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那些过去,都走远了(第 2/4 页)
涂晓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我明天就有空,你过来吧。”
“明天不行,我这几天来看徐沂,在陆指呢。”
涂晓哦一声,十分意味深长:“你这会儿去看他干什么?徐沂也是,看成吃不成,这感觉好受是吧?”
“姐!”褚恬嗔怪一声,“你现在说话跟姐夫真是越来越像了。”
“拐着弯骂我近墨者黑是吧?”涂晓乐了,“行了,不开你玩笑了,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之前不是帮你打听过方哲手下一个叫孟凡的病人吗?今天遇到方哲时听他又提起来了,说她前几天被检查出来尿毒症了。”
“什么?”褚恬像是被人点了穴,一下子定在了那里。
“哎,是真的。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难以置信,这姑娘,真是多灾多难……”
涂晓还在说着,可褚恬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被尿毒症这三个字占据。孟凡她……怎么会得这种病?!
徐沂换了岗回来的时候,褚恬仍靠坐在床上,对着平板电脑发呆,喊了两声都没反应。
“在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徐沂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屏幕是黑的,他伸手,拍了拍褚恬的脸蛋,“又呆了,醒醒。”
褚恬被徐沂指尖的冰凉惊了一下,瞳孔微缩,她抬起头看着他:“回来了。”注意到他发间的水珠,她问,“外面下雨了?”
“是下雪。”徐沂摸到她用来暖手的暖宝宝,发现早已经凉透,只好找来插头重新充电,回过头,发现褚恬正怔怔地看着窗外。他走过去,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怎么了?还为了中午的事不高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了。
褚恬正回目光,看着徐沂被冻得通红的脸颊,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孟凡得病的消息。她实际上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隔膜了,只是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知道有关孟凡的事。想了想,她将手里的水杯塞给了他:“看你冻得,先喝点热水吧。”
徐沂接过,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
褚恬注视着他,试探着开口:“刚我接到表姐的电话。”
徐沂含着一口水看过来,眉头微挑了下,褚恬有了底气,一鼓作气将话说完:“她今天遇见到方哲了,说是孟凡的病情有变,据说……查出来是尿毒症。”
徐沂喝水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看着褚恬,神情稍稍有一种没听懂的茫然。
褚恬微叹口气:“具体的情况她也没多说,所以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不过这个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徐沂双眼微敛,许久,他垂下手,将杯子缓而沉地放到了桌子上。
褚恬见他沉默,便知道他此刻心里应该很乱,她等了等,才试探地说:“要不,你给方哲打个电话再问问。”
“不用了。”过了一会儿,徐沂轻声说,“既然表姐是听他说,那就应该无误了。”
“那……怎么办?”褚恬睁大眼睛。
徐沂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给方哲打了个电话。真实的情况,远比他们了解到的还要糟糕。
孟凡的病情已经确诊,治疗方案也出来了,需尽快做肾移植手术。然而目前的肾源比较紧张,光军区总院就有五百多名患者在等。听医生说亲属配型成功的概率比较高,章晓群就做了检测,结果显示配型失败。
“孟伯父呢?”
“还没做。孟伯父身体不好,几年下来又要养家又要照顾女儿,身体早就掏空了,所以家里有顾虑。而且,听方哲说,现在最重要的除了肾源,还有一个就是手术费的问题。即便配型成功,孟伯父他们已经负担不起这样的手术了。”
还有一点,方哲没说,但他们二人都明白。在等到肾源之前,孟凡需要一直靠透析维持生命,一年下来,费用也不低。
二人面对面沉默着,过了好久,褚恬像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问徐沂:“要不要去看看她?”
徐沂摇了摇头:“我去看对她没任何好处,缓解不了她的病痛,还会带给她精神上的刺激。”
“那……我们不管?”
