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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第 2/4 页)

    江妻道:“好。”便把手腕伸出。朱门殇把定之后,心中有数,却又更疑惑起来,嘱咐江大将药囊取来,取出一小搓药草,揉成一小团塞在婴孩鼻孔里,又伸手在他人中轻轻揉了几下,那婴孩果然不哭了。

    江大抱过孩子,忧心问道:“这孩子怎么了?”

    朱门殇道:“这孩子肠气郁塞,幸好不严重。只是他年纪小,不便下针,我开个药方给你,你买药时一并买了。”他又开了十几样药材,从行囊里掏出银子道,“这药方有几样贵重的,一并算我帐上。”

    江大接过银子,掂了掂,道:“这银子多了。”

    朱门殇道:“一点银两,聊表感谢之意。”

    江大连忙推辞,朱门殇只道:“你莫推辞,你孩子要调养身体,不留些银子买药不方便,就当是给孩子的红包。”

    江大只得道谢收下,朱门殇又道:“趁着药房未关,趁早去买吧。”

    江大出门后,江妻哄了小孩睡着,拿着两张烙饼进来:“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这两张饼,客人莫怪。”

    朱门殇接过饼,忽然问道:“嫂子常受伤吗?”

    江妻一愣,问道:“朱大夫为何这样问?”

    “孩儿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朱门殇道,“夫人小产过吧?母胎久伤,淤血不散,伤了孕器,坏了根本。”

    江妻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朱门殇见她神色,又肯定几分,只道:“你们夫妻救我性命,家事我本不便置喙,只是长此以往,只怕难再受孕,对你身体也有影响。”

    江妻低垂眼睑,道:“大夫误会了,外子待我很好,我这是老家带来的毛病。大夫若不信,可以询问外子,不用顾忌。”

    朱门殇将信将疑,只道:“我让尊夫买的药中有专门替夫人准备的调理药材,我开副药方给你,按着吃,半年后身体便可大愈。”

    他把缠在手上的布条取下,下头是昨晚那人咬的齿印,深入肉中,若不料理,只怕要留下痕迹。朱门殇取出消肌生肤膏抹上,又重新包起。

    到了黄昏时分,江大带着药回来,还买了一只鸡为朱门殇补身。朱门殇见江大对妻子呵护备至,感情甚笃,不由得信了江妻的话。到了晚上,朱门殇问起江妻旧伤,江大只是敷衍几句,绝口不提过往,说到为夫人准备的调理药方,江大却是眉开眼笑,感恩不已。

    朱门殇道:“我只会医术,你救我性命,这尚不能报你恩情于万一。”

    就这样将息几天,朱门殇内外毒伤渐渐痊愈,起立坐卧如常。这日,江大出门干活,朱门殇听见有人敲门,又听见江妻开门的声音。只听她对着某人说道:“慢点吃。”随即又听到关门声,朱门殇正觉得好奇,突然见着小屋窗外,一双血红眼睛正朝里窥视。

    那眼神朱门殇认得,连忙上前,对方受了惊吓,转身就跑。朱门殇冲到屋外,开门欲追,已不见对方身影,想是跑到了僻静小路上。

    江妻讶异问起,朱门殇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江妻道:“是附近的乞丐,一身疡疮,时疯时正常。”

    朱门殇道:“他救过我,我想帮他,到哪可以找着他?”

    江妻道:“他偶而会来找我乞食,朱大夫不如等外子回来商议。”

    待到晚上,江大忙完农活回来,朱门殇又提起那人,江大这才说起柴家的故事。

    原来那乞丐姓柴,名乐进,是太平镇最大的药铺柴福药铺的二公子。据说早些年柴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作的无赖,柴父屡教不听,竟忧心成疾,七八年前便被他气死。柴父死后,柴家的产业尽数落到长子柴乐同身上。柴乐同与他弟弟大相径庭,是个勤奋苦干精打细算的人,不过几年光景,又把柴家的产业翻了一番。柴二公子也不分家产,净日里伸手张嘴都是要钱讨吃,活得似个蛀米的麦甲,吃完一颗又一颗。

    他们兄弟本就不和,柴乐同自然不满,嚷着要分家产,要弟弟把自己那份取走,从此断绝往来。柴二公子虽然糊涂,于钱财上却不犯蠢,金山银山总会吃空,不如靠着大哥挣钱养他,那是掏不尽的聚宝盆。

    就这样,柴乐同日夜喝骂柴二,柴二只作不听,吵得急了,柴二便在家中作恶,逼得柴乐同让步,当真一个屋檐下,仇恨深似海,柴乐同只能天天诅咒柴二不得好死。

    没成想,约摸两年前,柴二果真染上怪疾,先是每日食量巨增,一日七餐,餐餐都顶两三人份,却越吃越是脸黄肌瘦,过没多久便落得形销骨立,全身长疮生疡,臭不可闻,兼且双目通红,宛如鬼魅,又惧光,只能昼伏夜出,每日卯时还从嘴里吐出一小匙活虫。柴二遍寻名医,没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自然无从治起。城里的人都说,柴二公子是得罪了人,被下了蛊,没得救了。

    “怎么不说是柴乐同下的药?”朱门殇问,“他们兄弟这样不和?”

