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第 2/4 页)
五人下车,alice看了看几乎被快要散架的越野车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地笑着说用英语说,“早知道,就装防弹玻璃了。”
陈青芒看着她的模样很心疼,alice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她,漂亮的蓝眼睛眨呀眨,她说,没关系。
五人还没离开越野车,车旁便聚集起来了一群黑人小孩,穿着各色的花衫,又黑又瘦,颧骨突出,是明显的营养不良,那群小孩看着他们,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渴望与好奇。
陈青芒微笑着走过去,她从背包内拿出的一把彩色糖果,分给那些小孩。
小孩上来哄抢一阵,嚷嚷着她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开始互相推攘,过了一会甚至还拼命地打起了架。
陈青芒用英语说让他们停下,那群小孩却像根本听不见一样,为了几颗糖果打架打得头破血流。
争吵声,尖叫声围着她,陈青芒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同行的alan走过来,他不留情地捡起地上的石子一边朝那群小孩扔,一边喊,“shit!goaway!”(走开)
那群黑人小孩抢着糖果飞快地往尘土飞扬的土路的另一边跑。
alan丢了石子,劝告她,“不要为他们付出感情。”
陈青芒浑浑噩噩地点头,她往回走,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错愕转身,她看见那群小孩跑的那条路上飞溅了一个流弹,将红土地砸出一个大坑。
亲眼目睹一个黑瘦的男孩被生生炸断了胳膊,鲜血流到黄沙上,他躺卧在地上,另一只手还在努力地去够他跟前的那颗糖果。
陈青芒躬下身,捂住嘴唇,画面残酷而悲哀,她心里也像嵌进了一颗子弹,疼到流血。
舒涵个子虽小,但却很镇定,他拿出相机,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他用胶片记录下了那一幕残酷的画面。
陈青芒看着他的背影,脊梁骨都挺得笔直,是真正战地记者的无畏和担当。
mike提着医药箱也往前跑去,他是他们同行中唯一的一位医生。
那边浓烟滚滚,尘土满天,鲜血横流,硫磺味刺鼻,他们却义无反顾,丝毫不畏惧。
那一刻,陈青芒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光。
她慢慢地挺直了腰,咬着牙,往那边走去,身上没有带相机,她就用手机拍,克制着手的颤抖,和心里的恐惧。
这片广袤的红土地上的其他地方又响起了不绝的炮声和枪声,陈青芒没有后退,她用手机记录了mike救助那位黑人小男孩的全部过程。
黑人小男孩没有哭,表情很麻木,漆黑的瞳孔里是一片茫然。
他可能不知道,这断手的残疾会跟随他一辈子了;他也可能知道,只不过是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而变得麻木无感了。
【不会疼吗。】这是后来那则新闻的标题。
做完一切后,他们起身,站在非洲的红色土壤上。
舒涵平静却庄重地说:“如果你没法阻止战争,那就把真相告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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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驻扎的上尼罗州是苏丹和南苏丹交界的地方,紧邻埃塞俄比亚,是近年来动乱最频繁的地方。
他们在上尼罗州的一个名叫纳赛尔的小镇上,夜以继日地报道,拯救伤员,不辞辛劳。
纳赛尔驻扎了一支中国维和的军队,就在他们的居住地旁,但居住地也并不安稳。
陈青芒时常被床和窗的颤动声震醒,在一片炮火和尘土飞扬中醒来。
因此她很浅眠,一但有动静立刻就醒了,而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便拿出笔记本开始写稿。
南北苏丹之间内战不断,种族分裂,饥饿,贫穷,死亡,战争,这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陈青芒见多了鲜血,也变得麻木,职业使然,每次无论哪里有战乱,在人们四处逃窜的时候,她总是要逆着人流往最危险的地方去,要用相机记录下一幕一幕真实残酷血腥的画面。
在这种疲累又忙碌的生活中恳恳切切地工作,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份,是盛夏的季节。
土地干裂,饥渴燥热蔓延开来。
日间太阳直射,温度能够高达四十五度以上,人走在烈阳下,几乎都要被烤化。庄稼草木因极度缺水而干枯,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像浸没在黄沙中,是荒原上最破败凄凉的景色。
陈青芒在在工作的这几天里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女孩叫lilia,讲话天真稚气。
她爱顶着烈日走过长长的土路,来找陈青芒玩,几乎每天都来,她用着生涩的普通话叫她“记者姐姐。”
陈青芒低头轻轻摸她的头发,微笑着教她画画,给她拍照,还喂她吃了巧克力。
只不过那巧克力因为高温已经化掉了,但lilia吃得津津有味,大眼睛眨呀眨,她说着前几天陈青芒教给她的中文:“我爱你,姐姐。”语调不是很准,但很真诚。
细指轻轻揉了揉lilia柔软的脸,听见她的话,陈青芒心里忽的一颤。一时心绪复杂又难过。
lilia天真地问她:“what'slove”(爱是什么?)
陈青芒淡笑着回:“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突然想到他,心脏就蓦然一痛,眼泪不自觉就流下了。”
“是有他的过去,就像遥远的神话。”她用长长的中文说这句话,lilia懵懵懂懂,朝她点点头,弯上唇露出小兔子一样的白牙齿,微笑回:“isee.loveisapersonhidinginmysister'sheart.”(我知道啦,爱就是有一个人藏进了姐姐的心里。)
陈青芒欺骗自己说:“我已经把他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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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她换了一件天蓝色的印花长裙,开着外派的汽车,沿着纳赛尔小镇的边缘驶出去,开了近半个小时,她到了最近的青尼罗江边,下车,伫立在江边,看着江面,波涛翻滚。
她站在一块岩石边,划燃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她从mike那讨的一支烟,她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无法抑制地想念起喻钦,很想很想,比来非洲以后的任一时刻都要想念。
那只烟她只吸了一口,就快要受不了,而喻钦,她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在抽,烟瘾有那么大吗,还是生活得根本不快乐。
数了数,距他们上次相见,好像已经快过去一年了,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记忆却越来越深刻,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撕不碎抹不灭挥不掉。
她被困在他的囚笼里,好多年。
陈青芒在那条江边站立了半个小时,然后离开。在路上,她能轻车驾熟地避开流弹碎片,没有任何恐惧。
她见惯生死,见惯离别,却忍受不了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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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陈青芒正拿着相机在外记访拍照,她意外地拍到了野生麋鹿,一对鹿角纤巧漂亮,像珊瑚枝,眼睛也很有神采,晶亮清澈。
他们之间隔着七八米,麋鹿正埋着头在吃草。
陈青芒轻轻地蹲下身,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它,轻闭左眼,用相机讲麋鹿圈进取景框里,对焦,摁下快门,“咔”的一声,麋鹿抬头与她对视,抓拍住了那个神情。
下一秒,麋鹿灵巧矫健地跑走了。
麋鹿跑走了,alice却微笑着朝她迎面跑过来。
她笑得小白牙露出来,对她开心地说:“themilitarydistricthasgivenyouamissiontointerviewthenewlytransferredofficer.”(军区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去采访新调过来的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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