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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你好,季医生(第 1/4 页)

    初春,天空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看不见太阳,微潮的空气透过窗子的缝隙钻了进来,带着一股子霉味,是暴雨前的征兆。

    季青舟叼着一根烟,脑袋埋在电脑后面,她头也不抬地摸过打火机将烟点燃,深吸一口,没精打采的面孔上终于多了点人气,只是神色还有些恹恹的。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键盘,光标在屏幕中的文档上跳跃,资料上的照片和对面那个软骨头似的坐在沙发里的少年一模一样。

    姓名:陈冰

    性别:男

    年龄:19岁

    病症:恋物性异装癖

    治疗药物:……

    恢复过程:……

    陈冰高高瘦瘦,面孔标致而清秀,苍白中透着青玉色的肤色和微挑的眼角平添了几分桀骜,他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看不出什么异装的征兆,更看不出什么恋物的癖好。他一边玩手机一边瞟着电脑后只不停“冒烟”的季青舟,半开玩笑似的问:“季医生,您是真不怕得肺癌啊?”

    话音刚落,那边打火机又“咔嚓”一声,一根新烟被点燃了。

    陈冰顿时无语。

    “你也真是不怕瞎,来这儿后你打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游戏,搞什么心理治疗,去治治网瘾吧。”季青舟夹着烟,总算从电脑后探出脑袋,“你没忘了我这儿是按小时收钱吧,大少爷?”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岁,五官精致而秀气,肤色极白,衬着浅褐色的眼瞳,给人一种狐狸般的狡黠。

    陈冰收起手机,露出一个甜美而“富有”的笑容:“知道,可我有钱烧得慌,一天不败家就皮痒。”

    陈冰是个如假包换的富二代,一个星期前他被愠怒的母亲送到工作室来,连带着一兜子从房间里搜出来的短裙和丝袜,“异装癖”被发现的陈冰却从头到尾都端着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离开前还结结实实吃了陈母一个大嘴巴。

    不配合治疗的患者十有七八,陈冰就属于最典型的那一个,你说东他扯西,你发怒他得意,且每次与陈母接触时二人动辄争吵,吃嘴巴实属家常便饭,母子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心理疾病大多和患者的生长环境、家庭因素有关,陈冰对母亲几近仇视的情绪和母子之间畸形的沟通,可以说是陈冰心理疾病的导火索,每次陈母脸色气得发青,陈冰就笑得像朵牡丹花,反倒治疗了仅仅几天后,他对季青舟这个陌生人开始掏心掏肺起来。

    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季青舟抬眼打量着陈冰,接触下来,这位“异装癖”患者的各种病情都只浮于表面,焦虑与羞耻感在就诊后的几天内就莫名消失,最近的表现也只是从陈母的口中得知“他在不断购买一些女性用品”。

    眼前的帅小伙子笑得人畜无害,季青舟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一个想法忽然在心头涌现。

    她看着陈冰,开门见山地问道:“装的吧?”

    陈冰一头雾水,没听清似的竟又不知死活地向她靠近了几步:“什么?”

    “恋物性异装癖。”季青舟轻轻磨了磨后槽牙,“你装的吧?”

    陈冰的脚步忽然停住。

    他安静了一瞬,忽然一拍大腿,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季青舟:“怎么可能?季医生,你误会了。”

    季青舟凝视他半晌:“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恋物性异装癖?”

    陈冰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似的,得意扬扬地回答:“就是靠长期穿戴异性服装,打扮成异性模样来激发性兴奋的病症,是一种比较常见的……”

    陈冰在季青舟的注视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却半天没得到回应,对面季青舟的神色似乎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季医生?”陈冰试探着问,“我说得怎么样?”

    “挺好的。”季青舟平静地、慢条斯理地回答,“你这是给我背百度百科呢?”

