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果儿(1~5)(第 2/4 页)
“嘿哟吼这态度,还不准问你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了,晚饭还要不要给你留啊?”
“晚饭别留了,我今晚可能住雾子家。”
“什么叫可能?”
顿三秒:“就是可能,字面意思。”
“那我这门留是不留?”
“看你晚上想不想被我叫醒咯。”
柜台几声嘀嘀声,后头人结完了帐,提着塑料袋走,两人折身而过,龙七的肩身挨到他的手臂,抬了下额,余光只看到男生瘦瘦的下巴,随即转回身:“我忙,挂了。”
手机转回支付页面,手肘抵上货架,她撑着下巴:“多少?”
而柜员正把她的东西装进塑料袋,摆摆手:“不用扫了,结过账了。”
她抬眼。
“刚刚你身后的男生说一起结。”
“谁?”
“你们不是一道的吗?”
话音落,她侧头,便利店感应门刚关上,伴着一声闷雷,男生已经走到转角处,侧影高瘦,耳机挂在脖颈上,提着塑料袋插着兜,头也没回一个,两步之后就消失在一堵墙后。
也没多看几眼。
转回头,收回撑下巴的手,她回柜员:“噢。”
晚上八点半的夜场篮球灯光昼亮,一边给司柏林打电话一边走到铁网门口,果然没接,也果然看到正打得酣的一群人,都是超一米八的个头,灯光直射,每个人的肩身都有光,黑色和红色的队服阵营,球鞋与塑胶地面摩擦,荷尔蒙气息充斥全场,李尔闻和彭子都在,司柏林的手机放在场内的休憩区,雾子坐在那边,高举着,说:“这边,七七。”
舒萌坐在雾子身边,叠着腿,手放嘴边,也娇盈盈地喊一声:“宝宝你来啦。”
“今晚谁请客?”她走上长板休憩椅子,塑料袋甩到肩膀后,用食指勾着,打不上球的几个男生一边喝水一边盯她的腿,嘴巴凹成“o”型,另一头,其他球员各自带的女孩儿稀稀落落地分散坐在长椅上,也往她看。
“廖寺彭稳了。”雾子说。
“请请请请请,”舒萌接,球场上又进一球,司柏林进的,动作帅得很,那些男生“嗷”一声呼叫鼓掌,舒萌手放嘴边,“廖寺彭你今儿脸丢大了!”
“靠!”穿着红衣背心的彭子大汗淋漓地跑着场,向这儿撂一句,“李尔闻他妈的带不动啊!”
“锅别给我!”李尔闻紧着就伸长手臂回骂,“敢不敢承认一句你就是逊!”
就嚷了那么几句,又是一记猝不及防的进球,那男生步伐跟闪电一样,动作干净伶俐,球落人落,穿的是黑色的打球服,回身后与司柏林碰一下肩,边走边笑嘻嘻地看向彭子,龙七看着那里刹那间的耀眼眉目,司柏林也笑,彭子又骂一声:“靠我跟我老婆说话呢,不带这么落井下石,哥们儿记着了!”
“廖寺彭你求饶你妈呢,”舒萌又喊一句,“干他们!”
然后还嫌不够有威严,把身上背着的香奈儿小包一撂,站起来:“干靳译肯和司柏林!”
司柏林和那男生都朝这儿看,两人都摇头眯眼吹低哨,浑然天成的混蛋样儿,联手嘲笑完舒萌,又一起竖左手向彭子比反v,再竖右手勾勾食指让他放马来。
默契感无敌。
“进球那个谁啊?”
