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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天理昭彰(一)(第 2/4 页)

    这刘丰是李振文手下的心腹打手,料理过许多贺东盛这边吩咐过的脏活儿。

    最重要的是,这次私刑询问贺南盛身边叛逃的管家贺祥以及送其尸身去化人场都是刘丰经手的。

    李振文三两句讲了来龙去脉,他寻的做事之人都是可靠的,不好嫖赌不贪杯是基本要求,就怕被人利用了去。

    这刘丰只闷头做事,且家有老娘妻儿,只要捏着他家人,忠诚度也是极高的。

    刘丰平素并不怎么出去,前日出去是给他腰腿不好的老娘续买膏药,出去了就没回来。

    他老娘媳妇都以为是半路被老爷喊去做机密事,并不知会家里,这也是常有的,便不在意。

    直到今天他媳妇去买膏药,那相熟的膏药店老板却说刘丰已买了。

    刘丰以往若买了什么,半路出去办事也会寻人捎回来,那媳妇子便在府里几个相熟的下人间打听谁给捎了膏药回来。

    消息传到了李振文耳里,他最清楚并不曾派刘丰出去办事,便立刻意识到不对,略查问了一番就来禀报贺东盛,希望动用更多资源去把刘丰找回来。

    贺东盛一张脸更黑了几分,沉声道:“去找。处理掉。”

    李振文身子一颤,他深知若有人从刘丰嘴里问出贺家的秘密,很可能给贺家致命一击,更可怕的就是人出现在公堂上。

    所以绝对不能留活口。人死了,就可以什么都不认。

    但便是养只猫狗还有感情,何况一个亲手调教了十来年的人,李振文忍不住还是涩声道:“……大丰最是嘴严,且他老娘媳妇儿子都在府里,不会乱说话的。若是……”

    若是给他些银子远远送走……

    贺东盛只冷冷看着李振文,直看得后者心里发寒,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贺东盛又缓缓道:“梳理一下府内,要紧的人都得闭嘴。”

    李振文如堕冰潭,终还是艰难应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贺北盛也觉得自己牙齿打颤,上次处理掉贺祥,他就已心下反感,如今……

    之后贺东盛缺了对他训导的兴致,草草说了几句,就放了他去了。

    贺北盛只觉得浑浑噩噩,一路从书房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贺老太太礼佛的小佛堂院前。

    自从贺老太太进了京城,就住进了这小佛堂,吃起长斋,日日诵经,说是要替儿子洗去罪孽,祈求佛珠佑他平安归来。

    贺东盛夫妇劝过几次,老太太执意如此,便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院门口粗使婆子见贺北盛走来,忙低声道:“老太太在诵经,五爷待会儿再过来吧。”

    贺北盛却摆摆手,表示无妨,悄然走进去,一路阻止了问好的丫鬟婆子,走进外间,在蒲团上盘膝而坐。

    内间里传出母亲低沉暗哑的声音,虽声音不大听不清诵的是什么,可鼻端是浓郁的檀香,耳畔是隐隐佛音,还是让人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贺老太太一篇经诵完,起身出来吃茶,才见小儿子盘坐在蒲团上,双目不知道盯着何处,眼神空洞,一脸黯然。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她育有四子,长子最为出色,仕途之路也平坦;次子读书上没甚天赋,却懂经营,将老家打理得蒸蒸日上;三子原也是个读书种子,可惜早殇。

    人到中年才得幺子,不免宠惯一些,且有长子在官场,次子在老家打理族产,原也不需要幺子有甚出息,安稳读书,悠闲度日就好。

    可如今……

    贺北盛回过神来,发觉母亲出来,连忙起身扶住母亲。

    贺老太太由他扶了在主位坐下,仆妇奉了茶过来,她润了润喉,问贺北盛道:“怎的寻来了这里?可是有事?”

    贺北盛沉默片刻,道:“无事,就是……路过,进来看看娘。”转而又道:“娘,明日起,我也每日过来,陪您诵经吧。”

    贺老太太叹了口气,“可是心里有事?”

    贺北盛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个笑脸,“就是替二哥祈福。也陪陪您。也想……静一静。”

    贺老太太沉默片刻,断然道:“你不必来。我知道你担心你二哥的案子,你且放心,我手里还有沈家一个把柄,若是判案不公,我便去击鼓鸣冤,告他沈家。”

    贺北盛呆了一呆,一直以来母亲虽对于二哥的案子表现出某种笃定态度,但却从来不曾斩钉截铁说过一定会赢的话,而那什么沈家的把柄更是半点不曾透露过。

    贺北盛有些疑惑,忽然又想起大哥先前说的,娘提过一件沈家五六十年前的旧事,不知道是不是这桩。

    只听那边贺老太太兀自道:“你且放心吧,只是不到说的时候。现下三司密审,既不知道结果,我们贸贸然提了反倒惹人猜疑,坏了事。只待最终判语下来再论。贺家断不会生受这冤枉。”

    贺北盛便也不再问,点了点头。

    贺老太太慈爱的瞧着幺儿,摆了摆手,“去罢,你不必太过难受。你二哥行事也有不妥之处,这次便算是他的劫难,过了这道坎,他也能改改心性,未尝不是好事。”

    贺北盛却并不应和,只默默行礼而去。

    在他心底,还是认定自己的科举连累了二哥。

    有因有果,若非二哥被人以买题的把柄相逼,也不会有之后的种种不法之事,更加不会……有大哥现下种种凌厉手段。

    他却忘了当初贺南盛怎样阴险算计了沈家,也忘了当初贺东盛是怎样执意要将贺平盛灭口。

    忘了他的两位兄长本性就是这般狠绝。

    贺老太太慢慢喝罢了香茶,缓步又走回佛堂,持着佛珠跪在蒲团之上,默默咏诵起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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