    雷声不断,大雨却迟迟不落,此刻已经天黑,以为要下雨的路人四处乱窜,便利店和房檐下挤满了人,大路小路的车都堵得一眼看不到头。

    黑暗中,忽然窜出了两道影子。

    随着一位眼尖姑娘的尖叫,一个四肢发达的壮汉张牙舞爪地从巷子里飞奔而出,他神色慌张,眼珠乱转,就差没把“坏蛋”两字刻在脑门上。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夜晚,他仿佛脚踩冲浪板,顺着满地的积水边跑边滑,快得几乎闪出了重影。

    后面穷追不舍的警察小潘也不顾形象,拔腿狂奔,一边奔一边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知道自己往哪儿跑吗?前面就是我们————”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小潘的“公安局”三字被淹没在大雨里,壮汉显然没有听到,他惊恐地抱紧了手中的东西,玩命似的朝着“不归路”狂奔。

    小潘对着手机吼:“还没追上,有凶器,现场两人受伤,已经叫了救护车……胡说!我也是下班路上碰巧遇到这茬儿!”话说着,眼见壮汉仿佛带着个gps导航似的又朝着目的地精准无误地转了个弯,可没过两秒,又哆哆嗦嗦地退了出来。

    小潘一愣,正琢磨着这人难不成是改邪归正了时,巷子里走出的一个高个儿男人让他瞬间松了口气。

    男人一边夹着把黑伞,一手提着盒外卖,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壮汉却盯着他身上的警服,哆嗦得更厉害了。

    小潘喘着气:“唐队,刚才路上碰着一入室抢劫的,伤了两个人,我一路追到这儿来……”

    同样刚准备下班的唐殊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怎么好事儿不找你呢?”

    潘非有苦说不出,抬手抹去一脑门的汗。

    唐殊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他五官英俊,眼珠漆黑明亮,只是黑青的眼圈和难掩的倦色让人平白无故觉得难以接近,加之此刻手上的一份外卖由热变冷,饿了整整一天的刑侦大队长唐殊恨不得把眼前这壮汉和外卖放进微波炉里一起“叮”了。

    唐殊比壮汉高了一个头不止,居高临下的俯视更是让人觉得危险迫人。他站在原地向后扬了扬下巴,消耗着自己最后的一份耐心:“前面拐个弯再走两百米就到我们‘老家’了,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给你带路?”

    壮汉吞了下口水,眼见着前有狼后有虎,便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从雨衣中摸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锤子。

    唐殊一脸目瞪口呆。

    潘非小心翼翼地提醒:“那就是凶器。”

    唐殊在壮汉已经紧张到颤抖的瞳孔下把外卖和雨伞轻手轻脚地放到还算安全的地方,他平心静气地看向壮汉:“兄弟,现在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你配合下工作跟我走,大家都不容易,是吧?”

    壮汉肥哥的一脸肉已经挤成了一团,脑子灌水的他空白了一秒,随即挥着锤子怒吼着朝唐殊冲了过去,围观人群开始此起彼伏地尖叫,好像锤子已经砸到了他们身上。

    唐殊定了定神,睡眠不足让他的视线和大脑都有些迟缓,可眼前自投罗网的目标身躯庞大,手再抖也不会偏离靶子,且“肥哥”的攻击自带音效,他略一判断,干脆利落地抬腿一踢,眼见着“肥哥”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他也几乎是同时将“肥哥”的手拧到了背后,单膝顶住对方还在挣扎的庞大身躯。

    潘非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到了肚子,他拿着手机汇报状况:“没事了,嫌疑人被抓住了,是唐队……等一下!唐队?”

    潘非一嗓子没吼完,只见刚用手铐把“肥哥”锁好的唐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手作势要勾起地上的外卖袋子,在众人看向英雄一般的注目礼下,配合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哐当”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一瓶安眠药从唐殊的衣服里滚了出来,落到了潘非的脚边。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

    潘非动也不敢动,脑门又糊了一层汗,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唐队他……他又倒下了。”

    分局办公室,唐殊四仰八叉地被丢在几把椅子拼成的临时单人床上,脑袋下面垫着一摞书。他身高腿长,双腿有些无处安放,十分别扭地搭在外面,来往不知情的保不准会以为这是一具生前死后都不受好待遇的尸体。

    “入室抢劫案的受害人一名死亡,一名重伤抢救过来了,嫌疑人也都……”实习生徐小夏一脸正经地走进来汇报,却被唐殊吓得一个激灵,随即胆战心惊地转向潘非,“潘哥,唐队这么睡是不是容易落枕啊?”

