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第 1/4 页)
如果不是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他真以为她已经彻底忘记了他。
【1】
向梓沫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肚皮浑圆高耸,甚至站直时,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每走一步,都能够感到喘不过气来的窒息和沉重。
四周一片昏暗,分不清身处何方。
眼皮很沉,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找一找出口在哪里,可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她费力地抬,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开始感到害怕。
她慌乱得无以复加,仔细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冷汗涔涔,寒气入骨。
肚子突然颤动了一下,似乎里面的小生命也感到了害怕,开始剧烈地翻腾。
她下意识地抱住肚子,惊慌失措。
这感觉,好可怕。
是要生了吗?
可是,这里是哪里?她还能像上次一样好命,被及时送进医院吗?
这是哪里,她会不会死在这里?
……
她想要喊叫,可偏偏一句话也喊不出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拼命地想要发声,却连一丝响动也发不出来。
她急得想哭。
就在这时,镁光灯突然从四面八方亮起,刺目地闪烁着,伴随着沸腾的人声,活生生要把她吞没。
“向总,bst一直在持续烧钱,你是不是应该负起主要责任?”
“向总,你到底有没有联手陆炜尧刻意掏空bst的流动资金?”
“向总,你对正格基金决定要进行资产清算到底怎么看?”
“向总,你不是创投界天才少女吗?可是怎么听说你的项目计划书是窃取的呢?”
“向总,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涉嫌诈骗融资?你的幕后操盘手到底是谁?你和陆炜尧到底有没有违规操作?”
……
一张张开口说话的嘴,都像极了要吞没了她的血盆大口。
不是……没有……不是这样的……
她颤抖着,吃力地嗫嚅着,踉跄着一步步后退着,想要摆脱这一切。可双脚像是被绑上了沉重的铁链,她想逃,却根本逃不掉。
那些人洪水一般地扑过来,仿佛要合力将她生吞活剥。
而就在这时,肚皮内一声巨响,“砰”的一声,如皮球爆炸的声音……
“啊——”
向梓沫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倏然坐起,全身都已湿透。
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着,双手摁在胸口,半天缓不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
南方的老房子没有暖气,冷得瘆人,只消几分钟,她通体湿透的睡衣已冰凉冰凉。她被这沁凉的寒意冰得一个哆嗦,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颓然躺回床上,心悸却依然那么清晰。双手颤抖着覆上小腹,那里平坦如初。
她费力地闭上眼睛,咬住苍白的唇,开始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不过是五年前的旧梦而已,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可是,她心里却明明很清楚,那些旧梦,不是她不想,就可以当作没发生的。
五年了,那些画面,那些痛苦,依旧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她已经有至少三年没有做这个梦了,可是,最近三天,她每天晚上都在做这个梦。
今晚尤其吓人,差点把她逼疯了。
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凌晨两点半。她刚入睡不过一个多小时,却再也不可能睡着了。
打开床头灯,僵坐了几秒,找到陆炜尧,她试探着发了个微信过去:“睡了吗?”
陆炜尧很快就回了过来:“怎么了?”
向梓沫怔了怔:“你怎么还没睡?”
陆炜尧回:“对你,我永远留着一根神经。说吧,什么事?”
向梓沫抿紧了唇,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拨通了他的电话。
陆炜尧的声音还有些模糊,是梦中扰醒的那种,只是语气依旧温柔:“怎么了?”
“我不想去参加明天的签约发布会。”向梓沫说。
“就为这个?”陆炜尧笑了笑,“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去就不去吧,你本来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嗯。”手指握紧了些手机,向梓沫应了声,没再继续说话,却也没挂断电话。
冬夜格外寂静,电波异常的沉静让陆炜尧有些莫名不安。
“你怎么了吗?”陆炜尧并没有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拔高了声音问。
向梓沫沉默了半晌,才很低很低地说了句:“我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梦。”
“为什么?”陆炜尧很不解,“怎么突然又做起来了?”
向梓沫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只是突然笑了笑说:“没事,可能是压力大吧,还是有点害怕这种场合。明天我就不去了。”
“好。”陆炜尧说,“好好休息,别多想。”
“嗯。”向梓沫顿了顿,又低声说,“明天我想请个假。连续几天没睡好,我精神差得很。”
“好。你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也别多想。”
“好。”
向梓沫挂断电话,找了一身干爽的睡衣换上,才又钻进被窝。
这些话,她连对着陆炜尧都说不出口。
明天,attv就要和仲晟集团签约了。
陆炜尧把attv卖给仲晟集团这件事,做得十分突然。到现在为止,这件事也只有双方的几个高层知道。仲晟集团似乎打定了主意想做史上最神秘的一场商业布局,争取一举抢占所有媒体的焦点,打破行业原有的生态平衡。
互联网时代,奇招百出,连仲晟这样的大集团也不例外。
她是三天前才从陆炜尧嘴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不断地做乱七八糟的梦。
陆炜尧套现走人,把attv整个卖给仲晟集团,潇洒得让人嫉妒。
attv的所有员工都在为突然成为全国商业巨头的员工这件大喜事而弹冠相庆,只有她每晚难以成眠,噩梦连连。
离开?意味着失业。
留下?好像比选择离开还难。
虽然她不断地在劝说自己,只是回到仲晟集团工作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那个人,那些事,都已是陈年过往,不能成为影响她现在做出任何决定的理由。可是这接二连三的噩梦,却仿佛暗示她,这似乎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到底何去何从,她开始觉得茫然。
向梓沫直到凌晨才渐渐再次入睡。连续三天被那个噩梦折磨着,今夜神经紧绷到一个极限,反而被迫在一定程度上解脱了几分。
也许真的是怕极了被记者围攻的场合才会做那样的噩梦吧,她想。
她绝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过去某个和仲晟集团有关系的人才变得这么懦弱。承认这种懦弱,才是最大的没用。
白天的城市不复夜里的沉静,这个老小区本就喧嚣而杂乱,房子隔音效果又差。她迷迷糊糊地睡睡醒醒,各种乱七八糟的短梦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来回折腾,扰得她偏头疼的老毛病卷土重来,整个脑袋昏昏沉沉,难受得很。
起身吞了片止痛药,把窗帘拉开了一小个缝,她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今冬的第一场雪竟不经意间翩然而至,也难怪今天外面会显得格外热闹。
她披起羽绒服在窗口站了一会儿。
这座难得下雪的南方城市,极少有起势这么猛的风雪。片刻之后,晶莹透明的雪籽便已化作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看起来倒也极美。
她猛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她还是仲晟集团刚刚转正的一名最底层员工。
那年的初雪,也像今年一样,来得格外迟,下得也格外大。那时年少,最喜下雪的天气,也顾不得是上班时间,便激动地跑到办公室的窗边去看外面难得的景致。
那天是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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