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像生来,从不对抗温柔(第 4/4 页)
景初小声解释:“我哪知道你是晚班,怕你回来没饭吃就点了外卖。谁知道你居然这么晚……”
“我晚回来,你应该先吃的。”
一见陈修染皱眉,景初就心虚。
“我就是想等你一起啊……”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怔住了。景初不自觉地别开头,却怎么都控制不了逐渐发烫的耳根。
陈修染眯了眯眼,复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以后,我都会跟你一起吃饭。”
至于外卖,这个时间点景初表示坚决不吃,陈修染也没有勉强,给她冲了一杯热牛奶便回屋洗漱了。
再出来时已是十二点半,景初居然还在客厅!
空气中有沐浴露淡淡的香气,瞅着那张清俊的脸庞,景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浅笑着邀请道:“能聊一聊吗?”
陈修染有些惊讶,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景初身旁。茶几上放着的牛奶已经喝完,杯子也已经洗好了。
“你又单腿蹦跶着去洗杯子了?”
“嗯,没事儿,小时候斗鸡游戏我可没少赢,这点平衡力还是有的。”
说起这个,景初就昂首挺胸的,还真是有点小骄傲。
陈修染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说吧,这么晚了,要聊些什么?”
“不好意思啊,那天晚上我不该跟你吵架的,还摔门出去。”
先是认错人,紧接着表演了一场拙劣的跳远并崴伤了脚,景初都不想再提起那晚发生的事情了。
这会儿说起这事,陈修染足足过去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是我说重了。”
“那天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是工作上太忙还是?抱歉,当时我不仅忽略了,还给你添麻烦。我从没有问过你医院里的事情,这点是我做得不够。”
景初会问起工作上的事情,陈修染稍感意外,他极少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那天实在是没控制住。
没想到现在景初会问起。
“突然夜晚谈心,就是想问我这个?”
难得见陈修染说话带着调侃的语气,景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小声解释道:“做得不够,就要及时改正啊。”
“其实你挺好的了。”
陈修染双手交叉搭在脑后,身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刻的松弛和舒适。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间放松下来,在医院,一有时间他便翻阅书籍和病历记录,就算是站在阳台上喝咖啡,心里想的都是手术台上的事情。
在家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想要收拾收拾,整理整理,时间就是在指缝间悄然流逝,怎么都抓不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之处,会有些小矛盾和摩擦,也是正常的事情。从前因为一个人生活,回到家里也是打扫整理然后洗漱休息,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到生活中,便习惯了。”
陈修染自嘲地笑了笑:“这么看来,我的日子是过得挺无趣的。”
“我也是啊,我的生活里就是线条、色彩、各种画笔,还有脑海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有时候在画室里,一画就是一整天,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夜,总觉得有五百本书需要我去看,结果到头来,一本都没看完。”
两个都觉得自己很无趣的人却订婚了,坐在一起聊天,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得不可言。
“你是第一个打破我习惯的人。”
陈修染睁开眼,看向身旁坐着的人,难得主动伸手捏了捏景初的脸颊:“是有点麻烦。”
“说谁呢你。”
景初挣开魔爪,坐直身子,准备为自己辩驳一番:“我这个人,乱是乱,但是乱得有规矩。”
“又开始浪费我的时间,听你强辩。”
景初:……
“本来这周日,我们神经外科有个聚餐,说好了要带上你一起去,现在……”瞥了一眼某人包得跟猪蹄似的脚,陈修染摇头,“恐怕要改个日子了。”
“聚餐有什么重要的?你一直在转移话题,这么宝贵的时间你确定不跟我聊一聊医院里的事情吗?”
就差双手叉腰威逼了。
见景初这么执着,陈修染也就说了一些,无非是与领导的意见不合,还有对医患关系的担忧。
从前只在电视里看到的情节,居然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虽然有些专业术语景初听不懂,但她明白,陈修染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凭着本心。
“冒险,本就是勇敢者尝试的,不说输赢。”
听着这话,陈修染看向景初:“你不觉得我这个选择很莽撞?不计后果?如果我失败了,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整个团队都要因为我而受到批评。”
时间在空气中一分一秒嘀嗒流逝,呼吸声一轻一重,沐浴露的香味仿佛已经消散了。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里,只剩下询问与好奇。
忽而,景初歪头轻笑道:“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接下这个患者吗?”
“会。”
一秒都没有犹豫。
景初拍着沙发:“那不就好啦!莽撞,是粗率不谨慎,假若给你时间思考,机会重来,你便会推翻这个选择。但你没有,这说明你是肯定自己这个做法,你对你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有些时候,考虑太多人的想法,反而会误导自己。”
在读书时期,陈修染就是这个性格,看上去温文尔雅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可在他认定的事情上,谁都别想劝服他。
后来进了医院工作,上下对于他能力方面都是认可的,就是某些问题上的严谨度,总是让人很头疼。
就拿这一次的案例来说吧,都说他头铁,非要扛,郭晓也帮他分析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术后隐患,虽然郭晓嘴上说相信他,但还是会有担心。
景初不一样,她对医学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她也不完全了解陈修染这一次是顶了多大的压力,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是很大部分稳住了陈修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