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别胜新婚(第 3/4 页)
选好了衣服,景安言又回寝室化了个淡妆,回到公司已经下午四点多。陈经理已经陪程总去见景漠宇,一身盛装的杨莹带着景安言和岑助理直接去某鲍参翅肚酒楼。
去酒楼的路上,杨莹问她:“会喝酒吗?”
“会喝,但是酒量不好。”景安言说道。
她刚记事的时候,她的老爸将她抱在腿上,端着酒杯教导她说:“在中国人的世界里,酒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无往不利,它甚至可以让一个女人成功地征服男人……”
那时候,她还年幼无知,对他的歪理邪说深信不疑,四岁尝红酒,八岁试啤酒,十六岁,她自认酒量已经相当不错,偷了老爸一瓶珍藏了十几年的烈酒妄图征服景漠宇。结果,一瓶白酒见底,他淡定自若地微笑,她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头疼欲裂了整整一天。
从那之后,她深刻地认清了自己丢人现眼的酒量。
“莹姐,以我的酒量,我估计十个我也喝不倒一个景漠宇。”她发自内心地说。
杨莹闻言,从包里拿出一包药递给她:“这个药解酒效果不错,你先吃一片,一会儿觉得头晕,可以再吃一片。”
取了一片药含在嘴里,品尝着入口即化的酸甜,她不禁感叹,国人要是把这份刻苦钻研的精神放在其他药物的研制上,说不定癌症早已不是不治之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吃了药之后,她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
因为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景安言到包房时,景漠宇和博信的大老板程总已入座,正在点菜。景漠宇以极其高雅的姿势翻着菜单,说出口的菜名却让在座的人一片哗然:“红烧肉、手撕牛肉、辣子鸡、羊骨汤……还有,”他看向服务生,问,“有酱骨头吗?肉很多,能吸骨髓那种。”
服务生当场石化了:“这个……您稍等,我去问问后厨,看看能不能做。”
“算了,换成干炸小排吧。”合上菜单,景漠宇轻轻地抬起头,看向正在狂擦汗的景安言,面子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目光却亮了几分。
陈经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看那充满兴致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指着景漠宇左手边的空座招呼她:“小言,过来坐这边吧。”
“哦。”景安言在景漠宇的身边坐下,杨莹和岑美女分别坐在金助理的两侧。
趁着酒菜上桌间,大家开始说些场面话,景漠宇端起茶杯,掩住嘴,用只有景安言能听见的声音淡淡地问:“做销售?你是怕爸爸养不起你,还是怕我养不起你?”
她不着痕迹地靠近他一些,压低声音答:“我是怕我养不起你和爸爸。
你把景家的事业越做越大,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身体累垮了,所以,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把握一切机会好好地锤炼自己,到时候好接手你未完成的事业。”
“你这番话,我是否应该理解成——你在关心我?”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其实,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她不过是稀里糊涂被拉去销售部的。
景安言不记得听谁说过:道是饭局,喝酒才是关键;说是酒局,酒色才是实质。
觥筹交错间,杨莹和岑美女开始轮流敬酒,景漠宇和金助理来者不拒,几轮下来,他们面不改色,美女却有些撑不住了。景安言不得不在陈经理暗示的眼神指引下挺身而出,接二连三地端起酒杯敬酒。可能因为喝得有些急,也可能酒过于烈,几杯酒下肚后,她也有些头晕,一晃神的工夫,盘子里竟多了一块干炸小排。
她愣愣地抬头,身边人表情依旧漠然:“先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儿喝醉了,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她忽然分不清,这个局究竟是博信为景漠宇设下的,还是景漠宇为博信设下的。
“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装作对我有兴趣?”她不解地问。
他挑眉,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表达方式,却没有反驳:“我在给你机会,让你增加一些营销经验。你表现得很好,再接再厉!”
借着几分醉意,她笑着靠近他,将自己的右腿搭在左腿上,高跟鞋尖轻轻地滑过他笔直的小腿:“你所谓的再接再厉,是指这个吗?”
