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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千英尺(第 1/4 页)

    黑暗里,霓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匆匆换上衣服,拿起那支录音笔就跑出了房间。

    门铃响时,傅清时刚刚沐浴完,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瞟了眼手机,十点五十分。这么晚了,谁?

    门铃又响,他心思微动,将门打开,果然是霓喃。

    见了他,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心里堵,睡不着。”

    傅清时想说些什么:“你……”

    她打断他:“你别说话,先让我说完。”

    他微微笑了下,倚在门框上,看着她,静待下文。

    这种老酒店为了节约成本,走廊里装的是声控灯,此刻灯光忽然熄灭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台灯,他逆光而站,让她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阴影也将她整个人覆盖了。

    霓喃觉得刚刚好,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心里那些滚烫的话会更容易出口。

    “我小时候,对什么事物都是三分钟热度。见邻居家小孩有什么新玩具我总缠着我爸买,可喜欢不了一天就抛开了。上兴趣班也是,兴致勃勃地去,可没过几天我的兴趣就转移了,先后学过钢琴、画画、围棋、跆拳道,却没有学会过一样。我爸爸愁死了,担心我将来在感情上也会成为一个‘花心女’。”

    说到这里,她看见他似乎笑了下。

    “八岁那年,我爸爸要去国外工作一年多,他将我送到他老家让阿婆照顾我。阿婆的家在海边,她是一名海女,仅凭一口气就能下潜到海下十几米,我觉得这实在太酷了,缠着她要跟她学潜水。阿婆笑我又是图新鲜,我自己也以为是,可后来当我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深海时,我才知道,原来真正喜欢一件事,是这样的——不是一时兴起,不会在新鲜感过了之后将它随便抛弃,你会记挂它,将它放在心里,你会将时间与心思付诸于它,你想要这辈子都跟它息息相关。”

    夜色寂静,她的话在空中轻轻回荡。昏暗中她的嗅觉变得特别灵敏,两人离得近,他身上刚刚沐浴完的气息一下一下地蹿入她的呼吸,西柚?青柠叶?还是佛手柑?她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辨别着那清新好闻的淡淡香气。

    “当年,我的眼睛做完手术后,我在医院里又住了一阵。每天傍晚,我躺在床上听病房外的动静,总想从那些杂乱的脚步声里听见熟悉的。在有阳光的日子里,我爬上天台,想看看他曾跟我描述的珊瑚色的晚霞到底是什么样子。后来我出院,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总会想起下雨天的病房里,他为我朗读时的声音。他离开后,我养成了在人群里闭上眼睛分辨声音的习惯,我渴望着总有一天那里面会有我要找的声音。每个夜晚,‘鲸歌’成为我的安眠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一直。”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跟喜欢一件事的心情,是一样的。”

    好像有一只手,轻轻拂开了森林里掩盖着秘密洞穴的枯枝草屑,露出里面真实的内核——那是她狡黠野性的外表下隐秘而柔软的少女心事,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里,被全部袒露在他面前。

    但她没觉得羞涩,而是坦然地抬头凝视他的眼睛,昏暗中她其实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一张网,正密密地笼罩着自己。

    “如果说七年前你对我的照顾是因为一个承诺,那么重逢后你的那些举动又算什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害怕自己与当年的事故有牵扯。可那是还没有断定的事,为什么要因为还不确定的事情去否认已确切发生的事?”

    “你笑我热衷于打赌,有时候我想,其实爱一个人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与人生的一场赌局吧,就跟站在一个陌生的分岔路口一样,向左或者向右,等在前方的都是未知,怎么选都会心怀忐忑。那就随心吧。选对了,是运气;选错了,自己做的决定,我愿赌服输。”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黏黏糊糊、暧昧不清,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没有中间值。我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做不了好朋友。所以,”她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透着股坚决,“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就别再招惹我。”

    “我说完了。”

    心里堵的那口气,通了,舒坦了。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她顺势往后一靠,倚在另一边的门框上,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世界又亮了。

    她仰头看他,等一个答案。

    忐忑吗?好像有一点儿,但也不多。喜欢一个人的心,就算被拒绝了,也并不丢脸。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短短几秒。她刚站在光影下的身体忽然又被暗影笼罩住了,他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你别后悔。”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根本不给她接话的机会,双手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趁她愣神间,他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唇舌交缠,如疾风,又如一场急雨落在海面,他像是要把自己压抑的感情全部在这深深一吻中宣泄出来。

    但他很快发现,那个曾两次偷袭亲吻自己,还以此调戏他的人,竟然,不会换气……

    原来是只纸老虎啊!

