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蛐蛐儿一生只能战败一次,人和蛐蛐儿不同,人可以失败很多次,只要能站起来第(第 4/4 页)
仇野狐得知后一脸不爽:“你觉得我是拖后腿的人吗?”
他让陈双念该去哪儿去哪儿读,给他一年时间,他绝对能追上陈双念的步伐。
“你就放宽心,相信相信我吧。”
“我特相信你,我比相信我自己还要相信你。”陈双念说。
于是大名鼎鼎的年级大佬仇野狐复读了。
陈双念本来以为他会全心学习,做无涯学海中的苦行僧——就像之前的她一样,特惨,特暗无天日。
结果,到了仇野狐这儿,他倒确实是复读了,也确实说起来是在重新经历一遍高三。
——但是,他居然还有空斗蛐蛐。
对,就是斗蛐蛐。
陈双念一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后面无奈地得知,她真的没有听错,仇野狐真的是斗蛐蛐去了。
对此仇野狐的回答十分简单,他说秋天到了,本来就是斗蛐蛐儿的季节。
陈双念本来刚上大学就因为贪小便宜被美容院的老板骗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自己的室友丘桃桃还因此被人堵在小巷子里受伤了,现在她在校外住着,陈双念自己一个人走在学校里都有点儿胆颤。
刚好,她借这个机会就请假陪仇野狐去山东,去斗蛐蛐儿。
斗蛐蛐儿,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很无聊的东西,居然还能搞个比赛,而且冠名还是“全国”。
陈双念觉得好笑,虽然早就做好了会无聊的准备,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比赛过程那么无聊。
她就看见仇野狐拿了根草,去搞了一会儿蛐蛐的脚,然后蛐蛐就开始到处乱动。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分隔着两个蛐蛐儿的塑料板拿开,然后就在一个方形的被称为斗盆的塑料盆儿里,就开始斗了。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仇野狐随便从宁津一个虫友那里顺来的蛐蛐,还得了冠军,不仅如此,居然还有证书和奖杯。
全国斗蛐蛐儿大赛冠军。
陈双念心服口服,目瞪口呆,无语凝噎。
“这玩意儿搞得还挺正式。”
仇野狐一本正经:“你不要小瞧这项运动,这项运动都有八九百年了。历史悠久,丰富人们的业余生活,有利于人们的身心健康。”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顿了顿,接着说:“而且你不觉得蛐蛐儿这种东西很壮烈吗?斗蛐的生命就100来天,100来天之后他们就死了。”
一个蛐蛐一生只能战败一次,因为输的代价太惨烈了。
有的选择从说出口的瞬间就错了,代价也许要一生来偿还。神灵可能终究不会袖手旁观,可能最终都会给予人救赎。也许只是时机没有到。
仇野狐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自己的妈妈。
那时候他读初一,妹妹五岁,偌大的法庭上,法官看起来特别地庄严肃穆,他问仇野狐,爸妈离婚了要跟着爸爸还是要跟着妈妈。
仇野狐那一刻没有想别的,他只是觉得妈妈在家里总是哭。家里基本上是爸爸出去工作,如果跟着爸爸,可能就没有什么人管他,他也就不会听到妈妈让他觉得难受的哭声。
况且,仇野狐虽然尚且不成熟,但是也足够听得懂话了,从刚才的审判过程当中,他已经能够知道个大概,家里的钱多半是分给爸爸的,妈妈拿不到多少。如果他选择跟着妈妈,很有可能妈妈本来就不够优渥的经济条件更加一落千丈。
仇野狐一向讨厌自己成为谁的拖油瓶。
他心想那行吧,那就选择爸爸吧。
——结果刚说出这句话,妈妈就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她一直瞪着仇野狐,好像在控诉他的无情,又好像在哭泣他的忘恩负义。
等妈妈被送进医院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他在之后一直开玩笑说是自己气死了妈妈,周围人劝他不要这么想,他耸耸肩说我当然没有这么想。
但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就是他亲手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妈妈往悬崖边又推了一步。