    “柴乐同虽对兄弟刻薄,于乡里间却是好人,柴福药铺每年义诊施药,散去不知多少家财,街坊哪会怀疑柴大善人。”江大接着说道,“到后来,柴二公子病情加重,癫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一旦癫狂,动辄咬人,大伙都说他要吃人了。柴乐同说管不住这弟弟,索性放生了。柴二离了太平镇城,到了荒郊野外,专吃芒草树皮维生,这也就几个月前的事。他偶尔会来我家门口乞讨,我们见他可怜,会施舍些烙饼干粮。”

    朱门殇这才明白为何那时柴二会将他搬到江大夫妻门前,原来是认了这是户好人家,会有照顾。

    朱门殇道:“我想请江兄帮个忙,不知可否?”便把当日自己受伤获救一事说了,又道,“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帮他。”

    江大说道:“柴二公子是开药铺的,认识的名医多了去,这些人都治不好他,你有办法?再说,柴乐同也未必同意你替他诊治。”

    朱门殇道:“即便是死马,也得治治。”江大本是好人,听他这样说,当即允诺。唯有江妻面露难色。

    当晚,朱门殇在床上睡着,到得半夜,听到有人讲话,忽地醒来,原来是江大夫妻在说话。

    只听得江妻说道:“你是好人,可也要量力。朱大夫是江湖人,事情牵扯得多,我怕我们这几年的安生日子又要被搅乱。”

    江大道:“总不好见死不救。”

    过了会,只听江妻叹口气道:“我们也是得人帮忙才能躲在这偷生。也罢,你自己小心,顾着我,也要顾着净儿。”

    江大道:“你放心,我会小心。早点睡吧。”之后再无声响。朱门殇心下有数,不久也跟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门殇便进了城,先在闹市卖弄钢口,耍把戏。他料想那日三名好手应已离去,若还留在太平镇,当夜一片漆黑,就那一会儿照面,未必能认出他来。

    此回他摆弄钢口分外认真,不一会便招来人群,他使尽把式,不计成本,现场施医放药,遇到欠缺的,立即开了药单让人去柴福药铺买药。此时他医术比数年前更有长进,当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他一连三天行医,惊得太平镇人尽皆知,第四天,他还未到摊子,周围便有数百名民众争相求医,挤得水泄不通。

    朱门殇望向人潮,当中果有一人青衣青袍,颇有些气派,他打听过形貌,认得是柴福药铺的掌柜柴乐同,于是叹口气道:“当今天下就真没什么疑难杂症?我在这里施医布药,原指望能治些疑难杂症,可不料尽是些小病,留在这,耽搁了我的医术。罢了,诸位且去,我换下个地方行医,也好救助那些……无医可治的可怜人。”

    众人见活菩萨要走,忙不迭地挽留,朱门殇道:“这样吧,此处若有恶疾难治,我便留下医治,要是治不好,我便一辈子留在太平镇施医布药。若是没有顽疾,你们也别耽误了别地州府的病人。”

    众人听了纷纷鼓噪,都想起柴二公子的病,于是喊道:“柴二公子!柴二公子的病还没人能医呢!”当中也有人喊道:“你要是能医好柴二公子,那才叫本事!”“没错!”

    听见众人鼓噪,柴乐同脸色一变,转身要走,朱门殇故意朝他看去。果然众人也跟着看了过去,好些人上前将柴乐同拦住,说道:“柴大善人,你弟的病有救了!”“是啊是啊,就算医不好,也为咱们太平镇留个活菩萨!”

    朱门殇也跟着上前,问道:“府上可有疑难杂症?”

    柴乐同脸色颇为难看,道:“舍弟染上奇症,药石罔效,朱大夫就不用费这个心了。”

    朱门殇挑挑浓眉,说道:“试试又何妨?不如到府上看看。”

    柴乐同道:“舍弟染病后疯癫,逃出府已几个月,只怕早不在了。”

    朱门殇挑了挑浓眉道:“若能找回医治,可否?”

    柴乐同见众人都看向他,一时不好拒绝,心想小弟失踪几月,病成这样,早该死了,便是答应也无妨,于是道:“若能找回小弟那是甚好,若是不能,也别勉强,耽搁了活菩萨救苦救难。”

    朱门殇道:“那所需药物诊金,便由柴家药铺一并承担了?”他心想,以柴二的病情,不着落在柴家药铺身上,只怕自己承担不起。

    柴乐同只得点头道:“当然,当然。”

    朱门殇得了允诺,便赶回江大处守株待兔。过了两天,江大正好在家,那柴二神智稍复,又来敲门索讨食物。江妻把门打开,江大与朱门殇从屋里抢出,两人同使一招扣腕擒肘,一左一右,将柴二给制住。

    朱门殇与江大互望一眼,心中同时想道:“少林弟子?”

