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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所见即深渊(第 1/4 页)

    杨拓从唐殊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有点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眼时间,哭笑不得地转身又朝着季青舟的病房走去。

    这两个活宝,刚在生死线边缘走了一圈,哪个都不肯消停。

    “晚上好,大小姐,希望你不像隔壁那屋祖宗一样难伺候。”杨拓看门也只是虚掩,就敷衍地敲了两下,直接走了进去。

    季青舟也转到了单人病房,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台小夜灯放在床头,旁边摆着几本书和笔记,她戴着一副眼镜,文文弱弱的模样。

    “随便坐,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季青舟抬起头,却没有合上手中的书,反而直接递了过去,“看看这个。”

    杨拓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没想到季青舟却没有先问案子的事,他接过书扫了一眼,其中一行被红笔标注上了。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候魔鬼在引诱我,之后却又告诉我,他说我没有走那条路的权利,因为我不过是个虱子,和其他所有的人都一样。”杨拓轻声念了一遍,神色渐渐变得严厉起来,“这你在哪儿找到的?”

    季青舟轻声笑:“一本书而已,哪儿都能找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拓合上了手中的书,皱眉注视着季青舟,“肖叶自杀前一直在说自己是虱子,我们也怀疑有谁在背后操控或参与,然后我们在工地的宿舍发现了一本《罪与罚》,其中也有这么一段,下面用黑色的中性笔歪歪扭扭画了好几道。”

    季青舟问:“你们是怎么察觉这本书不对的?”

    “肖叶平时偶尔会看书,但他的书都被摆在一个箱子里,只有这一本书还有那张存折与岳秀秋的遗物是放在一起的。”

    季青舟点了点头。

    杨拓紧追不舍:“所以你到底……”

    “我也是偶然想到的,肖叶死前说自己不过是个虱子。”季青舟摘掉眼镜,揉了揉眉间,“当初我听林沉读过这句话,他当时像是特别回味,还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哦,这本书是从我工作室拿来的。”

    杨拓觉得自己有点缺氧:“我只知道林沉是你爸的学生,但他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杨拓虽然问得认真,可那个眼神、那个语气,分明就是等待着听一段跌宕起伏的情史,季青舟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如果实话实说确实有点辜负他的期待,可又确实没什么说的……思来想去,只能回答:“学术交流的关系?”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唔,他很多书都是我帮忙想出来的。”

    杨拓一脸失望,真的是……一点都不刺激。

    他无可奈何地翻着手里的书,想起之前接触过的几本林沉的作品:“说来也奇怪,当年那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林沉的身份被公之于众,可还是有些审美畸形的死忠粉恨不得把他吹上天。”

    季青舟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会不会觉得与罪犯有接触的人——比如我,也可能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哎,停停停,你有点小看我们了。”她一开口,杨拓就猜出她想问什么,立刻打断,“我们不至于蠢到和罪犯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觉得他们是罪犯,再说谁还没点黑历史,就唐儿的那点事,你想听我能和你说一天一夜,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谁思想还那么封建?”

    季青舟沉默了,她也没觉得自己那段是什么黑历史啊?

    “唐儿曾经和我说过,他最讨厌的一个说法就是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他真觉得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在放屁。”杨拓把手中的书重新丢给她,“有些人他就是坏,就是天生没心没肺,路上看哪个人不顺了,杀人放血在他们看来和杀鸡也没什么区别……别把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该承担的也要承担,问心无愧不就行了。”

    杨拓虽然大多时候都嘴欠又婆妈,可三观倒是正得很,行动也算利落干脆……季青舟想了想,忽然抬起头,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他。

    或许是个可信的人。

    杨拓被她看得发毛:“所以切入正题?你把我找来不可能是闲聊的吧?”