就是他亲自把生他的妈妈给气死的。
这是他一生当中犯的最严重的一个错误。
也是他永远来不及弥补和解释的一个错误。
蛐蛐儿一生只能战败一次,人和蛐蛐儿不同,人可以失败很多次,只要能站起来。
仇野狐决定,他要站起来。
回到学校之后,心静了一些,他就开始安安心心地学习。
他觉得陈双念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虽然当初劝陈双念安安心心去读书的是他,但是现在时不时就担心会不会在岳鹿大学有什么不安分的男生也喜欢陈双念的也是他。
仇野狐一点也不喜欢陈双念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所以虽然这边努力学着,但是也时不时就给陈双念打个视频电话,也不说明自己的担心,就说自己学不会,把陈双念给急坏了,在电话那头安慰他不要着急,然后就特有耐心地给他辅导学习讲作业。
每次这个时候,仇野狐都会想,陈双念果然是他世界里的光、温暖、细细的雨、飘着的浮云、风中的桉树……等等,反正就是所有美好事物的总集。
陈双念在大学里也操心,她怕仇野狐懒散惯了,现在一学习,学着学着没耐心就放弃了,毕竟认真读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倒是更容易就中途放弃。
偏偏仇野狐还是懒洋洋的样子,两人视频聊天的时候,她在这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讲题,而仇野狐在电话那头,说是听吧,但是他又一直只盯着她,眼睛里还含着一汪笑意,动不动就撒个娇,连名带姓地叫她:“陈双念,我好想你啊。”
陈双念一边脸红,一边心里更加没底,怕仇野狐被思念冲昏头脑,学习也一副惫懒的模样。于是,她一有空就问仇野狐的学习情况,丝毫没意识到仇野狐根本就不是什么会中途放弃的人,他认定了就会一猛子扎进去,谁拽都没用。
转眼冬天到了。
寒假也准时降临。
陈双念从岳鹿大学回来,仇野狐去接她。
仇野狐这次难得穿得正常,上帝的调色盘没有打翻在他身上。
他穿了一身黑,延续一直以来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冬日穿搭大法,黑色外套,黑色运动裤,高高大大的身子,立在人群里特别显眼,他的头发又长了,这次他也没折腾他的发型,就让刘海乖顺地垂下来,整个人少了很多锋利感,看起来温柔了很多。
大冬天的,仇野狐的脖子光溜溜地露在外面。
陈双念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要给仇野狐围上。
仇野狐手揣在外套兜里,身子往后仰:“你围着吧。我不冷。”
陈双念不理仇野狐,踮起脚,把围巾给仇野狐系上:“我帽子有毛毛领,没有围巾也很暖和的。”
仇野狐嘴角翘了翘。
他手还是在外套兜里揣着,却张开怀抱,把陈双念纳进自己大衣里。
两个人的距离猛地拉近。
陈双念觉得有热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想起那一次家里停电,她去仇野狐家里,醒来之后仇野狐靠在她肩上也感受到了热热的呼吸。
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存在界限感的,就像细胞和细胞之间有着细胞壁隔开,距离的拉近必然会引起不适和紧张。
但是好像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在仇野狐和陈双念之间过。
每一次仇野狐靠近陈双念,陈双念只会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很大,大到震耳欲聋,大到他怕仇野狐也听到。
这一次也一样,仇野狐靠近她,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陈双念突然就从当中领略到了暧昧和纠缠的意思。
她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仇野狐还是笑呵呵的样子,一双潋滟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着陈双念。
陈双念睫毛颤了一下,心跳快飙升150,上半身都僵麻没有感觉了。
仇野狐亲了一下陈双念的鼻尖。
片刻的温热。
像被阳光晒过的花瓣。
暖烘烘的,轻轻的,飘忽的。
“好冰。”仇野狐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