    “这里没床,凑合吧,他又几天没合眼,也该倒了。”潘非习以为常地起身凑过去,顺手给唐殊盖上一件衣服,“嫌疑人怎么了?”

    “哦,缺钱,临时起意,锤子是半路上工地里捡来的,我们核实过,监控上的确有他捡锤子的录像,他与被害人也毫无关系。”徐小夏连忙递过资料,“等唐队醒了你直接给他看?”

    潘非有些忧愁地瞟了一眼已经彻底黑透的天:“行,那今晚我就在这儿凑合吧。”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次,反反复复的,潘非也算是习惯了。

    不知过了多久,潘非整理好了桌上的档案和资料,回头一看办公室里已经空荡荡,只剩一个顶着两个黑眼圈加班的徐小夏,唐殊还睡得人事不省。他刚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听到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帮他控制药量吗?”

    潘非一愣,与徐小夏对视一眼后露出了个虚脱似的笑,随即转身就要跑。关彤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看起来个子不高弱不禁风的一个姑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手上有劲儿也就算了,连声音都咬牙切齿的:“你给我解释下那瓶安眠药怎么回事?”

    徐小夏察言观色,嘀咕了一句“关彤姐好”,随即安安静静待着。潘非一脸“当妈难做”的表情:“我不是心疼唐队吗?你看他那黑眼圈快垂到下巴了,再不休息真要死人,谁知道他私下自己吃了多少……”他一哽,视线转移到关彤的另一只手,“您没带‘凶器’吧?”

    “我带凶器也不剖你,一脑袋白水。”关彤一把推开潘非,将一份东西丢给徐小夏,“前天那个案子的尸检报告,拿去吧。”随即来到唐殊的面前扒了扒他的眼皮,“睡多久了?”

    潘非看了看钟:“五六个小时了吧,估计也快醒了……”

    关彤皱起眉,又端详唐殊半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在潘非惊恐的目光下恨恨地轻抽了仍在熟睡中的唐殊一个嘴巴,扯起衣服,转身就要走。

    潘非和她保持着适当距离,生怕下一个挨嘴巴的就是自己:“去找唐队的心理医生?”

    “找个新的。”关彤牙齿咬得咯吱响,“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

    深夜十二点,环城路。

    天空还黑,月亮还亮,只是风格外冷,吹得路旁光秃秃的树枝疯了似的张牙舞爪,怪瘆人的。

    周围的大片住宅楼都有些年头了,除了一些定居在此,亦没钱再购房的老住户外,大多都是去留不定的租户,加之附近也没什么供人吃喝玩乐的商区,除非是穷疯了,否则没几个年轻人愿意留在这里体验度日如年的生活。

    更何况,这片住宅还牢牢环着一所废弃的医院,夜半醒来开窗透气,两只眼睛就直接能对上“安怀医院”那四个红漆剥落透着诡异的大字。

    有钱的不会跑到这里受累,缺钱的也没胆子敢来这里受罪。

    但缺钱又有胆的人,这世上还是不少的。

    一位身形有些佝偻的清洁工撑提着扫帚,麻木地划拉着地上的落叶、垃圾和灰尘,十分缓慢,堪比生锈的机器。

    他做了十几年的清洁工,这片路几条岔子,该往哪儿拐,闭着眼睛都能摸清。

    他扫了一会儿,长长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直接就坐在路边大口抽了起来。周围的路灯好几个都坏了,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这张苍老面孔的愁苦轮廓,他熟练地吐出烟雾来,恰巧将眼前“安怀医院”那四个字遮住了两个。

    老人盯着那几个字,突然冷笑了一声。

    当年这医院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难,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了个壳,被闲置到了现在也没人处理,就这么被孤零零地扔在这里,白白占了一块地。最关键的是,隔三岔五地,总有人跑到这儿来自杀,搞得城北这一片都人心惶惶。

    其实他还真有点理解,生活太苦,这么辛苦受累地活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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