徐沂直视着褚恬,看着她的大眼睛,他微抿了下唇:“我再想想。”
关于孟凡的话题,就停留在了那一晚,之后两天,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起过。
从陆指回来的第二天,褚恬就去了涂晓家里。许久不来,这一次她不仅见到了涂晓年仅两岁的儿子豆豆,居然还看到了她的表姐夫沈孟川。身为军区的大红人,他比徐沂还要忙一百倍,平常想见他一面还真不容易。
沈孟川见着她也十分高兴,只是还没说几句就被他老婆涂晓给轰走了,说是他在影响她们姐妹谈心。沈孟川也不生气,抱着儿子亲了几口就走人了。
褚恬有些过意不去:“姐,就让姐夫在家里待着吧,也不怎么影响的。”
涂晓哼一声:“你哪知道,他这也就是抽空回来看看,待不了多久就得赶回军区了。与其他自己说走,还不如我开口赶他走,心里还痛快点。”
褚恬扑哧一笑:“原来还可以这样,我算是领教了,下回在徐沂身上试试。”
涂晓一手抱着儿子豆豆,一手将褚恬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显形了,肚子慢慢就大起来了”
褚恬抚着小腹,微笑中透出一丝羞涩的母爱:“四个月大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现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姐夫一样,想要儿子想得不得了。”涂晓看着儿子豆豆,心里还有气,“你是不知道你姐夫在打什么主意,他早盼着他儿子赶紧长大好让他当兵呢!”
褚恬看着在涂晓怀里睡得迷迷瞪瞪的小豆豆,想象着这小人穿军装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把睡着的豆豆送回房间,好久不见的姐妹俩说了一下午的悄悄话,临走前,涂晓忽然想起来,叫住了褚恬:“恬恬,孟凡的事,你跟徐沂说了没有?”
褚恬愣了愣:“我……说了。”
涂晓低叹口气:“那天我一跟你说完,就后悔了。徐沂的大哥不在了,这人其实也就跟他没多大关系了,他可管可不管,这事叫他听了也只能是平添烦恼。”
褚恬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怕给他们添麻烦。然而她又怎么给她解释呢,说孟凡这个人跟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藕断丝连?这里面牵扯太多,她即便是说,也说不清。
“没事,姐。”她笑着宽慰涂晓,“徐沂跟他大哥的关系一直很好,也说过如果大哥要是还在的话,我们就得喊孟凡嫂子了。现如今孟凡生了这样的病,正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徐沂不可能不管。那天听我说完之后他还给方哲打了个电话问了问详细情况呢。”
涂晓这才放心了:“那就好。”
褚恬看着她,想了想又问:“姐,从一个医生的角度出发,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帮孟凡?”
涂晓给了她一个很简洁的答案:钱。
“目前肾源十分紧张,如果等不来肾源就只能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平均一个月十二次,费用在五千元左右,一年下来就需要六万块。如果做手术,费用就更高了,再加上术后后续的治疗费用,一般家庭承担起来十分吃力。孟家的情况我多少也听方哲提起过,光是之前给孟凡看病都已经把积蓄花得差不多了。”
听完涂晓的话,褚恬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褚恬陷入了沉思。
刚刚她说那一番话,与其说是在宽慰涂晓,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涂晓放心了,她也想明白了。她怎么那么傻,那天在陆指居然还问出“那我们不管?”这样的问题。
其实徐沂大概从来没有犹豫过管不管,他想的应该是怎么管。他们跟孟家从来都是藕断丝连的,即便是这两年来他没见过孟凡一面,那也是出于她精神状态的考虑,并不是真正的撒手不管。而这一次,她的生命受到了生理疾病的威胁,他就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通这一点的褚恬,并没有很生气。或许会有一丝别扭,但她也了解徐沂,清楚无论孟凡的父母是何为人,在他的心里早已将她视为亲人,用他的话说,嫂子。那么同样的,那也是她的亲人、她的嫂子。所以,又怎么能不管?
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褚恬有了决定。
这场来势汹汹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才彻底放晴。徐沂穿着大衣站完早上的第一班岗,回到宿舍尚未来得及换衣服,就接到门岗的电话,说是有人来访,要他去接领。
电话里说得并不清楚,徐沂也没有多问,放下电话就跑步前去门岗,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他怔了一下。
“恬恬!”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等不及她回答,上下打量一眼她单薄得有些发战的身躯,他说,“这里冷,先跟我回宿舍。”
褚恬拉住他的手,勾了勾:“去车上说吧,我开车过来的。”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徐沂看见她那辆熟悉的小吉普。这样的路况居然敢自己开车过来,胆子可真够大。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拉着她上了车。
关紧车门,不等她开口,徐沂就先说她:“下次要过来让司机送你,能不开车就尽量不开,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即便是你不怀孕也很危险。听见没有?”