吸管戳破酸奶盒盖,她在雾子身边落座,身子稍稍往后靠,手肘搭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夜风徐徐吹,头发轻轻扬。
“靳译肯。”
……
“哦。”云淡风轻应。
……
“他们很熟,怎么我现在才见到他。”问。
“他一向暑假跟他弟在法国过,开学刚回来,”舒萌插嘴过来,从塑料袋里拿一罐啤酒,拉环,“宝宝你这个暑假才跟我们玩到一起,还没见过他,我跟你说,他很坏的。”
话音刚落又补充:“他跟司柏林都很坏的。”
“都骗你买过单是吧。”
龙七说。
雾子笑。
“那倒没有,就是贼坏,从小他俩就穿一条贼匪裤裆,道德感几乎没有,廖寺彭要没我盯着早被祸害了,身边的女孩儿那是一堆堆的,烦得要命。”
“烦什么,彭子那么吃你。”
“我一跟廖寺彭单独约,他俩就来撩廖寺彭,睡个觉都怕一睁眼他俩就在床尾站着,”舒萌的手臂越过雾子,往龙七身上一拍,“你哪天跟司柏林玩儿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呗,好歹让他尝一次这种中途打断的滋味。”
龙七看她。
雾子一言不发地喝啤酒。
舒萌本来闲闲地撑着手肘,三秒后,意识到什么,身子倾过来一些:“你们还没?”
“不是,”低头,吸管往酸奶盒子内捣了一下,龙七回,“我在想他的反应。”
“绝对好笑死了。”
然后舒萌又说:“你们平时在家里还是在酒店,我可以推荐一些特别帅的酒店,有的在国外,你们就当度假咯,我大部分度假都是冲着酒店去的。”
“这个话题聊得下去吗,白富美小姐。”雾子讲。
“司柏林那金库比我大得多,敲他啊。”
酸奶喝到了底,胃里觉得泛酸,空腹过头了,舒萌还在讲话,龙七从身旁的塑料袋子里找水,一阵夜风吹过,袋子悉悉索索响,皮肤感受到风里夹杂的细雨,而她的手指顿着,头低着,看着此刻才发觉的,那塑料袋里,多出的一份饭团和一袋巧克力豆。
反应过来,朝场中看过去,视线落那男生身上,偏偏他也正在看她,隔着半个球场,站在司柏林身边,下巴滴着汗,胸膛轻微起伏,而司柏林正用额头指一指她,说话,像在介绍她的身份,云中又滚起一道雷,比之前任何一道都响,露天球场的照明灯光一明一暗,两人的肩身也一明一暗,夜风里的细雨又密了一些,他听完司柏林讲话,继续注视她,不久后,斜了斜额。
龙七倚着长椅,也慢慢斜了斜额头,两人隔着半个喧嚣的球场,完成一次初次见面的招呼,伴着电流不稳的照明灯,和雷电交加的天气。
3
下夜雨了。
球坚持打到九点,彭子输得底裤都快没了,才认栽请客,场子里沸沸扬扬的起哄吹哨声,李尔闻和雾子一行人先去夜宵的地儿了,龙七跟着司柏林回了一趟公馆内的家。
他要冲澡换身衣服。
家里没人,只有一只布偶猫在他的床上睡,龙七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屈着膝,撑着额,在舒萌组的临时群里聊天,夜宵局约在海边的一处烧烤夜排挡,离朗竹公馆不远,她们往群里发着菜单让人远程点单。
舒萌还特意强调要让司柏林主点,大地主爷口味叼得人人怕。
彭子发语音问司柏林在磨叽什么,打电话都不接。
她打字:洗澡。
紧接着群里就以舒萌为首,统一回复:你们忙。
微信不停闪,被这条消息刷屏,一群熟的不熟的都调侃,刚好浴室门开,司柏林洗完澡,赤着上身出来,手臂上还有水珠,下巴跟头发上也挂着几滴,不忙着擦,正低头看手机,边走边慢慢地打字。
打完,手机往床尾一掷,与此同时,微信一声响,龙七看见他打破队形,在群内刚发的一句:多点海鲜,不吃香菇。
……
群里以舒萌为首,又统一队形回复省略号。
第二个打破队形的是一个全黑头像,账号名“k”,发两字:少辣。
然后话题被彻底带走,群里人陆陆续续各自点单。
龙七看着他擦头发。
浴巾挂在他刚运动完的身板上。
一半盖着湿漉而凌乱的头发,一半盖着肩膀,她的脚垂在沙发边,赤着的脚底无声地磨着地毯,安静地盯着他的背。
五秒后,说:“要不别去了。”
“为什么,”他的动作一点不耽搁,拿床尾的上衣,“你不饿?”
