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下)(第 3/4 页)
“喔?为什么?”唐绝艳问。
“从前有个商人,他很喜欢收集古董字画,有一回他到南京做生意,经过一间古董铺,见着了一幅王希孟的真迹。”严青蜂话锋一转,说起故事,“他很有钱,但不够有钱,那幅画实在太贵,于是他就借口买画,请店家把画拿出来鉴赏。他趁着店家不注意,在手里抓了几只蠹虫,塞到画轴里,约好一个月后来取画。”
“一个月后他回来时,蠹虫蛀了画,就得便宜卖了。”唐绝艳道,“真是个好办法。”
“当你很想要一样买不起的东西时,你只能让它变得不值钱。”严青峰道,“你太贵了,没人买得起。”
“那你会出卖我吗?”唐绝艳反问,“为了得到我。”
“我也会。”严青峰道,“每个想得到你的人都会出卖你。”
“若你有他的胆量,我会多欣赏你一点。”唐绝艳问,“你几时会背叛我?”
“我出得起价钱,我是华山严家的嫡子,还有谁能比我出的价钱高?沈玉倾吗?”
唐绝艳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杀了朱门殇?”严青峰停下脚步,“你早想跟青城联手?”
唐绝艳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严青峰。
“我给了他一颗死药。”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改主意了。”唐绝艳道,“他死了,沈玉倾不会跟我善罢甘休。”
严青峰突然察觉自己很厌恶沈玉倾,甚至到了恨的地步。一个处处比自己优秀的男人出现在自己想要的女人面前,必然是惹人厌恶的。
严青峰知道,这叫嫉妒。
他们回到唐绝艳的房间。
“你回去吧。”唐绝艳轻轻挑了挑眉毛,不自觉地伸手在眉毛上抹了一下,“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
严青峰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道:“你进去吧。天快亮了,我等天亮再走。”
“随你。”唐绝艳开门进去,却没上闩,严青峰知道这是她的习惯。她不在乎严青峰跟孟渡江在门外偷窥,因为他们不敢。
严青峰守在门外,静静等着,等着事情发生。或许事情不会发生,总之,他在等。
※
九月十九,寅正。
打从离开唐绝房间,唐惊才就跟在唐孤身边。唐赢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七八尺的距离,似是不想打扰他们谈话。
唐孤知道唐惊才有话要说,问道:“你想说什么?”
唐惊才道:“七叔公不发脾气我才说。”
唐孤道:“我要发脾气就发脾气,你太公都拦不住,你个小丫头搞什么精怪?有话直说!”
他语气严厉,即便对侄孙女也是半分不假辞色。唐惊才噘起嘴道:“还没说就发脾气,这怎么说啊?”
唐孤见她撒娇,倒不好发脾气了,道:“说吧,我尽量不发脾气就是。”
“二丫头不会害太公,大伙都猜太婆指定的掌事是她,太公要是比太婆早死,她更没指望。七叔公,容我说句实话,你对二丫头有偏见,信了她会谋害太婆,才害得太公被人刺杀。”
唐孤冷哼一声,脸色严峻。确实,他是信了唐奕的劝告,担心唐绝艳会刺杀冷面夫人,这才将大部分卫军留守在冷面夫人居所,让刺客能轻易闯入唐绝居所。至于夜榜杀手来袭,他未见着,也无人告知,此刻他虽不快,却也无可反驳。
唐惊才道:“我觉得只要太婆没事,掌事的事还能再议。现在明摆着门里有叛徒,先是暗算了太婆,又刺杀太公,这才是当务之急,二丫头的麻烦是其次。事有轻重缓急,七叔公,你别老针对二丫头。”
唐孤道:“要赶二丫头走的是你那些堂叔伯,可不是我,你找他们说去。”
唐惊才道:“您不觉得闹出这么大事,就是有叛徒想害二丫头吗?”
唐孤皱眉道:“你有眉目?”他知这侄孙女聪明心细,突然这么说,定有想法。
“就一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唐惊才在唐孤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唐孤讶异道:“你说你飞伯父?”
唐惊才道:“我原也怀疑过别人,但那人能买两队卫军,这可是笔不小的开销,除了他,还有谁能把整队卫军都收买了?”
唐孤道:“他不过就是账房,掌事没他的份,何必惹这大祸?”
唐惊才道:“我本不怀疑他,但听说二丫头昨天去见过他。”
唐孤道:“你的意思是二丫头与他串谋?”
唐惊才摇头道:“二丫头跟太婆感情好,没这必要。七叔公你想想,整个唐门谁不知道叔伯辈不喜欢二丫头?太婆受了伤,二丫头要找谁帮忙?奕、柳、少卯几位伯父,还有七叔公你们谁也不会帮她,不就只剩下飞伯父?我猜二丫头找他,原先只想要他支持,他却起了心,想推二丫头趁机上位,他也有个拥立之功。”
唐孤摇头道:“我不信他有这心计。”
唐惊才又道:“昨日祭祖大典,叔伯辈中有谁帮了二丫头说话?不就是飞伯父?”
唐孤细细想着,觉得颇有道理,又问道:“你说二丫头知道吗?”
唐惊才道:“一开始或许不知,但我能猜到,二丫头应该也能猜到。她佯装不知,只是骑虎难下,想先保住太公太婆,事后再来追究,所以才请了青城的人来保护太公,实在是唐门中不知有谁已被收买,不敢轻举妄动。”
唐孤道:“若你说的是真,嫂子不死,他还是落空。”
唐惊才道:“我倒不这样想。且莫说他能收买两队卫军,就能收买八卫,他是管帐的,银两多得是。实则只要太婆没事,二丫头这条线他也搭上了,之后只要把这事打成悬案,他就有利。二丫头就算知道是他害了太公太婆,整个唐门只有飞伯父支持她,她也不好揭穿,这就是我说的骑虎难下。”
唐孤冷笑道:“他是没见着嫂子的手段,等嫂子醒来,不把唐门的地皮给掀了才怪。”
唐惊才道:“我这推断也没根据。总之,二丫头没伤害太公太婆的意思,那是肯定的,唐门内的叛徒才需要提防。”她顿了下,又道,“二丫头的身世是流言,信不得。七叔公,你先入为主,反倒着了人家的道。”
唐孤道:“我理会得。没别的事,回去歇息吧。”
唐惊才敛衽行礼道:“七叔公小心。”
唐惊才离去后,唐孤这才想起,方才的混乱中唐飞并未到场。
他皱了皱眉,走向唐飞的居所。
他敲了门,守夜的侍卫见他来到,吃了一惊,忙道:“飞爷睡了,七爷有事明天请早。”他也不多说,随手将守卫推到一旁,径自走向唐飞房间,守卫哪敢拦他?他敲了房门,只听到唐飞的妻子问道:“谁啊?”
唐孤道:“是我,七爷。”
屋里的人似是吃了一惊,良久不回话。唐孤问道:“内院出了大事,唐飞人呢?”
怯弱的侄媳妇没有回话,唐孤更是焦躁,大喝一声道:“我说唐飞人呢?!”
过了会,才听到唐飞的妻子回答道:“相公他……晚上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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