褚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他捏捏她的脸,“还要你大冷天的这样跑过来?”
褚恬哼一声,甩给他一个信封。
徐沂接过来一看,从里面摸出来两张银行卡:“这是?”
“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在这两张银行卡上了,一张里面全是你的工资,我从你的保障卡里全给转出来了,顺便查了下总额,将近十万了。”
“你查这个做什么?”徐沂问着,心里已有了预感。
“当然是有用。”褚恬瞪他一眼,又说,“另一张是我的卡。我的工资都花得差不多了,里面是我妈留给我的五万。这两张卡放一起,你取够个整数给孟伯父送去吧,让他给孟凡姐看病。”
听了褚恬的话,徐沂看着手里的两张卡,良久才说话。“恬恬,”他叫着她的名字,声线发紧地不知道要说什么,到最后他看着褚恬,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失笑出声,“你怎么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了?”
褚恬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窘:“又不是全让你给拿过去,再说了,是借,不是送。”
“我知道了。”徐沂止住了笑,柔声说,结果又被瞪了一眼。他打量着手里的两张卡,把褚恬的那张还给了她,“这张用不着,你拿回去。”
“怎么用不着?你工资卡里的钱肯定不够。”
“够不够另说,但是这张卡是妈留给你的,我不会要。”
听他这么说,褚恬着急了:“那你这么给人送过去,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这个你就别管了,不够我来想办法,想不出办法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徐沂的态度很坚决,“你不用再说。”
很少见他这么固执,没捞着表扬也就算了,还被他噎得没话说。褚恬气不过,抓住他的手就开咬。幸好徐沂反应快,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将她的唇瓣含住了。
莫名其妙就被亲了,还是一个热辣辣的长吻,被放开之后,褚恬浑身的劲儿都没了,靠在始作俑者的肩头轻喘着气。徐沂仿佛意犹未尽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和耳朵,温柔的呼吸拂过细致的皮肤,引起怀中人一股股的战栗。她忍不住想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
低低慨叹一声,他说:“恬恬,谢谢你!”
褚恬心里发酸,却只轻哼一声:“你早就有打算了是不是?只不过是不知道怎样跟我说。”
徐沂没有说话,咬了下她的唇瓣,算是默认。
被咬得有些疼,褚恬轻呼出声,发亮的眼睛瞪了某人一眼。她就知道,所以她抢在他之前开口,用表姐涂晓的话说,至少心里痛快。只是转念一想,褚恬又有些惆怅地说:“本来钱就不多,你又不要我的卡。”
“没关系,我有办法。”徐沂抚着她的长发说。
“你有什么办法?”
徐沂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在车里等着,而后兀自下了车。褚恬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徐沂就回来了。他向区队长请了两小时的假,开着车带着她回了a师家属院的房子。大冷天,他没让她下车,直接上楼取下来一样东西。褚恬一看,仍是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她指着信封问,“难不成里面装的也是银行卡?”
还真让她猜对了。徐沂从里面取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褚恬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哪儿来的?”居然敢背着她藏私房钱!
“忘了?”徐沂好笑地觑了她一眼,“还是之前妈来家里时塞给你的那一张。”
褚恬立刻就想起来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手里的卡:“原来是这张,我还以为你已经还给妈了。”挑眉望向徐沂,“你当时不是很不高兴嘛,现在怎么就拿出来用了?”
徐沂将卡从她手里拿了回去,正反面摩挲了半天,才低声说:“就当妈是替大哥出的吧,只希望他不要嫌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本事。”
说话间徐沂的神情有些黯淡,看得褚恬心里也揪了起来。
“不会的。”她柔声安抚他,“大哥一定都知道,他不会怪你。”
徐沂浅淡一笑:“但愿如此。”
周末,徐沂请了假,独自一人去了军区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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