是自己。
银鹄没说话,咽了一下口水,同样是紧张之极。
玉隋脸色发白,袖中的手动了动又握紧,攻势太狠,他没把握完好的将两人分开。
格挡变得越来越困难,慢慢被压得透不过气,冰冷的黑瞳宛如对一个陌生的敌人,只余森然杀意。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脑中飞快地转过千百个念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化解方法,心意一横他铤而走险,刹那放弃了招架,眼睁睁地看着纤指点来,白皙秀小的指尖仿如死神的锋刃,带着寒意直入胸臆,他没有躲闪,拼尽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声。
“迦夜!”
“三哥!”“老三!”“老大!”
数声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
指尖没入了胸膛,渐渐浸出了血。
谢云书不曾低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按住她的肩头声音沙哑。
“迦夜,我不是敌人,你醒醒。”
黑眸茫然而混沌,指尖一片温热。血渐渐渗出,仿佛冰水冷却了如沸的心。他的声音在最后一刻劈入了紊乱的头脑,她收住了劲力,伤口并不深,可这是他的血……顺着衣襟滚落在地,非常刺目,映得眼前一片血红。
谢云书握住胸前的手轻轻收拢,顺势揽住了纤腰。
“没事的,你只是太累,什么也别想。”随着轻柔的话语,指尖拂过了睡穴,她无知觉地堕入了一片甜美的黑暗。
朦胧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各种奇怪的面孔凌乱的浮现,化不开的血红漫住了足胫,腥味逼得她透不过气。梦里没有她想见的人,充满各种难听的咒骂怒斥,声声尽是指责,不论如何挥剑都如幽灵一样徘徊在耳际,迫人烦躁得发疯。
她一直往前走,怎么走也离不开大片血红的沼泽,只有如影随行的嘲弄讥讽,双足沉重得迈不动,除了红,唯有浓得窒息的黑暗。她疲倦得要命却不敢停,一驻足身体就会缓缓地沉入血泽,全无地方可以稍供停歇,那样长而望不到尽头的路,她不知自己要去哪里,麻木的跋涉中脚蓦然踢到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竟是谢云书的头颅。骇然惊恐地抛开,头颅坠地,周围散了一地的肢体,其间还有母亲和淮衣的脸——
猛然睁开眼,血红和残肢消失了,只剩静谧的房间。
幽暗的房间陈设熟悉,自己正躺在夏初苑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褥,一缕安神香正从熏炉缓缓腾出,依稀能听到荷叶被风翻卷的声音。
粗重的呼吸来自鼻端,狂跳的心一点点平复。
那只是一个梦,她没有杀他,他不会像娘和淮衣一样死去。
门开了,梦里散落的人完好无恙,快步走近床边,如平日一般对她微笑。
“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
声音很温柔,她仍在恍惚,细指攀上了他的手,十指交握,借着温度才能确定他的真实。
“你做了噩梦?”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细心而体贴,与过去的每一天没什么两样。
“我梦见——”她觉得嗓子发干,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什么?”他过去倒了一杯水,小心地喂着她喝。
“没……”
“你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了点心。”
偎在他的胸前无意识地啃着点心,明明才从睡眠中苏醒,却仍是疲倦得要命,脑子迷糊成一片,什么也想不了。
他低低地说着些杂事,哄着她多吃一点,不习惯一再被喂食,她正欲接过来,手到眼前却顿住了。
手指细白,瞧上去和平常一样,唯中指有一缕印痕,细辨是一条暗红色的线,嵌在指缝中毫无痛感,看起来像凝固的血丝。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