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 3/4 页)
“赶紧闭嘴,话怎么那么多呢?”女主人说道。
“昨晚上的小偷脑袋也亮吗,妈妈?”妹妹问道。
听见这话,女主人和多多良先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在这些聒噪的孩子们面前,大人们要想清净地聊天是不可能的。所以,为了赶走孩子们,女主人说道:“好了,你们别问了,快去玩儿吧,去院子里,一会儿我拿点心给你们。”
孩子们离开后,女主人接着问道:“你的头怎么了,多多良?”
“是癣,要想好可不容易。怎么,这毛病太太也有?”
“胡说八道,我才没长癣呢。我确实也有一块秃了点儿,不过那是因为我梳发髻时拽的。”
“是细菌导致的,所有秃疮都是这么个道理。”
“什么细菌,我这才不是呢。”
“太太,你不要不承认。”
“说了不是就不是,和细菌有什么关系?不过我问你,在英语里,秃头怎么说?”
“秃头嘛,英语是‘保尔德’。”
“不对,不对,还有个名字,比这更长。”
“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先生啊。”
“他要肯说我也就不用问你了。”
“除了‘保尔德’,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啊。你说的更长的是哪个?”
“好像是奥坦丁·巴劳罗卡斯,我猜‘奥坦丁’和‘巴劳罗卡斯’分别代表的就是‘秃’和‘头’的意思。”
“或许吧。一会儿我去先生的书房看看,估计《韦氏大字典》上能有。今天天气真是不错,先生干吗老是待在书房呢,真是奇怪。太太,你可得多劝劝他,最好去室外看看樱花,这总比他待在书房好,对他的胃病也更有益处。”
“我们女人的话,他哪里肯听啊?还是你去劝他吧,陪他去外面逛逛。”
“这段时间他还吃果酱吗?”
“吃啊,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先生前几天还抱怨呢,说什么‘我妻子总是为我担心,说我吃了太多果酱。但我估计她搞错了,我根本没吃多少’。我也这么想的,估计您和孩子们也没少吃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多多良,你可真烦人。”
“看起来,我说对了,你肯定是一起吃了。”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脸上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真的没吃吗?一点儿都没有?”
“确实吃了,反正是自己家的东西,吃一点儿就吃一点儿呗。”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不过说到被盗,那确实挺不幸的。除了山药,还有别的东西被偷了吗?”
“当然有了,如果只是偷了山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平时穿的衣服也被偷了。”
“您又要借钱了吧?真是不幸。可惜的是您家养的是条猫,要是养条大点儿的狗就好了。猫有什么用呢,喂了也是白喂,它捉老鼠吗?”
“捉什么老鼠,一只都没见着。这猫脸皮厚着呢,根本就是浪费粮食。”
“这哪儿行啊,要么把它扔了,或者我拿走煮了吃也行。”
“猫你也吃?”女主人问道。
“嗯,味道不错呢。”
“你可真厉害,猫都敢吃。”
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在下等“读书人”中,确实有些野蛮人敢吃猫。不过这些野蛮人中也包含多多良先生,这是我没想到的。因为在平时,多多良先生还是很照顾我的。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正式的法学士了,虽然刚刚毕业,但已经就职于六景公司,再也不是以前的“读书人”了。所以对我来说,他此时的话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寒月二世”已经证实了“逢人先防贼”这句格言的正确性,现在多多良先生又证明了“逢人先防他吃猫”,这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感谢他,要不然这样的真理我上哪儿去领会呢?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道理被我领会,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危险也同样越来越多,因此我必须愈加地小心翼翼。正因为领会了越来越多的道理,所以我只能以奸诈或无耻来伪装自己,给自己的内在穿上一层保护服。估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随着年纪的增大,老人中的很多人才会非常精明。对我这种猫来说,在没有变老之前,在多多良先生的“猫美食”中,和洋葱之类的一起升天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在角落里蹲着,仔细想着这事,越想越骇然。这时,之前和妻子吵架、生气地钻进书房中的主人也从容地来到了卧室。显然,多多良先生的说话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看见主人的多多良先生立即向他开了一枪:“听说小偷光顾你家了,你这个人啊,真是够笨的。”
“那个小偷才笨呢,竟然来我家偷东西。”在主人眼里,自己当然是个聪明人。
“最好的当然是像多多良这种了,除了身上的东西,再没什么值得小偷惦记的了。”女主人也给主人帮腔,这和她以往的表现真是大相径庭。
“不管怎么说,最不像样的就是这只猫了。既不会捉老鼠,也不能在小偷进来时示警,养它纯粹就是浪费粮食,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把它给我吧,先生?”
“倒也不是不能给你,关键是你要怎么对付它呢?”
“不过是当食物煮来吃掉。”
突然听见这样的话,除了用鼻子发出一声冷笑外,主人并没有其他表示。而让我感到十分庆幸的是,多多良先生也没有继续要求,且并没有表明一定要吃我。然后话题就被主人转移了,只听他说道:“猫的事先扔在一边,小偷偷了我的衣服,我现在冷着呢。”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沮丧。事实上,他感到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就在昨天,他还是用两件棉衣裹身呢。可看看今天,他身上除了一件夹袍,就只剩下一件棉毛衫了,而且还是个短袖。再加上从早上到现在,他除了坐着,没有运动一分钟,本就不足的血液此时都供给肠胃,哪儿还有多余的血液供应得上手脚呢?
“先生,您不考虑当个实业家吗?总这么当老师也不是办法啊,就像现在,小偷偶尔光顾就让你没衣服穿了,这怎么行呢?”
“这样的话你还是咽回肚子里吧,你的先生你还不了解吗?实业家那可是他最厌恶的人了。”女主人插话道。不过在她眼中,主人要是能当个实业家,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从您毕业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年了,先生?”
“有九年了吧。”女主人一边替主人答道,一边看了主人一眼。至于主人,对这答案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九年了,这个时间不算短。可您看看您的薪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在学问方面,也没得到多大认可,真可谓‘君平独寂寞[68]’。”这诗句是多多良先生中学时学的,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一面对主人说道,一面还故意将声音拉长。对于这些,女主人一窍不通,所以也没开口。
“当个老师,这事并非我所喜。不过相比之下,当个实业家更让我憎恶。”主人答道,似乎正在思考究竟什么才是自己喜欢的。
“看看,哪儿有他不憎恶的东西呢?”女主人说道。
“估计只有太太能得先生喜欢了。”多多良先生玩笑道,这显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太太吗?我对她的憎恶之情恐怕还要更大些。”主人直白地答道。
听见这话,女主人将脸偏向了一边,看起来不甚在意。不过她很快又转过头来,扫了主人一眼后说道:“估计你都不愿意活着。”这话说的似乎在故意报复主人。
“这确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主人答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女主人对此也无可奈何了。
“要想保证身体健康,先生,您应该多出去走走。而且当实业家也蛮好的,轻松地就能挣大钱。”
“这话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也是实业家,你挣的大钱呢?”女主人讥讽道。
“太太,我在公司就职不过才是去年的事。但与先生相比,我还是有点儿积蓄的。”
“哦,你有多少积蓄?”女主人问道,语气颇为认真。
“差不多五十元。”
“你每个月有多少薪酬?”女主人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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