    然而两人并未认亲,江大心有疑虑,朱门殇知他有心事,不希望有人追究。那柴二慌忙挣扎,又咬又抓,朱门殇让江妻取来绳子,将柴二绑起。柴二浑身烂疮,臭不可闻,江大屋里有婴儿,怕沾染了恶气。朱门殇道:“我先跟他聊聊。”

    那柴二大骂道:“你们抓我干嘛,抓我干嘛?是柴乐同那狗杂种要你们来害我的吗?”此时他口齿不清,不过似乎尚有神智。

    朱门殇道:“我是大夫,你大哥让我来医你。”

    “我不信!”柴二死命挣扎,无奈绳索绑得严实,挣扎不开。过了会,柴二尖叫一声,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两眼圆睁,满地打滚,问了也不回答,张口便要咬人。朱门殇知道他狂症发作,取来毛巾,将他嘴巴塞住。

    江大道:“你一个人没法带他进城,我帮你吧。”

    朱门殇道:“恐有不便。”他知道江大身上有秘密,不想引人注意,抬着柴二进城,格外引人瞩目。

    江大叹口气道:“送佛送上西,这是我一个恩人说的。”说完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朱门殇与江大将柴二搬进城里,顿时引来围观。众人闻着柴二身上的恶臭,纷纷捏起口鼻走避,不敢靠近。

    他们本一路要往柴福药铺走去,早有人通报消息,柴乐同急忙赶到,问道:“你哪找到他的?”

    朱门殇道:“就在城外小径上,那里多的是芒草树皮,要有心,随便也寻得到。”

    柴乐同被他挤兑得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道:“他身上有虫,柴家藏药多,有些不便,不如找间客栈安置下来,慢慢诊治。”

    可又有哪间客栈愿意收容这形状恐怖的病人?朱门殇问了几间,没人答应。朱门殇道:“既然没客栈收留,不得已,只得住回家里。”柴乐同只得出了重金,借了间空屋让柴二入住。

    “新衣服和被褥呢?”朱门殇进了空屋,不见人送杂物过来,只得请江大去柴府索讨。柴乐同真心不把柴二当兄弟,朱门殇说一样他给一样,到得后来,恼了朱门殇,拿起纸笔,写下:大木桶、柴火、干净毛巾二十条。衣服三套,每日要来换。八角、巴豆、附子、冬虫夏草、川穹、干蟾皮……

    他一连罗列了数十项药材,柴乐同看那药方,名贵药材虽有,一小半都是毒物,虽不乐意,但此事惊动了全城上下,他怕受非议,不得已只好派人送了去,足足有三大盒之多。

    朱门殇烧了热水,见柴二依然神智不清,也不解开绳索,与江大合力替他洗刷,洗出一摊摊污泥黑水,足足洗了三桶才干净。柴二身上处处脓疮,朱门殇捣药,江大不惧恶臭,细细洗刷,把疡都挤出后,朱门殇才替他上药。到了傍晚,江大顾念妻子,约好明日再来,先回家了。

    朱门殇为柴二把脉,见他脉像紊乱,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起江大说的症状,煮了一大锅粥喂食柴二。柴二也不挑食,来多少吃多少,直把五人份的粥都给吃完了,仍是意犹未尽,不停张嘴去咬朱门殇,朱门殇只得再将他嘴巴堵起。

    过了会,柴二神色稍复,忽地坐起身来,对朱门殇眼神示意,“呜呜”了几声。朱门殇见他清醒,又将他嘴里破布取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柴二问道,“大家都说我没救了,你白费功夫。”

    “是你哥让我救你的。”朱门殇道,“他想救你。”

    “他想害我!那狗娘养的,是他下的毒!”柴二大吼道。

    “不是毒,是虫,你吃了奇怪的虫。我没见过这种虫,你哥更不可能见过。”

    “是蛊,他对我下蛊!”柴二道,“他不想我花他的钱,派人对我下蛊!”

    “要有这么好的玩意,九大家早抢破头了,不会用在你身上,浪费。”朱门殇道。

    “那为什么整个太平镇只有我一个人生病?”柴二道,“大家都吃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只有我得了病?”

    “你没吃过奇怪的东西?河鲜?海鲜?就你吃过的?”

    “没!”柴二答得斩钉截铁,“太平镇不是什么大镇,昂贵的参鲍翅蟹是有,还能吃什么新奇东西?”又不屑道,“有什么好说,定是那狗娘养的下毒!”

    “那是你哥,他是狗娘养的,你又是谁养的?”朱门殇骂道,“你救过我,我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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