    季青舟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劳烦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杨拓顶着满头的雾水,还是乖乖解锁了手机递过去,季青舟飞快在上面输入了一个号码,存好,又飞快重新递回去。

    “唯一能联系到我爸的电话。”做完这些事,她像是彻底松了口气,“赵局找不到他,都说他去游山玩水了,其实并没有,他只是累了,实在不想掺和进这些环环相扣、永远摸不到边儿的糟心事里,我理解他,但如果未来一天有了什么万一,我是说如果。”她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和他说清了状况,他一定会全力配合。”

    杨拓对季父的身份不是很了解,但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这么多年听来听去杨拓心中也有了数,他收好手机,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给我?”

    “别人不放心,唐儿最相信的人之一就是你了吧。”季青舟说,“况且我也有私心,如果可以的话,有关林沉的事情,我希望唐儿能介入的越少越好,你也知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好,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不知是不是灯光的作用,将季青舟的目光衬得有些冰凉,可这种神色转瞬即逝,她拿起身旁的笔记,重新戴上眼镜,“到时候,杨副,麻烦你了。”

    杨拓只觉得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久的将来,也许真的会有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吧。

    季青舟抬眼看着他:“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对唐儿保密。”

    杨拓锋利的眉头一挑,欲言又止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唐殊身体修复能力之迅速,让医院的一众护士和医生都傻了眼,他们思来想去还是把原因归咎于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病患,到点了按时休息,挑着最健康的时间起床,什么营养吃什么,而且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的八分饱。

    可唯一让他们头疼的是……病房有时会变成一个小型的会议室。

    杨拓、潘非、关彤、季青舟都挤在唐殊的病房里,虽然大家穿的都是便服,但到底都是警察,而且还是来谈公事的,三四个凑到一块的那个严肃劲就足够让旁人望而却步了,量血压的小护士哆哆嗦嗦地收了仪器离开。唐殊放好袖子,扫了他们一眼:“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们在肖叶的安全帽上发现了血迹。”关彤拿出照片来,“当初在死者左肋处发现了一个某种打击直径约十五厘米,大力捶打或撞击造成的伤口,现在看来,安全帽完全符合。”

    “唔。”唐殊接过照片,只扫了一眼就放在一边,“把岳秀秋的那封信给我看看。”

    笔迹鉴定的结果早就出来了,这封信的确是岳秀秋本人所写无误。

    “其实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岳秀秋作为当年杀害唐苒的帮凶之一,又做足了亏心事,可当她见到和唐苒相貌相似的陈瑶时便开始愧疚,甚至害怕。”季青舟接过几张照片,“她对陈瑶的好不仅弥补不了当年的愧疚,也让肖叶生出了嫉妒,而陈瑶嘛,自然不喜欢这样一位贫穷老人的关怀,在得知岳秀秋忍无可忍想要自首的时候,陈瑶在林沉的指挥下,与肖叶合作,杀死了这位当年那件案子的知情人。”

    孩子再聪明,心思也很好利用,无非是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想陪伴的人不在身边。

    林沉就是利用两个孩子的心理,一点点引导他们,手握尖刀,走向了再也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

    于陈瑶来说,有钱怎么都行。

    而于肖叶来说,如果奶奶不爱他了,那么他……也就不需要奶奶了。

    季青舟从一沓照片中抽出一张,扔在洁白的床单上,那是案发现场散落了一地的糖果和糖果皮,其中一张金纸包装的巧克力外皮与这些廉价的糖果格格不入。

    真是又心酸又可笑。

    老人知道陈瑶爱吃糖,那笔赃款不敢花,省着钱攒下了一铁皮盒,爱慕虚荣的小姑娘不仅不喜欢,还指使着她的孙子杀了她,分了她的钱,最后炫耀似的留下了这样一张金灿灿的糖果皮,仿佛在说——我想要的好,你根本给不起。

    众人沉默了一瞬,这几个表面上看似实实在在犯罪的孩子,不过是被引诱行凶的虱子罢了。

    散会前,唐殊又问了一个问题:“对了,黄毛的那把枪……”

    “他说是从肖叶那儿捡的,我觉得他没说谎。”杨拓抱着手臂,笑得很讽刺,“但为什么会捡到,又是谁送到他面前的,我们心中应该已经都有答案了吧?”