“你想清楚了?”
“不然呢,”他穿完上衣,侧头撂她一眼,“留在这吃你吗?”
结果还真麻溜地收拾完走人了。
朗竹公馆到海边夜排挡的车程一刻钟,龙七在副驾驶坐着,没讲一句话,到达海边停完车才终于爆发,把司柏林压在驾驶座上,在他脖颈上嘬出一个不客气的红点点,嘬得他下车了还捂着脖子,像落枕一样,她在副驾驶翻着白眼补口红。
到地方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齐了,一个并不大的海鲜夜排挡被自己人坐满,司柏林的贼匪兄弟靳译肯也到了,同是朗竹公馆出发,开得比司柏林快,也换了一身衣服,搁风扇边的一个座位上抬着二郎腿坐着,菜单放膝盖上,他正看,手里夹着烟。
很清爽,挺帅的。
舒萌的一些女朋友也来了。
各个肤白腰细大长腿的白富美小姐姐,跟彭子司柏林这边的几个球友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说说笑笑,互相介绍,互加社交账号。
流水线走过一轮后,来意开始明显,三三两两笑意盈盈地聊天,眼神却都往靳译肯和司柏林方向飘,司柏林还好,刚到就一头栽进后厨选海鲜去了,靳译肯单独在位上坐着,手机摆在桌上,屏幕时不时随着消息提示声亮一下,他都没看,专注看菜单,多的反应,也只是动食指掸了掸烟。
舒萌挨进龙七,说你别在意啊,我都跟她们说了,柏林有主,她们不会下手的。
然后又挨近一点,说:“她们这几个女人太可怕了,我打不过,你放心,她们今晚都是冲着那家伙来的。”
朝靳译肯坐的方向指了指。
龙七跟他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那座位是留给司柏林的。
她也挨近舒萌:“你的小姐妹来了五个,五个抢一个,不伤感情啊?”
“她们一向这样的,先撩先得。”
“他还没女朋友?”
“这阵儿没有女朋友。”舒萌先说这句,两秒后,再漏一句,“他家给他配着一个,哎哟,那女孩儿,跟我玩不到一块,特矫情,我不想未来跟他玩儿还老受白眼。”
“噢,所以打算肥水自家流?”
“我的宝宝们都猛如虎,一撩一个准,自从认识他和司柏林,都砍了各自桃花摩拳擦掌准备上,现在司柏林归你了,剩个他,竞争激烈,谁都想把他生吃活剥了,”舒萌又挨近,快亲上龙七了,“她们在我这儿贼不要脸,一问起那家伙都是哎呀我老公今天干嘛了,我老公在法国吃得好吗,来之前练了好久让她们改口呢,叫顺嘴了都。”
“那就是老婆一号到五号?”
舒萌咯咯咯笑,笑完还赶紧回头招待一声:“宝宝们,玩好吃好啊!”
她们都冲舒萌“啧”一声,一副了然的姿态,都漂亮,漂亮得各有特色,满身的自信与有趣,唯一共通点就是跟舒萌一样有钱,其中一个纤瘦御姐型,叫周妲的,向龙七打招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宝格丽包里抽出一包女士烟,烟被放在精致的皮革烟盒中,细长清香,这会儿场地里也是三三两两吐烟圈,熏得眼睛都睁不开,龙七撑着下巴:“不用,我不抽烟。”
“我们七七好宝宝,柏林都不让她抽的。”
舒萌在两人中间摆手。
“噢,”周妲点头收回,抽一根,夹两指间,“那你不介意我抽吧?”
龙七顿了一下。
周身烟气浓重。
“你抽吧。”她淡回。
“你好漂亮。”周妲又夸她一声,“司柏林是你男朋友?”
