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补针(第 2/2 页)

    “嗯，嗯，就是这类东西。”

    于是，他们彼此都认为自己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开始讨论，说世界上的人大都认为自己很了不起。

    “我曾经住在一位小姐的盒子里，”缝补针说道，“这位小姐是一个厨娘，她的一双手上各有五根指头。那五根指头非常骄傲，是我见过的最骄傲的东西了，不过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我，把我从盒子里取出来或者放进去。”

    “他们能不能散发光亮？”碎玻璃片问道。

    “光亮？”缝补针说，“什么都没有，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他们是五个亲兄弟，全都属于手指家族。他们长短不一，第一个是大拇指，他又短又肥，站在最前排，他的背上只有一个节，因此他只能弯一截腰鞠躬；但是他说，如果他被从人的身上砍掉，那么这个人就没有资格当兵了。第二个指头叫做“舔罐”，他常常伸进甜食罐或者咸菜罐里掏食物，而且还会指着太阳和月亮；当人们写字的时候，他就是负责夹住笔的食指。第三个指头叫做“高个子”10，他总是从别人的头上向下看。第四个指头叫做“金火”11，因为他的腰上戴着一个金圆圈。最小的那个指头叫做“小比尔”12，他总是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做，而且还很骄傲。他们在一起只会吹牛，因此我才掉进正要被倒掉的污水里！”

    “我们现在算是晋升了！”碎玻璃片说道。这时水沟里冲进更多的水来，把碎玻璃片冲走了。

    “瞧，他现在又晋升了！”缝补针说道，“但是我还待在这里，我是那么的细啊！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感到很骄傲，也很光荣！”于是她挺直身子，骄傲地坐在那里，陷入沉思。

    “我几乎已经相信我是从阳光里出生的，因为我是那么细呀！我总觉得阳光在水底寻找我。啊，我太细了，以至于我的母亲都无法找到我。如果我没有折断，还有针眼的话，我想我会哭出来的。不过我不会那样做，因为哭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有一天，几个小孩子跑到水沟里寻找东西，他们有时会在里面找到旧钉子、铜钱等物件。虽然这里很脏，但是他们却觉得非常好玩儿。

    “哎呀！”一个孩子叫道，他被缝补针扎了一下，“原来是这个家伙！”

    “我不是什么家伙，我是年轻的小姐！”缝补针说道，可是没有人理会她。她身上的那滴蜡早已经脱落了，全身变得黑糊糊的。不过黑色让她显得更加苗条，而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瞧，一个蛋壳浮起来了！”孩子们说道，他们把缝补针插到了蛋壳上。

    “墙是白色的，而我是黑色的，这倒很般配！”缝补针说道，“现在大家都能看见我了。但愿我不要晕船才好，否则我会折断的！”她果然没有晕船，而且也没有折断。

    “我有钢做的肚子，当然不怕晕船；另外我还得记住，我和普通人比起来更加了不起！现在好了，我一点毛病也没有了。越纤细的人，越能承受更多的东西。”

    “啪！”蛋壳突然裂开了，一辆拉货的车从它上面碾了过去。

    “我的天啊！它把我压得真厉害！”缝补针说道，“我开始有点晕船了！啊，我要折断了！要折断了！”

    不过她并没有折断，尽管那辆大货车从她身上碾了过去，她还是直直地平躺在那儿，并且会尽可能地一直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