    他忍不住想笑,稍稍放开她一点,额头抵着她,让她平息呼吸。

    这走向有点出乎霓喃的意料,毕竟在她心里,傅清时一直是谦谦君子外加温柔体贴的形象,哪怕偶尔拿话嘲讽她两句,也都不过分。她预想过自己的告白的结局,要么被接受要么被拒绝,但着实不是这样的——一言不发就亲上来。这,好像比较符合自己的风格啊……而且,跟他的吻比起来,她以前偷亲他的那两次,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自己还在那得意扬扬……

    一向伶牙俐齿的人神色呆愣又微微恼怒的样子格外可爱,傅清时瞧着她嫣红微肿的唇,忍不住再次亲上去。

    这一吻里尽是温柔,说不尽的缱绻缠绵、和风细雨。霓喃的神思总算归位了,闭上眼时,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那是她熟悉的,却又与以往有点不同的,但一样好闻得令她着迷,她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她忽然推开他,得了一点空气便立即大口呼吸,她拍了下胸口:“等一下,我有点儿晕,心跳太快了,等我休息下再继续。”

    他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霓喃瞪他。

    他低头笑望着她,手指摩挲着从她唇上慢慢抚过,然后,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笑着说:“女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仅可爱,还聪慧通透,活得格外明白。她那一番长长的话,她的勇敢与坦然,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瞬间将他心里那一点犹豫吹散了。

    这世界如此辽阔,茫茫人海中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的概率,不会比中头彩更小。世事又是如此瞬息万变,有些感情,错过了一次,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

    如果说七年前初遇时,他对她因心生怜悯到淡淡喜欢,那感情只是刚冒出头的一株小小嫩芽,而他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可以将视线从那株小嫩芽上移开。可再相逢时,嫩芽渐渐长高,开枝散叶,被他的不舍与依恋浇灌,在他心里长成了一株茂密的藤蔓,枝头缀着美丽的白色花蕊,令他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是如此确信,怀里的这个人,是他的不想错过。

    他们的酒店离得不太远,只有几分钟路程,但这么晚了,又是在陌生的小县城,他想起白天那场也许并不是意外的小事故,执意要送她回去。

    “你等我一下。”他拿了衣服去浴室更换。

    霓喃轻轻呼出一口气,双手摸了摸脸颊,微烫。又拍了拍胸口,心仍跳得很快。

    平复了下情绪,霓喃才抬眼打量起房间来,典型的商务型老酒店,家私陈旧,空间倒是挺大的,一切都很整齐,哪像她那边,乱糟糟的。然后她看见了窗户边的那架望远镜。

    她微微讶异,走到目镜后望了望,视线所及之处有点儿暗,她又看了几眼,还是没能看清。

    “对面是张正清的办公室。”他在她身后说道。

    “你在监视他……”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来几天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先是去了诊所,后来又因为两人相认,她心情比较乱,也没顾得上问这些。

    他知道她言下之意,笑了:“四天。”

    霓喃:“……”

    很好,自己的举动也一并被窥视了,在医院后花园那会儿她的感知没出错。

    霓喃有点不懂:“你为什么不直接见他?”

    “他既然已经改名换姓躲起来生活,就没那么容易撬开他的嘴。”傅清时取了房卡,示意霓喃出门。

    其实当年他的同伴出事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那天留在工作船上的三人当作怀疑对象,他是在得知他们打捞上来的瓷器全部不翼而飞,以及那次考古的所有资料也一并消失了后,才猛然惊觉——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然后,那三人一起将嫌疑人的矛头指向了他,证词像是事先有人给了台本般惊人的一致。

    他被羁押调查结束后,找过那三个人,船长出海了,医生张正清带着妻子出国旅游去了,回了东北老家的厨师在电话里反复说自己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过了两天,手机号成了空号。

    意图太明显了,他们在躲他。做坏事的人也分很多种,老江湖能睁眼说瞎话,不动声色,而新手只会将自己藏起来。

    “是啊,没有证据,什么都问不出。”霓喃想到这个就发愁,长久地在这里耽搁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们都知道,一个家世平凡、专业技术也不是特别突出的普通医生,只用了一年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所医院的负责人,他背后一定有人脉与资金的支持,毕竟医院又不像一般公司那样简单就能启动起来的。他们也能猜到这应该与谢氏有关,只是这些不会被摆在明面上。

    在当年的事故中,张正清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傅清时一直有个疑虑,那天水下作业的九人,潜水经验都十分丰富,警惕心很强,为什么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设备出了问题呢?在得到他的警告时,为什么没能迅疾地做出应急处理?他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的身体出了问题。

    “张正清这个人,做事细致,又特别谨慎。假如当年他跟谢氏合谋,一定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准他手里有谢氏的把柄。”傅清时想了想,说,“先去查查妇产医院跟谢氏的关系吧。”

    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秘密”。傅清时忽然想到后来死于海上事故的船长,那真的只是意外吗?

    “嗯。”霓喃点点头,问他,“那你这几天有什么发现?”

    傅清时说:“他有个三岁的儿子。”

    霓喃有点跟不上节奏:“嗯?”怎么好好的说起他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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