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朝入围城(第 2/4 页)
“爸爸——”
“言言,你最了解漠宇的性子,错过了这一次,你再想嫁给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她抬起头,看着景昊天眼中的愧疚,用力地点头,“那就嫁吧。”
她知道这是一场输赢无法预料的赌局,但她愿意去赌一次,输了,不过是输了她的爱情和婚姻,赢了,她将赢得一生的幸福。
当日傍晚,景漠宇来到她的房间,问她知不知道有人在他的酒里下过药。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知道,是我让人下的药。”
反正他已经认定了是她趁他睡着溜进他的房间,爬上他的床,索性让他以为算计他的人也是她,让他只对她一个人失望就够了,何必再牵扯到旁人。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他的脸色是少见的阴暗,“言言,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她只笑笑:“因为我太爱你了。”
他也笑了,笑得极冷:“你根本不爱我,你从来都不明白什么是爱!”
她明白什么是爱,她也是爱他的,所以才不想看见他知道真相后的神情。
三天后,万里碧空之下,花团锦簇之间,举行着她和他的婚礼。不得不说,这婚礼办得相当“有声有色”,据宾客说,这比起不久前某位煤老板嫁女儿的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景安言深深地知道,景家没那么有钱,只不过她的亲爹生性张扬,她嫁给了景漠宇这么劲爆的消息,自然要宣扬得天下皆知才符合他的性格。
结束了毫无新意的宣誓环节,景昊天又开始同他的生死兄弟把酒言欢、忆苦思甜,景安言正想和刚刚在神父面前一同许下誓言的新郎官秀一下恩爱,却见清冷孤傲的背影穿过人群,走向树林深处。
茂密的树林中若隐若现一个美人徘徊的倩影,看不清容貌,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美温婉,衣袂荡起的涟漪散发着穿透人的灵魂的忧伤,她确定她从未见过这个美女,如果她见过,她必定会过目难忘。因为,这个美女的模样正是景漠宇年少时对梦中情人的定位——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景漠宇停在她的身侧,脊背流露出一种萧索的无奈。
难怪!
难怪景漠宇坚持不准任何记者靠近婚礼场地,也建议宾客不要随意拍照,以尊重个人隐私。她还以为他生性低调,才会认为婚礼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原来,他是真怕某些见不得光的隐私被拍了去。
景安言自嘲地笑着,端起一杯香槟酒走向一株粗壮的参天大树,选了一个看不到他们也让他们看不见的位置,倚树而立。轻轻端起酒杯,她隔着淡黄的香槟酒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碧海蓝天在酒色中只剩下灰蒙蒙的阴霾。
“言言,恭喜你们‘双喜临门’‘亲上加亲’!”
带着几分笑意的戏谑声传来,她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眼前的阴霾更浓重了几分。
“你特意从意大利跑回来看我的笑话,我不介意。”她不经意地笑着,“我拜托你站得远一点看,别让我在这大喜的日子看见你这张丧气的脸。”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看你的笑话的,我是有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特意回来请教你。”
她抬眼,瞥了一眼穿得比新郎还抢镜的齐霖,虽然他长得还不错,有当白马王子的实力,可在她的眼里,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让人讨厌,一双时刻放电的桃花眼,像是随时随地准备勾人,一抹噙在嘴角的笑,像是时时刻刻做好嘲笑的准备,等着她出丑。
见他向前挪了一步,她戒备地往后靠了靠,紧紧地贴着树干:“你问吧。”
“你是用什么手段把景漠宇逼得就范了?”
就知道他提不出什么正常的问题,她随口答:“我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告诉他——要么娶我,要么去死。”
他摇头:“我不信。”
她换了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告诉他,我爱他爱得不行,如果他不娶我,我就去跳楼。”
“我不信。”
“我老爸下了令,如果他不娶我,就把他扫地出门,让他一无所有。”
他继续摇头:“别蒙我了,告诉我真相吧。”
真相……她低头,抿了一口香槟,入口微苦,细品辛辣:“我怀了他的孩子。”
齐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惊异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惊呼:“真的?!”
景安言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在意大利画画,画傻了吧?这么不靠谱的话你都信?”
“我觉得……用这个手段对付他,绝对靠谱。”他摸着下巴,做深思状,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她绝对平坦的小腹瞄,“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怎么把他强暴的呢?”
“哈,哈!”她干笑两声,“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问吗?”