    出了病房,季青舟刚去取了唐殊该换的药,却见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身影正不耐烦地站在楼梯口玩着手机。

    是陈冰。

    季青舟眯起眼来,确定没有看错,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陈冰没好气地一扬眉,见到是季青舟时先愣了一瞬,随即不知是什么情绪的驱使,一双眼睛竟然变得有些泪汪汪的:“姐……”

    眼见着他把手机一揣就要扑过来,季青舟谨慎而矜持地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他。

    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穿的衣服有些破旧,袖口、裤腿和鞋尖都有点脏兮兮的。

    “你最近干吗去了?怎么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季青舟提起他的一只袖子,“别告诉我最近你痴迷流浪风。”

    陈冰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是,我最近和我爸住。”

    自从上次当着陈父的面和陈母争吵后,母子俩好像都铁了心不再联系对方,将冷战持续到底,他们一个比一个倔,说不联系就真不联系,陈冰也真的有些对自己这个亲妈失望了。

    起初他打算多陪他爸几天,毕竟之前这个四处漂泊的中年男人极少回家探望他一次。陈冰听到他爸会在h市定居的消息时,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可在短暂地接触了几天后——

    “我爸好像变了个人。”陈冰无奈地耸了耸肩,“虽然他在我面前极力掩饰,可有些东西日子久了就装不出来了,就是……感觉挺好吃懒做的一个人。”

    季青舟似笑非笑地:“后悔了?”

    “那倒没有,毕竟是我爸嘛,我们两个住一起还是挺开心的,不过他也是真穷,我走之前一时赌气把卡和钱都给我妈了,现在偶尔还得陪我爸打个零工什么的,唉……”

    “很多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就像你和你妈的矛盾,是因为她长期忽视你,造成你们母子二人之间关系冷淡,可你妈为什么不喜欢你爸,你有想过吗?”到底是之前接触的时间长了,季青舟实在有点放心不下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陈冰,你长大了,做事看人都要透过皮囊看本质。”

    这几句话明显触动了陈冰,可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是自己亲爹,而且这几年他看样子过得也不是很好,只能把剩下所有的抱怨都压了下去:“嗨,没事儿,我多陪陪他呗。”说着,眼中又浮现了那么点哀怨的神色,“姐你最近都不理我,要不是我忙着陪我爸打工我还真就去……”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惊一乍地看着她,“你怎么在医院?不是生病了吧?”

    季青舟忙按住他的肩膀:“我没事儿,是唐殊,在406病房,有时间可以去看他。”她一顿,“你怎么会在医院?”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冰遥遥指向一个正站在机器前的中年男人:“我爸的身体一直不舒服,一检查才知道得了那个什么……红斑狼疮,他怕这病遗传,就赶紧也带我来检查一下,这不是来取结果吗?”

    季青舟皱眉:“红斑狼疮?他得多久了?”

    陈冰无所谓地回答:“半年多?一年多?怎么啦?”

    她看着那个瘦弱干巴的男人,虽然脸色的确有些不似健康人般红润,可……

    “他平时有服用激素类药物吗?”季青舟问。

    陈冰一脸茫然的表情:“啥?”

    季青舟略一思忖,拿出手机直接给陈冰转了五千块钱,低声道:“听我的,早点回你妈那儿去,不行的话就来找我,只是我最近比较忙,记得偶尔向我报个平安。”

    平时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陈冰遇到正经事时反而羞得整张脸都红了,他故作大大咧咧地挥挥手:“行行行,那是我爹啊,放心吧姐,帮我跟唐殊哥问个好。”

    陈冰看着季青舟远去,只觉得这几天和父亲相处时被压抑的心情明媚了大半,可看着已经取完了结果快步向自己走来、骨瘦如柴的父亲时,他又忍不住心酸。

    唉,生活啊,他像模像样地想着,现在一想,钱可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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