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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一块砖头哗地一声破窗而入!
“没打着!”外祖父哈哈大笑,这笑声像哭。外祖母一把把他抱回床上,就像抱我似的。
“上帝保佑,别这样!你这样会把他送到西伯利亚去充军的,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
外祖父踢着腿干嚎:“让他打死我吧!”
窗外一阵咆哮。我抓起那块砖头,向窗口冲去。外祖母一把抓住了我:“混小子,干什么!”
有一次,米霍亚拿着一根大木棒子打着门。门里面,外祖父、两个房客和高个子的酒馆老板的妻子,各执武器,等着他冲进来。外祖母在后面哀求着:“让我出去见见他,跟他谈谈……”外祖父前腿屈,后腿绷,就像《猎熊图》上的猎人似的,外祖母去哀求他时,他无声地用肘、脚往外推她。墙上有一盏灯笼,影影绰绰地照着他们的脸,我在上面看着,真想把外祖母拉上来。
舅舅对门的进攻十分奏效,已经摇摇欲坠了。
战斗马上就要开始。
外祖父突然说:“别打脑袋,打胳膊和腿……”
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小窗户,舅舅已经把窗户上的玻璃打碎了,像一只被挖掉眼珠的眼睛。外祖母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伸出一只胳膊,向外面摆着手,大叫:“米沙,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走吧!他们要把你打残啊,快跑!”
舅舅在外面,照着她的胳膊就是一棍子,外祖母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念叨着:“米、沙、快、跑……”
“老太婆,怎么啦?”外祖父大叫一声。
门哗地一下开了,舅舅冲进来,几个人一齐动手,他一下子就又被扔了出去。酒馆主人的妻子把外祖母搀回到外祖父屋子里,外祖父在后面跟着。
“伤了骨头没有?”
“肯定是折了!”
“唉,你说可拿他怎么办啊?”外祖母闭着眼睛说。
“好啦!已经把他捆起来了,真凶啊!你说他像谁?”
外祖母开始痛苦地呻吟了。
“忍一忍吧,我已经叫人去找正骨婆了!老太婆,他们这是要我们现在就死啊!把财产都给他们吧……”
“那沃尔沃拉呢?”
他们谈了很久。外祖母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无力,而外祖父却始终在大吵大闹。
不一会儿,来了个小老太婆。她的大嘴巴像鱼一样张着,好像没有眼睛,她用拐杖探着路,一步一挪地往前移着。
我以为外祖母的死期已到,“刷”地一下跳到了那个老太婆跟前:“滚出去!”我也吼起来。外祖父粗暴地把我拎起来,扔上了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