“他把你……哈,哈!”他回她一样的干笑。
她生出几分尴尬和抗拒,端着酒杯正想离开,忽然听见齐霖说:“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她对传说中逢赌必赢的齐赌王这个话题产生了几分兴致:“赌什么?”
“赌你们一年之内必定会离婚。”
“胡说八道!”若不是身上穿着看似圣洁的婚纱,她绝对一脚踹向他的要害。
“如果你们的婚姻能维持一年以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如果不足一年,你嫁给我,怎么样?”
“齐霖,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和他绝对不会离婚,我们会相爱一生、白头到老!”
“哦?你们就是这么‘相爱’的?”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她背后的方向,她骤然回头,正瞧见美女紧紧地抱着景漠宇,而景漠宇并没有拒绝。
“婚礼还没结束,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拥抱‘小三’了,言言,你确定这样的婚姻能维持一年?”
她其实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向来命犯桃花的景漠宇与他的前红颜知己来一次诀别的拥抱,可是,可是……他们当着齐霖的面,让她的面子往哪搁?于是,她把酒杯塞给齐霖,提着曳地的白色婚纱,踩着三厘米高的高跟鞋,坚定地去维护她的面子。
“喀,喀……”她故意清了清嗓子,确定景漠宇发现了她并推开美女紧缠着他的手臂,才开口,“如果你不想让爸爸把她丢进海里喂鱼,你最好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跟她缠绵。”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有点褶皱的西装,回眸,秋色连波,暗香浮动,朦胧的树影掩住了他俊脸上阴寒的笑意,却掩不住他眼眸中无人羁绊的狂傲:“嗯,你的建议不错,我会认真考虑!”
她深吸一口气,不去理会他言语中的玄机,认真打量一番眼前的美人。美人简直就是言情小说中女主角的最佳模板,美而不俗,娇而不艳,冰肌玉骨中透着我见犹怜的忧伤。她在心里默默为他的眼光点了个赞。
对上这样的美人,她即便输,也输得不算太难看。
“言言?言言!”
听见景昊天底气十足的呼唤,景安言立刻挽起景漠宇的手臂,拖着纯手工缝制的雪白婚纱,一步步走过含泪的美人,走过嘴角噙着笑的齐霖,走过每一位不知真相的观众。
有人告诉她,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即使他不爱你,你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得到,否则,你一生都不会幸福……她信了,她把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她得到了他。她以为她如愿以偿了,原来,这才是不幸的开始。
她想,如果这是言情小说,她毫无疑问就是那个遭万人唾骂的女配角,自以为有点姿色,自以为吸引着他,关键是自以为有个事事都能摆平又宠她宠得毫无原则的老爹,成功地霸占了颠倒众生的男主角,等待着自以为早晚会到来的爱情。而她等来的,又哪里是爱情,只不过是男主角为了负责任的妥协罢了。
洞房花烛夜,象征着爱情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旖旎的灯火在夜色中荡漾,新婚夫妻默然相望,可谓人生最快意之事,可惜,景安言丝毫体会不到快意,反倒觉得夜晚的冷风直直地吹在快要累得散架的身上,不断地往心坎里钻。
她的新婚老公显然也不觉得“春宵一刻值千金”,斜倚在对面的真皮座椅上,把玩着手中纯天然的水晶酒杯,没有半分要早点宽衣解带的念头。旖旎的光线下,他的眉目越发吸引人,让她移不开迷恋的视线,全然忘了身上的婚纱太沉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反倒有点庆幸,今天穿着婚纱的女人是她,不是树林中的那个美人。
房里安静了不知多久,景漠宇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早了。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是你告诉齐霖我们结婚的消息?”她问。而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你真的爱那个女人吗?只是,话到嘴边,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嗯,是我。”景漠宇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的边沿,像摩挲着心上人的唇,“他毕竟爱了你这么多年,无论如何,我都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最后争取一次……”
“敢来景家抢婚,他肯定活腻了。”
他抿嘴,微笑:“换作我是他,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往火坑里跳。”
她反反复复地琢磨着他这句看似简短却意味深长的话,到底没琢磨明白,或者不愿意琢磨明白。她只好一知半解地反唇相讥:“你那么有勇气,干吗不带着你的小情人逃婚,干吗让她在婚礼现场哭得肝肠寸断。”
他慵懒地换了个姿势,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清淡,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我若想逃婚,当初就不会答应娶你。”
没错,他人还在,可心已经逃了,或者,压根儿没在这儿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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