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旅行(第 3/4 页)
“那好,下午五点钟再会。请遵守时间,我们在夜里十二点钟或一点钟可以到了。”
“到达特雷港吗?”
“是的,或是在特雷港附近。”
“但我们能在八小时之内走完四十八里的路吗?”
“容易得很。”基督山说。
“您一定是一个奇迹创造者,不用多久,您不但将超过火车——超过火车并不难,尤其是在法国——而且甚至将超过急报了。”
“子爵,既然我们要在七八个钟头以后才能起程,务请遵守时间。”
“别怕,我除了准备以外没有别的事情了。”
阿尔贝走了。基督山在对他微笑颔首致意之后,有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事,陷入了深沉的冥想之中。最后,他伸手在前额抹了一把,仿佛要驱走这恍惚的神思似的,走到小铃跟前拉了两下,拉了两下铃,贝尔图乔进来了。
“贝尔图乔,”他说,“我本来说明天或后天到诺曼底去,但现在我准备今天就去。您在五点钟以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派一个人去通知第一站的马夫。莫尔塞夫先生陪我一起去。去吧。”
贝尔图乔按照伯爵的吩咐,派了一个仆人骑马赶到蓬图瓦兹去通知说,快车将在六点整经过。蓬图瓦兹的马夫又差人飞报下一站,就这样一站一站地把信息往下传;六个小时之后,沿途的各个驿站都已经接到通知了。
在起程以前,伯爵到海黛的房间里去,把他要出门的消息告诉她,托她照顾一切。
阿尔贝很守时间。这次旅行最初似乎很乏味,但不久就由于速度的影响而有趣起来。莫尔塞夫想不到跑得如此之快。
“你们的驿马每小时只走六里,”基督山说,“而且还有那荒谬的法律,规定非经前车旅客的允许后车不能超过,这样一个不中用的或坏脾气的旅客就阻挠一个生性活跃的旅客,在这样的限制之下,的确是寸步难行了。我用我自己的马夫和马逃避这种恼人的状况,不是吗,阿里?”
说完,伯爵伸头探出车门,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奋起的马蹄,马儿不是在奔跑,简直是在展翅腾飞。驿车在哪平坦的铺石大道上如雷霆滚动,每一个过往行人不由自主地扭转过头来,注视着这颗明晃晃的稍纵即逝的流星。阿里满面春风,连连想着唿哨,得意的微笑中露出那满口白牙,强健的大手紧抓满是泡沫的缰绳,策马奔腾,马脖上那美丽的鬃毛迎风飘扬。这位沙漠之子,此时如蛟龙入海;加之他那黝黑的面孔,火一般的眼睛,头戴雪白的呢斗篷,在他掀起的尘雾中,他仿佛就是西蒙风非洲和阿拉伯等沙漠的热带干热风。之精,狂飙之神。
“我到现在才知道由于速度而产生的快感,”莫尔塞夫说,他额头上最后的一片阴霾也消失了。“但这些马您是怎么弄来的呢?是专门驯养的吗?”
“一点不错,”伯爵说,“六年以前,我在匈牙利买进一匹以快速闻名的种马,价钱多少我不知道,是贝尔图乔付钱买的。我们今天晚上用的三十二匹马都是它的后裔,它们都是全身漆黑,只有前额上有一颗白星。”
“真神妙!但是,伯爵,您要这些马来做什么用呢?”
“您看见啦,我用它们来旅行。”
“但您也不是总旅行呀。”
“当我不再需要它们的时候,贝尔图乔会把它们卖掉的,他预计可以卖到三四万法郎。”
“欧洲的国王没有哪一个有那么多的钱来买。”
“那么贝尔图乔就在东方找个头脑简单的君主,他会倒空他的财宝箱买下它们,然后再用棍子敲臣民的脚掌心,重新把财宝箱装得满满的。”
“伯爵,我可以向您提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除了您以外,贝尔图乔一定也是欧洲最有钱的人了。”
“您错了,子爵,我相信假如您搜遍贝尔图乔的口袋,您不会找到十个铜板。”
“那这样他一定是一个奇迹了。我亲爱的伯爵,假如您再告诉我这样神奇的事情,我就真的要不相信了。”
“我从不讲神话,阿尔贝,告诉我,一个管家为什么总是要偷东西呢?”
“我想,那是因为他的天性如此,天生爱偷。”
“哦!不,您错了:他之所以要偷,是因为他有老婆有孩子,他和他的家庭都有难填的欲壑:他之所以要偷,尤其是因为他没法确信自己能永远留在主人身边,所以他要为自己留个后路。现在怎么样呢!贝尔图乔先生是孤身一人;他可以随意动用我的钱财,而且他能肯定我绝不会辞退他。”
“为什么?”
“因为我绝不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您把假定当做既定,讲来讲去依旧是讲的可能性。”
“噢,绝不,我讲的是必然性。在您可以对他们操生死大权的仆人之中,他是最好的了。”
“您对贝尔图乔有那种权力吗?”
“有。”伯爵冷冷地回答。
有些字句可以像一扇铁门似的截断一次谈话,伯爵的“有”便是这一类的字句。全部旅程以相等的速度完成,分成八段的那三十二匹马在八小时之内走完了四十八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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