“他是。”
“服气了吧?”舒萌说。
“服了服了。”周妲回,回得心不在焉,打火机嚓一声起,视线折过龙七,往她身后瞟。
刚好身后也有动静。
靳译肯把没抽完的一根烟摁进桌上烟灰缸内,随后在隔壁的电风扇上摁了一个扭,电风扇的风向转向,朝着龙七和舒萌的方向停,风力很大,瞬间把周身的一股子糟烟味儿都吹走,也把他的衣领吹得晃动,舒萌喊:“你热就去室内吹空调啊,吹得我迷眼睛。”
“爷不想动。”
他头也没侧一个。
拿过桌上的手机,手肘抵在膝盖上,滑屏,开始看刚才一连串的信息,电风扇的风朝着他,也朝着龙七的方向吹着,他的头发和袖口随风微动。
“你朋友什么时候认识司柏林的?”她转头继续跟舒萌聊。
“暑假之前吧。”
……
“噢。”她应。
然后舒萌又撞一下她的手臂:“你们今天来得有点早,我还以为不来了。”
话里的意思呼之欲出,舒萌还特指了自个儿的脖子,暗示司柏林脖子上那道红晕,龙七回:“我说我饿了。”
“好伤心哦,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
她笑。
雾子和李尔闻终于姗姗来迟。
进场地的时候正好碰上司柏林从后厨出来,雾子跟他撞上,朝他脖子看了几眼,三人聊了一两句后,一起过来,随后舒萌就给雾子让了位,她跟李尔闻坐在龙七的左手边。
海鲜陆陆续续上来了。
但是雾子的话很少,情绪不高,龙七的膝盖碰一下她的,她才回神。
……
“尔闻向我表白了。”
半分钟后,她讲出这么一句话。
龙七正往碟子里倒酱油,不惊讶:“迟早的事。”
问:“那你回了吗?”
“还没。”
“你常跟他走得近,他对你表白,我以为你会高兴。”
“一张纸的距离。”
挤了点芥末,用筷头捣了捣,她看雾子:“我听出来了,你是不想捅破这张纸。”
雾子没说话,拨了拨头发。
司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位置,跟着靳译肯到隔壁彭子那桌吹牛逼去了,靳译肯仍是抬着二郎腿坐着的模样,侧对龙七这桌,司柏林和彭子挨在他的椅子旁,两个人估摸着又在商量使什么坏水,彭子一边听司柏林的“吩咐”,一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后俯身到靳译肯耳边传话,他听完,侧头到彭子耳边加了几句料,彭子笑得更畅快,坐到边上,在桌下往酒里掺东西,开始往男生堆里吆喝着激将。
“这三个人心理年龄加起来不过九岁。”
舒萌鄙夷。
“萌萌,”周妲说,“你倒是出点儿力好吗,这不知不觉的是个男的就往那桌去了,我跟我老公话都说不上一句。”
“她老公谁?”雾子没听前头的话题,一边开啤酒罐,一边看龙七。
她的下巴朝着前头靳译肯的方向抬了抬。
又指向舒萌的女朋友们,给雾子解释:“老婆一号到五号。”
雾子抿了下嘴唇,欲笑不笑,龙七往她的腰上拍了一下,两个人挨着,心领神会地笑一眼,雾子随即转头对着周妲她们招了招手,友善地打招呼。
接杯举觞间,桌上的手机响。
她看一眼,又是龙信义。
这会儿十点一刻,她放筷,拿着手机起身,雾子问她去哪儿,她说洗个手。
店家的洗手间在二楼,独立单间,男女公用的,关上门后接电话,另一手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水流声哗哗哗响,龙信义的声音夹杂在水声中:“我就想起来说一嘴,你要是回来的话帮我带点夜宵呗,我饿了。”
叹口气。
“你还在等我呢?”
“我打2k呢,说正经的,真饿了。”
“点外卖啊,说了我可能不回来。”
“你就瞎扯吧,哪次说可能不回来后真没回来的,真有意思你,我看见你那闺蜜微博发海鲜夜宵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捎点回来,哥等你啊。”
“随便,饿着吧。”
咔一记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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