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命中的一道光(第 3/4 页)
晚饭过后,向母出去跳广场舞,迪迪在房间画画。迪迪的专注力一向非常好,一个人十分坐得住,画得非常专心。
仲沐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退出房间,对向梓沫说:“我既然已经答应迪迪要天天陪伴他,就要说到做到。迪迪的新幼儿园我已经让人在安排了,合适的时候就转过去吧。”
向梓沫知道他早晚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毕竟这种普通私立幼儿园不太符合仲家人的身份。
“好。”她点点头,“不过要慢慢来,和他提前商量好才行,要不然他会不高兴。”
“我知道。”他笑着捏捏她的掌心,“你也搬过去一起住。”
她脸红了红:“再说吧,我得和妈商量一下。”
他笑笑:“都结婚了,当然要住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太放心你妈妈一个人生活?”
向梓沫点点头。
“那我安排一个高级家政过来,懂老人护理知识的。”
“可是……”她有些为难地咬咬唇,“这样好吗?毕竟我们还没举行婚礼……”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想和我一起生活的样子?”他微微皱眉,看着她,“沫沫,你有时候让我觉得有些飘忽不定。”
她哑然。
的确,有时候她矫情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就好比上午突如其来的情绪,想必连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才惹怒了她。
是得慢慢调整心态啊,她想。五年的生活,让她已经习惯了敏感脆弱,外强中干。
“就这么说好了,”他坚定地总结陈词,“我明天一早我先暂时搬过来,到时候再一起搬回去。”
“……”
第二天一早,迪迪蹦蹦跳跳地左手牵着仲沐阳,右手牵着向梓沫兴奋地走进幼儿园。
园长按照惯例站在门口迎接小朋友,但一看到仲沐阳,立刻就愣住了:“仲总?”
对这位慷慨大方又年轻帅气的企业老总,园长记忆犹新,一下便认了出来。
“这是我爸爸!”迪迪高兴又自豪地大声介绍。
园长怔了怔,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梓沫知道,从入园登记开始,幼儿园的老师们都知道迪迪是没有爸爸的,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不同凡响的爸爸,确实有点让人惊讶。
“他确实是迪迪的爸爸。”向梓沫冲园长笑了笑。
“那……仲总,快请进!”园长立刻回过神来,十分殷勤地亲自把仲沐阳带到了迪迪的小一班,手一招,把两位老师叫了出来。
两个老师都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上次仲沐阳来的时候在班级门口站了很久,害得她们俩还有些小兔乱撞,如今知道了这个帅炸天的男人原来就是迪迪的爸爸,不免有些失望之余,又对迪迪分外热情了起来。
亲子运动会,每个孩子带两个大人,幼儿园小小的操场上顿时挤得满满当当。
因为爸爸妈妈都在,迪迪做热身操的时候表现格外卖力,看得两个人心里都有些酸涩,默契地对视了一下,彼此都有些动容。
亲子比赛的项目主要是爸爸带着孩子完成,向梓沫没想到平时总是穿着一丝不苟的仲沐阳玩起游戏来居然如此放得开,小脚踩大脚、两人三足、推小车这些项目,他每个项目都全力以赴,硬是一口气把所有的第一名都拿了回来,帮迪迪赢回了一堆奖状和贴纸,高兴得迪迪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也许因为是父子的天然亲情,更或许是因为父子间的相处方式与母子间完全不同,一整天下来,迪迪对仲沐阳已完全没有了昨天的矜持,调皮的天性也迸发了出来,缠了仲沐阳一天,到晚上睡觉前,还非要缠着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仲沐阳帮他洗澡。
“爸爸累了,妈妈来给你洗好不好?”向梓沫揉揉他的脑袋。
“不要,不要!”迪迪绷着小脸,摇着一根食指非常认真地对向梓沫道,“妈妈是女生,爸爸是男生。女生和女生一起洗澡,男生和男生一起洗澡,我们老师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向梓沫好笑地蹲下身子:“不是一起洗,是帮你洗。”
“那也不行!”迪迪很严肃地看着向梓沫,“男生才能帮男生洗,我们老师说的。我以前是怕你害羞,所以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有爸爸了,就不能再让你帮我洗澡了!”
向梓沫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他说得对,女大避父,男大避母,老师教得很及时。”仲沐阳笑着一把抱起迪迪,“迪迪,今天开心吗?”
“嗯,开心!”迪迪高兴地点头,“爸爸玩游戏最厉害了!”
“那你最喜欢哪个游戏呢?”仲沐阳问。
“绕一圈!”
仲沐阳愣了愣:“绕一圈是什么?”
迪迪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牵着爸爸在操场绕一圈的时候,所有妈妈和老师都很羡慕地在盯着我看呢!”
仲沐阳还没反应过来,向梓沫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家伙,倒是挺虚荣啊!
“带孩子真的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睡觉的时候,仲沐阳觉得嗓子都有点嘶哑了。
向梓沫好笑地看着他:“所以……还能坚持吗?”
仲沐阳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翻身便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她吓了一跳,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懂中文啊?突然间干什么呀?”