他端着酒杯的手明显一僵。
“不是,我指的是……”他放下酒杯,将身体歪向另一侧,“你在博得客户的好感之后,应该适可而止,尝试让客户对你的产品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不是你!”
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不过,她现在更希望他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而不是对产品。事实证明,他说得没错,酒饮至酣时,陌生人之间疏离的隔阂被打破,程总适时地将谈话引入了正题,从他希望创建一个中国制造设备的优质品牌,讲到博信公司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坚持,长长一段血泪史。
末了,他还说:“我希望和景天合作,并不是为了多赚钱,钱赚得再多,不过是银行里的数字,我更想真正做些事情,想证明中国制造的设备并不比德国和日本的差。”
景漠宇端起酒杯,真诚地道:“程总,我也希望你可以证明。”
“听说景总自修过普林斯顿大学冶金学的课程,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博信的生产车间看看?”
“我尽量让助理调整一下日程安排,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他并未明确答复。
“不会耽误您太久,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够了。”
景漠宇看向金助理,金助理立刻有所领悟,说:“明天的行程有点紧,我尽量安排吧。”
景漠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场饭局也在厚重的夜色中落下帷幕,接下来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相送时刻。景漠宇和金助理自然乘坐自己的车,程总也有自己的专车,不需要别人操心,陈经理则张罗着安排车将美女们逐一送回住处。
晚风徐徐,夜色迷离,景安言的心里荡起丝丝缕缕的牵绊。她悄悄地瞄了一眼身边正欲离开的人,说:“陈经理,我的学校不太顺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
“我住的酒店在t大附近,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淡淡的声音从景漠宇的口中传出,气氛骤然变得有些诡异。
景安言不想拒绝,又不好直接同意。
陈经理想回绝,又不好直接回绝。
气氛僵了一阵,陈经理终于还是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帮她婉言谢绝:“已经这么晚了,怎么好麻烦景总呢,其实也不是很绕路,我们送就好。”
景漠宇没再坚持,和程总握握手,上车离开。景安言也只好压下满心的恋恋不舍,乖乖地上了公司的车。车子在城里转了一整圈,最后绕到了t大的门口。
景安言走下车,冷风混着尾气钻进鼻腔,吹得她几欲作呕,胸口也愈加憋闷。她俯身干呕了几下,深吸了几口冷气,胸口才舒服了一些。
拍拍胸口,她转过身靠在街边的一棵老槐树下,静静地捧着手机,等待。
自从二十岁生日那天起,不管多想他,她都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怕惹他烦心,所以,她习惯了等待,习惯了这种在希望和失望中徘徊的心情。等了很久,很久,等得身体已经在冷风中麻痹,她的手机终于响起了他的专属铃声。
确定不是她的幻觉,她按了一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我已经到学校了,你也到酒店了吧?”
电话里传来阵阵风声,听起来不像在酒店。
“你在哪呢?”
“回头。”
她回头,暗夜里,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若是再年轻几岁,她一定会直接扑上去,大声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我真的想死你了!”他应该还会淡定地揽住她冻僵的肩膀,表达着担忧的责备:“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不知道晚上坏人多吗?”
而眼下,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她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迈出第一步、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故而打定了主意,他不动,她也不动。
景漠宇挂了电话,走向她,脱下外衣搭在她的肩上。他掌心的滚烫隔着一件外衣还是烙在她冰凉的肩头,搅乱她心里的一池春水。当他答应娶她时,她是开心的,开心的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并非他所愿。
她就像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小偷,心中快乐满足,又常常感到不安、矛盾。看不见他时,她拼命地劝自己把“幸福”物归原主,求个心安理得;看见他时,被他温柔地对待,她又像被洗脑一样,拼命地想去相信这段婚姻有存在价值,相信他会爱上她。
沉默的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她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想来想去,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没有。”他平淡地陈述着,“我一直跟在你们的车后面。”
“啊?你一直跟着我?难不成,你还怕陈经理把我卖了?就算要卖,他八成也会卖给你。”
“我花了这么多钱娶你,卖给谁我都亏本。”
“你花钱娶我?该不会,那场败家婚礼是你办的?”她还以为那种张扬的奢靡,是她老爸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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