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正是一年好时节 6(第 3/4 页)
“既然嘉纯有自己择婿的权利,那为何不能是你?”
“呵,呵呵,六弟,你是前翰林苑承旨的嫡孙,又是探花郎。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个出身还过得去的病秧子,借了点关系做了个没品没级的棋待诏,赐穿绯服对我来讲只有讽刺。我开始同意父亲的计划,因孝义,也因心里对你的嫉妒。但骑虎难下之后,我却不愿意骗你。”
“四哥……”
“那晚禅房内的话,虽是故意说与你听,然句句属实……”傅元铎仿佛
要把一肚子压在心里不见光的秘密全部倒出来。
傅元铮突然打断道:“那晚阿叔说,说你的身体――”
“对,我不是天生的病秧子。”傅元铎的手在袖里紧了紧,“算了,时过境迁,也回不去了。不过,你派出去的人,因为见不到你,把一个东西送到了我手里。”
傅元铎起身道:“跟我来。”
再次进到傅元铎的房里,傅元铮只觉得恍如隔世。傅元铎拿出了一本老旧的册子。册子里有几页被翻破了,上面记载了一个故事:有孝女为救烧不出钦定瓷器的窑工父亲,以身殉窑,身死器成。
“来人姓程,说这是有人故意让陆宛玉看到的。至于是什么人,他说,朝堂权谋,你比他更清楚。”
“他人呢?”傅元铮颤抖地翻阅着那个故事,咬牙问。
“他说,这是欠你的人情,今后便两不相见吧。”傅元铎也看过这个册子,自然明白一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来,嘉纯的母家才是幕后的赢家。”
傅元铮听罢,前尘往事终于都明了。然而对于族叔和眼前人,他却也恨不起来。他们为了家国,利用他,算计他,让他失了心爱之人,可是一个丢了命,一个丢了心,又何尝好过?这一场博弈,没有赢家。即便是嘉纯母家那些自视高明的人,他们真的赢了吗?他笑,北边来的乌云已经盖顶,只是他们一叶障目,看不到而已。
“我终于全明白了。好,我成全你们。”傅元铮定了主意。
又是一年上巳。
这一天,嘉纯公主与驸马出奔。今上震惊,命大索天下,未果。不久,北人大举入侵,朝廷仓皇应战。嘉纯母家一系,因投敌叛国之罪证被人在朝堂上一一列数,不容狡辩,全族悉数被诛。
三年后,在樊丘的城郊,一座新建的民房内,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与一只母鸡斗争。这个书生面白胜雪,唇色略淡,但眉眼间尽是人间欢喜。
屋内走出一年轻女子,虽是粗布荆钗的打扮,举手投足间却优雅至极。
“四郎,三年了,你还是如此狼狈。”她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傅元铎转头,冲着嘉纯一笑,“明日是宛玉的祭日,六弟一定会来,我要亲手给他炖一锅鸡汤。”
嘉纯点头道:“这几年,他是太苦了。”
“我从不奢望他会原谅我,但我会一直感激他的成全。”傅元铎神色暗了暗。
嘉纯走近他,拈着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柔声道:“他想做的都已经做到了,至于那个子虚乌有的元尊,你还是劝他别再执着了。但愿这次,他可以留下来。”
傅元铎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伸手挽住了她的肩,点了点头,“嗯。”
那一天到了很晚,傅元铮才孑然一身,沐着月色从远处缓步而来。如今的他,竟病骨支离得比傅元铎还要瘦弱。那一身皂色的袍子在他身上,飘飘荡荡的,完全没了形。一头漆黑的长发草草束着,与那袍子倒是混成了一色。还有那一双眼睛,有如无底深潭,冰凉没有温度,只有间或转动时,才让人觉得他不是个瞽者。月下的他,肤色又极白,这黑白二色的冲撞,令人不敢直视。
傅元铎给他开门,引他坐下来,又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他接过去,却只喝了半碗。
“不好喝?”傅元铎问。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