他低声笑了笑,蹭了蹭她的鼻尖:“怎么,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脸红了红,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只是想要感谢一下你。”他表情十分纯洁无辜状,眼神却格外深沉,“这些年,你辛苦了。”
向梓沫心中一暖,抿了抿唇,没吭声。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她才用指尖顶了顶他的胸口:“下去,沉。”
他不肯,低头便要吻她。
她费力地躲他:“别……我妈还在隔壁呢……”
他只好忍了忍,翻下身来,躺平。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迪迪应该算是接纳我了,对吗?”
“嗯。”她关上灯,轻轻应了声。
“你不知道我在见他之前有多紧张,毕竟我在他生命中,缺失了这么多年。”
“孩子懂得好坏,”她侧过身,伸手圈住他的胸膛,柔声说,“你对他好,他自然能感觉到。”
“嗯。”他应了声,伸手一钩,把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在怀里,“沫沫……”
“嗯?”她闭上眼睛慵懒地哼了声。
“找个时间,去见见我爸爸吧。”
她一愣,猛地睁开了眼。
“别紧张,只是见一见。”他笑了笑,“当然,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就再晚一些也没关系。”
“你父母……真的会接纳我吗?”这是她心底长久以来的不安,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淡淡地笑着,用手去抚她的发,“他们若是想得通,那就按照他们的规矩办婚礼。如果一时想不通,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就按照咱们自己的想法办就好,反而还轻松随意些。”
她有些瞠目结舌。她一直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却没想到他什么都已经想好了。
“婚礼的日子,你可以开始选起来。如果定不下来,就让你妈妈帮着定一下。但是要快,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了。”他轻笑着,揽紧了她。
她缓过神来,温顺地看着他,只见他目光坚定,是韧如磐石的那种。
这目光让她安心。这一刻,她真的什么都不想了,觉得就算只是这样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也很好。
“你来安排吧。”她在他怀里窝了窝,“我都听你的。”
只要站在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怕。她心里默默地这样补充了句。
两人静静地相拥躺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却谁也睡不着。
这是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五年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拥而眠,仿佛有数不清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觉得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一块抱着浪费时光,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竟也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沫沫……”良久之后,他突然轻声开口,“你知道我想这个画面想多久了吗?”
她抬眼看他,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与他温柔的目光不期而遇,半天没能移开。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他柔柔地说着,生平第一次向她倾诉他的情感。她一直怪他从没向她表白过,也不确定他当年到底是不是真喜欢她,为什么喜欢她,所以她才伤情离开,仔细想来,她说得的确没错,而他,也不过是太涩于谈论这些罢了。
第一次见她,是在交流会的现场。众多的实习生,他一眼就从中看到了她。
她的眸光清澈晶亮,似一眼看到底的清泉,却又仿佛每一滴水滴都能折射出太阳七彩的光辉。这样一双漂亮而自信的眼睛,只一秒,便抓住了他的目光,走进了他昏暗混沌的心里。
那是一束光。当时的他,瞬间因着这束光而有了放松呼吸的错觉。
只是,他不敢走近她。他怕自己的阴霾会遮盖了这束光,甚至毁灭掉这束光。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每天开朗地笑,大胆地跑,勇敢地挑战,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那年,是他至今想起来都最难过的一年。每每压力比较大时的梦里,梦到的永远都是那一年的各种压抑。
如果那一年,生命中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一道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这束光,却勇敢地无惧他的冰冷,飞蛾扑火一般地,走向了他。
那晚,他被她的大胆举动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也想要珍惜她,不想那么急躁,但她的热情却让他无法拒绝。
他败给了心底的渴望。
在那一瞬间,在她吃痛却坚强隐忍的眼泪中,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呵护这道光,让她的一生永远都有这样的光芒。
然而,那时,他到底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到底伤害了她,用最让她绝望的残忍方式。
这五年,她被他的阴霾重伤,过了破败晦暗的五年。
但,好在,老天还算仁慈,让他们最终重逢。
“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我其实对你一见钟情,就交流会那次。论动心,你未必早过我。只是,论勇气,你确实强过我。”他到底说不出那么多肉麻文艺的话来,只能用这种直白的方式告诉她,他从一开始,眼睛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她果然动容,仰头看他,面色羞涩如霞。迟疑了两秒,她缓缓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眼角,低不可闻地叹息了声:“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如果早说,我们何至于辛苦如斯,迪迪又何至于辛苦如斯。
“是我的错。”他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怜惜地一根根吻过她白嫩的指尖。
“不,是我们那时候都太年轻。”她叹了口气。
因为太年轻,所以不懂分离的沉重。
自以为潇洒的放手,却不曾想要付出一生都难以承受的代价。
幸运的是,他们总算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在终于懂得自己的真心之后,再次相遇。
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五年的阔别,只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只要心意一如往昔,当下或者任何时候,那便都是最恰当的年月。
【3】
周一一早,仲沐阳刚到办公室,意料之内的访客已不请自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招牌的温文尔雅的微笑:“清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脸色这么难看?”
沈清雅的脸上再也没有一贯美丽温柔的甜美笑容。此刻的她,甚至有些疲惫和狼狈,尽管她的妆容依旧精致到无可挑剔。
“沐阳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我的电话?”见仲沐阳一进来,她便立刻站起身,冲到了他的面前。
仲沐阳稳步绕过她,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神色不动,面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怎么,你有要紧事找我吗?”
她皱了皱眉:“沐阳哥,难道我和你现在竟然生分到这种地步了吗?”
“有吗?”仲沐阳淡淡说着,打开电脑,“说吧,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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